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愣是留下了美丽的游痕。转眼间,曾经以为茫茫无边的象牙塔生涯,即将告别。
同学们都穿上了学士服按批次拍摄毕业照。等候了一上午,终于拍完了严肃的师生集体照,大伙都长长呼了一口气,林桐语这才看到张晓远远地站在花圃边,见她望过来,便微笑致意。
机灵的诗琪开始起哄:“对面的男孩走过来,走出来,这里的女孩不可待,不可待!”
其他同学一听,觉得有好戏看了,也跟着瞎起哄。闹得林桐语原本粉白的脸蛋霎时红到了耳根子。经不住众人的高声吆喝,明知会遭陷整蛊的张晓却镇定地走了过去。
平日里总是一副运动休闲风的张晓,今天却穿着一派帅气的黑色皮质棒球服,下身搭配暗蓝色的休闲风牛仔裤,凭借本身得天独厚的衣架子身材,棱角分明的五官,简直是明星小鲜肉般的引人注目。
张晓走了过来,嘿了一声,挥手和人群里的男生们致意,然后走到林桐语跟前。
“毕业快乐!”正当他准备将手里的小熊花束递到林桐语的手中,一旁的骆子云飞快地将花束恶作剧般抢了过去,挑衅地说:“我们班一共四十人,除去男生,也还有三十四个女生,见着有份吧?”
张晓没有应答,诗琪推了推子云的手臂,示意她过分了。
然而正吃着干醋的子云哪里听得进去。“姐妹们,子云说出我们的心声是不是啊?”几个别的寝室的女生跟着附和。
林桐语微微一笑,淡定地将骆子云手中的花束拿了过来,转身和众人说:“今天我们终于毕业了,相聚即是缘分,昨天张晓还神秘地和我说今天会代我送大伙一份心意,现在看来大家的反响不错啊,大家喜欢就好,一人一支,寓意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语毕,她将花束再递回给张晓,示意他逐一送个同学们。看到自己有心让林桐语难堪,却被巧妙拆招,骆子云闷不做声。
一轮下来,还剩下最后三支熊仔花朵,张晓深情地递到了林桐语面前。诗琪又开始起哄:“抱一个,抱一个!”众人兴起也随之高嚷。
“那麻烦摄影师,当我把小语抱起,按快门帮我们抓拍一个!”张晓落落大方应招。
“没问题,这样的毕业留影才有创意。走你!”年轻的摄影师煞有兴致。甩了甩他标志性的波浪卷刘海。
“1,2,3,茄子!”时间定格在那一秒,人群最中央,被抛高的林桐语微张着嘴,两眼惊恐,眉心紧锁。张晓则一副大力水手般毫不费力地保持阳光的大笑。其他人都是各种搞怪,有的剪刀手,有的吹泡,有的牙疼,有的耳聋,有的肚子疼,有的脚疼……俨然一副竞逐青春纪念册般的星光大典。
嬉笑中,林桐语看到汪晨蕊走过,想到大家都是y市的同乡,她打算邀请她一起拍张纪念照。“小蕊,这边!”
汪晨蕊循声望过来,见是林桐语,又看看旁边的张晓,她嘴角微微撅起,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你谁啊?姐没空搭理你!”似笑非笑的胭脂脸更显突兀。
见汪晨蕊与上次医院遇见的她反差如此大,林桐语也不想自讨没趣。她强装微笑:“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鞋带松了!”接着,她指了指汪晨蕊的鞋带。
汪晨蕊压根都没打算顺从林桐语的指意,她任由鞋带就那么耷拉着,哪怕很难看很危险,她也装作若无其事,她甚至小跑起来。特意从他们身边跑过,却不言一语,目不斜视,高高仰着下巴,扬起她自以为个性张扬的棕色长发。
自从与温景越分手之后,汪晨蕊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的那种不羁与叛逆。
夜幕降临,大家围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起了大学生涯最后一顿所谓的‘散伙饭’。
男生们举杯畅饮,女生们窃窃私语地谈心。大家都在纷纷报道着自己近两个月在外实习的光荣战绩。
离别总是带着无数伤感,多愁善感的女同学甚至唱起了煽情的哀歌。一开始只是几个柔弱的女生啜泣,慢慢地演变成集体哭嗓大合唱。
彼此泪涕满脸也依然拥抱,就连班里熊猫级别的六个大男生也跟着鼻酸眼润,久久不愿散场,因为他们深知彼此五湖四海,今日一别,若再重逢已是为多年以后了。
直到夜已深,人寂寥。大伙才依依不舍地作别。近的送远的,本地的送外地的。这样反反复复,最后只剩下林桐语。
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她不用再像从前那么赶,因为在人潮涌涌的大广州,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最最牵挂的爸爸妈妈和最最顽皮可爱的小侄子终于搬来和哥嫂同住,她终于不用千里迢迢也可以天天撒娇般感受父母那真挚而温暖的关爱。
“我送你回去吧!”张晓脱下外套披在林桐语身上。
“这么晚了回去会吵到爸爸妈妈休息,我就近住间旅馆吧!”林桐语其实是不想让忙乎了一天的张晓再为自己奔波了。只有她住下,才能让他赶紧回去学校去补补觉。
“那必须得挑一家安全干净的。”张晓霸道地说。
来到前台,一个小哥正眉飞色舞地敲击着电脑键盘,两人刚一靠近正准备询问,只见那小哥噔一声站起来,架势之大看那四脚朝天的椅子便晓。
好家伙,这一下把两个学生党吓得够呛,张晓本能地挡在林桐语身前,一个弓步,左手护人右手作抵御状,一副准备应战的阵势。
那小哥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半弓着身子,双手依然分秒不曾离开过键盘。当然,压根也没有注意到张晓两人。
见状,张晓苦苦一笑,“嘿,开房!”
“等,等等啊,马上马上!”小哥头也不抬。
等了好半响。“不好意思啊,终极战!感谢两位谅解啊!”小哥委身抱歉。
“没事,你这是哪个版本?”张晓向着小哥的游戏撸了撸嘴。
小哥一听,来劲了。“兄弟也好这手?”说得好像遇上了同道中人。
“我不玩,我只是一个码字的”张晓自嘲道。
“行啊,好家伙,遇到老大了。”小哥一脸的崇拜。已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前台小哥。
“那个,还有房吗?”林桐语抱歉地打断小哥的话,她实在不想再看他那闪着金光的眼神。
“有房,有房,你们,是要一间呢,还是一间呢?”
小哥一脸滑稽的坏笑,顺势对着张晓使眼色,那抖动的脸皮俨然在诉说:哥们,还不快感谢我,我在帮你把妹子哦。
“一间,就我一个!”林桐语一眼识破小哥的诡异。
张晓看林桐语如此紧张,正一旁在偷笑。“两间,不过我那间算钟吧,我八点退房。”张晓言简意赅地说到。
“木有问题,马上安排。”小哥这才爽快。只见他快速地在几台电脑间盘旋,这瞧瞧,那敲敲。
“不巧!怪我,我刚刚打游戏打懵了,前面来了一群学生,估计是刚聚会结束,一下要了我八间标间。现在只剩一间双人房。”小哥一脸衰样地囧字脸。
“要不,我们不要了,我们去别家看看吧!”林桐语压低声音近着张晓的肩膀说。
“就要那间双人房吧!”张晓淡定地说。
“谢谢理解。马上为你们办理……请出示身份证……”
“你刚刚怎么不听我的话,硬是要这家?你什么居心啊?”服务员阿姨走后,林桐语质问着张晓。
“我的大小姐,你好生想想,现在什么时辰了,况且这里附近就两家旅馆,刚那小子还说来了一拨人搞聚会呢,另一家旁边就是一家影院,肯定客满。”张晓十足十把握说。
见张晓说出了所以然,也考虑到夜已深,彼此都疲累,林桐语才作罢。
“我先去洗吧,我实在太困了,平时这个钟点我肯定已经在和周公下棋呢。”张晓拿着浴巾便率先进了浴室。
喷砂半透明的浴室门,依稀地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在原地举手,挠头,搓身……
水雾不断凝结,然后一溜溜地顺着门壁滑下,身影在条条水雾缝隙之下更加若隐若现。
“嘿,再看伦家会不好意思啦!”浴室里飘出张晓夹杂着流水的声音。
林桐语这才一惊,用手遮住眼睛,急忙转身,满脸通红。
她不敢应答,可是她的内心在无数遍骂着自己刚才的失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羞!实在是羞!林桐语一头栽进被窝里。
“到你了。我先睡了啊,八点我还得赶回学校呢。”张晓快速吹干头发,丢下毛巾,钻进了另一张被窝。
林桐语战战兢兢地冲洗身体,她不敢开太大声,似乎在提防着什么。时而洗着,时而关掉热水,侧耳倾听着什么。
直到她依稀听到鼾声,她才微微一笑,安心地搓洗着沐浴香波。
翌日,阳光斜斜顺着窗台飘洒进来,慢慢地爬上林桐语的被窝,照射着她慵懒的脸庞,双眼。
她微微张开眼睛,环顾四周,张晓已经把被子折好。看着空气中无数个飘动着的尘雾因子,她懒懒地扭动着颈椎,下床,起身。
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街上的车水马龙。她心里异常舒畅,无比惬意,也许是因为昨晚的自然安睡的缘故吧。
“如果现在可以读上一本优雅的散文集,那真是极好的。”林桐语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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