这声住手，并没有阻止到冷冽，剑过封喉，鲜血染红了女子丈夫的衣衫，瞬间，女子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狸精。

冷冽斩了一截尾巴，将那尾部最美的毛团绑在腰间作为装饰，顺手将剑上的鲜血一甩，面不改色地收剑回鞘，扬起轻健的步伐，就像是从未来过这里一般，很快的迈出院子。

容洛随在他身后，脑海里不停闪过刚才的画面，男子的悲伤嘶吼，眼里充血，陷入的那一种绝望，无比让容洛揪心，摇了摇挥之不去的阴霾，心里头已是一团糟，嘴上重重喘息道：“师叔，他们彼此相爱，为什么要拆散他们，那狸精并没有危害别人，为什么不能放她们一条生路，要将她们赶尽杀绝呢？”

冷冽脸色也不太好看，顿了顿，道：“看来，你根本不了解你师傅的用意。”

容洛一怔，眼神随着冷冽的手指向旁边那些人群，道：“看看那个男人，他在山上养的鸡被蛇吃了，所以他只要看见蛇就杀，没有人能阻止，即使不是那条蛇吃了他的鸡，那些妖精吸取凡人的精血提升自己的魔力，比起那些吃粮食的蛇鼠要严重许多，最可怕的是她们幻化成人形迷惑凡人，让人误以为是活人所为，你要记得，只有我们才能拆穿她们的真面目。”

容洛落入了迷惑中的困境，对他来说斩妖除魔固然是匡扶正义，可是他不忍那些无辜的人因为他们的正义而牺牲，冷冽睨了眼容洛，沉了口气：“太过善良对修道的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容洛不敢吱声，他在冷冽的眼中看到了比聂朽还要坚定的眼神，那股为了正义而不顾一切的执着，是他学不来的。

转瞬，一抹熟悉的身影入了姑苏府，也许那府里有着不一般的妖魔，以至于冷冽站在府门外都不敢进去。

杜若趁着蘅芜熟睡，从碧花源跑了出来，一方面她担心容洛独自去收妖吃亏，还有姑苏芸的安全，另一方面，她要除掉杀害雪妲的真凶。

岂不知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了。

冷冽远远的就瞧见了杜若，虽然在她身上看不见妖气，但似乎也没有凡人的气息。深邃的眼眸盯了盯她脖上那块凤仙玉，心里了然，立马拉住旁边冲动的容洛，沉了声色：“别去，这府里的妖魔并非泛泛之辈，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可是，那个是我朋友。”

容洛特别注意了一下府门之上，那空灵镜早已被取下，此刻满心思装着的都是杜若的身影，担心着，又觉得冷冽这会儿似乎有些古怪，可是古怪在哪我总是说不上来。他像是想了许久，淡然道：“不用担心，那姑娘的本事远在你之上。”

容洛一怔，他与杜若相处这些日子，早已知道杜若不过三脚猫的功夫，本事怎么可能在他之上，如果真的像冷冽说的姑苏府里的妖魔很厉害，杜若只身进去，岂能叫他不担心？可他的双手被冷冽紧紧的撰着，实在是使不上力。

杜若现身在屋里的黑雾中，府里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不妙，当她走进姑苏芸的闺房，那镜子旁边坐着一位衣衫鲜艳的妖娆女子。

红，妖娆到极致的红！这身魅惑的打扮让杜若想起了芙香，可正当女子转过头来时，杜若惊呆了。

“芸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此时的姑苏芸眼神空洞，瞳孔涡旋，朱唇血红，与之前的温婉娴雅判若两人，她痴痴的呆望着眼前的杜若，却在她的身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没有接话，只是那张掐白的脸却无端多出一缕血丝。转而咧嘴笑道：“阿若，你把他带来了吗？”

杜若愣了半秒，上前抓住姑苏芸的双臂晃道：“芸芸，你振作点，你只是被迷惑了，你不要这样！”

姑苏芸的全身从头凉到脚，周身瞬间失去了力，一双阴森森的黑瞳冷冷道：“阿若，我只是想见他而已，我知道你认识他，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杜若带着几分尴尬道：“芸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如果当初不是她变成了蘅芜的样子，姑苏芸也不必被牵扯进来。然而真正的祸首应该是她，杜若右手一扬，火苗切过那团鬼魅的影子。芙香闪过，惊悚的瞪着眼，没想到杜若能破了她的幻术。但很快的，姑苏芸眼神迷离，听见芙香的声音徐徐传来：“除掉她，除掉她，那一切都是你的了。”

然而，呈现在杜若眼中的，却是姑苏芸疲惫不堪惨白无力的样子。她不知道姑苏芸早已经被入了魔。

“芸芸，你醒醒。”

杜若双手抓住她的肩，试图唤醒她。

猛地，姑苏芸扑进杜若的怀中，眼里含着诡异的笑，一把匕首从腰间抽出，杜若只觉身体突然被人拉开，一股强大的力量挡在了身前，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俊秀的男人，那把匕首从后背插入了他的左肩，直到姑苏芸看清眼前被刺伤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惊慌的尖叫了起来。

杜若扶住蘅芜，气愤的瞪着得意的芙香，眼底更是涌起一丝厌恶和杀气，双眼开始发红，那额间牡丹花越来越红，一股强大的魔力卷入府中，府内上空像被燃烧了一般有着熊熊火焰，直到芙香的荆棘承受不住这等威力，连根拔起，被杜若反击在地。

大地上一股强大的黑洞发着白光缓缓打开，像是召唤着杜若，这种召唤，除了魔宫中有地位的之人，芙香不敢相信的摇头喊道：“不可能，不可能……”

蘅芜使劲全身力道，拉着杜若抱在怀里，声音微颤：“快停下来，你不能入魔，你不能。”

芙香趁他二人不备，变出荆棘排成一个阵法，嘴上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很是诡异。

破的一声，那荆棘长出分枝，成了菱形将蘅芜和杜若围攻在里面，芙香一手掐兰花指散发雾气，立马口吐一口妖气吹起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幻象，迎向蘅芜。

他速速推开杜若，喊道：“你快离开这里。”

芙香一声厉吼：“谁也休想离开。”

唰唰唰，蘅芜力挡芙香的进攻，因受伤法力较弱，被蝙蝠击中，单手捂着胸口，最后无力的摔在地上。此刻，蘅芜已经法力不支，这里也像分成了两半，白天与黑夜对峙，有种被天地吞噬的迹象。

猛然，杜若周身发出七彩之光，像莲花般的冰球从她手中升起，屋子里被照的通亮，那蝙蝠凝固然后被杜若的冰球全部吸收，冰球滴溜一转转到芙香身前，她感到一股奇寒，同时蘅芜的一张破冰锥抛射而来，两股寒冰破开黑雾呈现出白色的光芒，然这气势凶猛不是她能挡住的，芙香一急，顿时口吐一口精血。心中一惊，隐隐感觉杜若的修为比她强了太多。

蘅芜顺着白光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拉住杜若飞了出去。

她差一点就能制服芙香，又叫蘅芜阻止了。满脸不悦的甩开蘅芜的手：“若不是你拉着，我定能将芙香的元神打破。”

“以后不许去那里。”一声冷硬的声音划过心头，杜若侧首望着，此时的风中，蘅芜孤立绝然的站着，落在她的身后目光深邃：“那妖孽作恶多端，自有收拾她的时候，但那个人不是你。”

眉头一皱，有些支撑不住的低吟了一声，手压住的肩部涌出鲜血，“蘅芜！”杜若忍不住唤他，赶紧搀扶着，第一次察觉到他不过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凌然的傲气与冷然，掩藏了他惨白的脸色而已。杜若心底涌现了浓烈的惊慌，眼神微微的凌乱：“蘅芜，你不是服用过仙丹吗？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在杜若心里，蘅芜是一个服用过仙丹的凡人，既然是服过仙丹的人自然是不会死的。

当他看到蘅芜脸上毫无血色，异常痛苦的样子，她一颗心莫名抓紧了。

蘅芜躺坐在树下，喝着杜若找来的凉水，晃眼看见她手腕有道口子，便道：“你也受伤了，那荆棘有毒，若不清除，会毒入攻心的。”

杜若闻言，这才注意到手腕处被芙香的荆棘所刺，只是那荆棘有毒。

淡然道：“我没事，这种伤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蘅芜扯开嘴角：“也是，你是不一样的。但为了不留下毒根……”

默然垂首，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轻轻擦拭着手腕的伤口，一点一点将毒血逼了出来，这期间动作舒缓而优雅，杜若忍不住扯唇轻笑，不想，竟能看到如此温柔的蘅芜，倒是头一回。

蘅芜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忽然凝住：“我吃了仙丹只是会不老不死而已，被妖魔所害或是受伤严重，还是可能会灰飞烟灭的。”

杜若心中一凌，凝视着他心中遐想：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还要为了保护我而受伤呢？只是为了度化我，才有的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