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从县人民医院出了院，杨美慧直接就带儿子来到了位于咸阳市郊的安康医院。

安康医院的大夫问病史、翻眼皮，给孙光初步下了个“轻度精神忧郁症”的结论，建议住院治疗观察。

安康医院不让陪护，杨美慧办了住院手续；又给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一番，说自己不出意外差不多每天都会看他的。谁知她要走的时候孙光怎么也不让她走，一反这些日子呆滞无语的表现，抓紧她叫喊着“妈你不要走”“妈你不要走”，杨美慧的眼泪唰地一声就流了下来。

医生叫来了两个男护工。这两个男护工身强力大，常做这种制服病人的事情；但他们的两手大手刚分别钳住了孙光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的动作，孙光就服贴了，求道“额不拉了”“额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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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医院陪护了儿子半个月的杨美慧，今晚终于可以在自己家睡一晚了。初始她还想着在安康医院的儿子，不太放心，特别是想到自己离走时他的样子，泪水就又朦胧了双眼；可在县医院陪护的时候晚上老操心着儿子、她这个人又不习惯在外面睡，精神上已很疲惫了，所以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晚是她这些日子来睡得最香最解乏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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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置换面积的事情谈妥了，村里的年轻人都给家里做好了思想工作；短短几天时间，呼啦啦上百户就搬走了。

二十万奖励款拆迁办也按时如数打到了骡马市村村委会帐户上。

还有大部分四百多户还没有搬。有部分人是见抢前十户的奖励无望了，也就不急了，慢慢搬；另有一部分人是能最迟搬就最迟搬，反正到外面租房或借住亲戚家总是不如在自己家舒服。

这方面林经理有经验，并不断电断水；挖机推土机开到了村内，将已经搬离的百多户都拆了，残垣断壁这一堆那一堆的。

村里的村道这一堆那一堆的被堵着，那些未搬的出行都有困难，不搬都不行了。就通过四毛向林经理提出了，先把村道疏通了，他们五日内肯定搬离。

推土机很快就将村道疏通了。

但五日后大部分村民搬离后，还剩几十户。

这几十户都是家里有七老八十老人的。知道不搬是不行的，紧接着人家要把村里拆得跟瓦砾场一样，出个门都不行。但已经坚持到时候了，就提出了条件，要将他们家将来的回迁房，都要分到一楼或二楼。

楼层的分配问题，也是个费时间的事情，因为有的人家长辈不过五六十，身子健朗腿脚利索，有的家里长辈七老八十；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先达成目的，说好的等搬迁完再三方研究楼层的分配情况。现在这几十户这样做，分明就是要挟。

然而不说这几十户要挟，其实林经理这边心里也是很急的；因为只有定好了每户楼层的分配情况，再根据每户置换的面积，才能请建筑设计单位设计各楼房的图纸。

林经理就向刘主任提出提前商量楼层的分配问题。

四毛却向他建议，这件事他们两方不插手，交由他们村民自行协商定分配方案。

林经理说，三方协商，咱们两方督促着，这楼层分配问题还不知道在里面扯多少皮；要交由他们自行商量，不知要拖到何时去，反正他们有租房补贴又不着急。

四毛说，是不花钱，但也不赚钱啊。你不知道农村人的心理，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最了解。农民做事最爱算小利，在外面租房水电费总是比家里支出的多，是盼着赶紧搬回来的；并且在外租房农村人也住不惯，借住亲戚家里也是担心时间长了人家给脸色看的。再者别的事情上总有个规则，楼层的分配上没有个什么规章来执行，有老人的都想住低层，咱们分得再费心，总有满意有不满的；交给他们自行协商，满意了不满意了都是他们内部的事情，怪不了咱们的。你就听我的好了。

林经理觉得刘主任说得也有道理，就听从了他的建议。

y集团通知剩余未搬的那几十户，先搬出，楼层分配的权力已经交给了你们村上，由村民和村代表自行协商。

是由村上协商楼层的分配，也不能籍此要挟y集团了。所余几十户也很快搬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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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医院初始给孙光诊断的是轻状精神抑郁症；现在又给他加了中度迫害幻想症和间歇性暴躁症的论断，是根据他在医院这段时间的表现来定的。

四毛跟随杨姐也来安康医院看过孙光。他现在认得四毛，虽然并没有什么话——不知道是他当时在县医院思想还没有恢复过来，还是在这里治疗有了疗效。

孙光的症状明显要比三虎轻，事情基本都能自理。四毛也很欣慰；不愿杨姐不幸的生活之路再加伤痛——有些事情不是金钱所能代替的。

孙光仍向每次见了母亲一样，都强烈地要求回家。杨姐安慰他好好治病，等病好了就马上接他回家。

四毛是第一次到精神病院来，以往和许多人一样，对这里没有什么好印象，认为到这里的病人，都是有钱人的家里不愿承担照顾病人的繁累、推脱给别人照顾的方法。今天到这里来，见了这里的环境和护士态度，印象有所改观，也帮着杨姐劝孙光耐心接受治疗。

同时四毛心里也有了另外的想法，更要坚定地加快实现自己的计划——有钱了送三哥到更好的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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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牢那边，修路的开支超过了预算，给四毛建议将最后的收尾简易些；四毛不同意，说他马上就过去给栓牢送钱。栓牢电话里想说什么话，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

见了面，栓牢说了自己替四毛的担忧；四毛笑着让栓牢放心，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就好了。将所带的四万元推给了栓牢。

四毛脸上自信的笑容让栓牢忧心减了不少，虽然他还不知道四毛花费这些巨款能有什么目的——其实四毛自己也在担忧若是老天的不垂青——但他如果不表现自信满满，怎么又能让栓牢他们坚定的执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