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柳庄村干部换届村民选举的时间了，形势似乎有渐明朗之势。通向村头的马路修了快一半，村民们心里都知道，栓牢自费花这么多钱为大家伙办好事，这要选不上村主任，连这点小事大伙儿都不给帮忙，估计心一寒、一生气，这路修了一半就不管了。

连五叔也叹气，给五婶说：这娃瓜咧，为个就是捞着了也是闲出力的村主任，花这一拉拉钱，不知这段时间哪天不小心脑袋给驴踢了；算咧算咧，这村主任额也不竞选了，给他娃腾路好了。

对外他也流露了不想竞选的想法，说，额本来就忙忙的，靠牢还没娶媳妇呢，还得再尻子撅起来再忙几年，本来就没想竞选村主任、也没有闲时间，都是咱庄上些对近人撺哄的。

他说的也是实话。

有跟他关系对近的开玩笑地说：五哥，栓牢娃得是要当不上村主任，剩下的路得是就不修了？你可给说一声，不能好事做个半截子啊。

五叔懊丧地一摆手：娃大了、成家了，不由额管了，这事额不知道。

亲近人凑近他耳朵，拢手掌地说：五哥，你要不想娃再多费钱，其实才要竞选哩！你选上了娃还能剩许多钱呢！

五叔心烦，摆手说：管不上咧！管不上咧！

连现村主任也私下找到了栓牢，虽说他一直是以嘲讽的口气对人评价栓牢修路这件事的。他最知道村人的心，村人大多数是自私的，栓牢花这么大代价修路，村人为了能让他修完，自然大多会投向他一票的。

他私下找到了栓牢，装腔地对他说：侄娃啊，一般这村干部只要不是年纪过了六十干不动了，基本上靠威望都是连任的，这换届选举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又话锋一转，做语重心长状：不过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迟早这担子还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手里，额就是再多干一届也没啥意思；叔跟你说啊，只要你娃应承叔，只要你当选了村主任后，以后在咱庄头靠公路边的地头给叔批块庄子，叔就公开支持你，你看咋个样？

栓牢略腼腆地对他一笑说：叔，这额能不能当选上还是个两可，再说咱路边的地也没规划批准划庄子，都是没影的事儿，你叫娃给你应承什么，这不是开空头支票吗。

但过后他还是给四毛打了电话，将这事说了；四毛在电话里对栓牢说，答应他！越快寻他把话给他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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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给县上申请，提出自己打算用奖励的方法动员骡马市村村民进行搬迁，即后面率先答应并暂时搬出村子的村民，前十户分别奖励两万元。

县上经过研究；前十户分别奖励两万元，也就是二十万元。同意了。将款项打到了拆迁办的帐户上——反正这笔钱由刘四毛带领的拆迁办顺利完成工作了，那区区二十万花去是很值得的；如果完成不了，这笔钱还是要如数退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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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随即约骡马市村那四名年轻村代表私下相聚。

相会的地点就在开发区建乐巷杨姐家里。

四毛问杨姐要了钥匙，打开了楼上中间那间房；杨姐让四毛走时给她打声招呼，四毛答应了。

看平日里招呼牌客笑眉弯弯的杨姐今天眼里装满了忧郁，他不知道杨姐遇到什么事儿了，暂时也顾不上问。

他带那四名年轻代表在楼上提了凳子、拿了茶壶杯子，上楼去。又到自己房里搬了那张桌子过去——因为现在他的房间是和心上人李雅洁谈情说爱的地方，所以他心里不愿一帮男人坐那房里弄得乌烟障气，不然直接坐那边就不用这样搬椅搬椅了。

中间房间里还是十年前的软包，只是有些暗黄陈旧了；窗户也是封闭的，四毛拉亮了灯，闭上了门。

那四人已经围桌坐下来，一人给大家倒上了茶水；四毛过来从小皮包里取出几包烟来，扔在桌上，笑着说：“今天就是随便抽慢慢喝、放开了谝。”

他拉上了拉链，将小皮包放在了桌上，也坐了下来。

发了烟，五个人都点着了。

四毛说：“今天约你们四位到这里来，不用说你们也知道咱们要商量的是啥事——”

他看了一下四人：“这段时间没联系你们，不是额歇着；相反，额为咱们的事情差不多跑断了腿——”

四人抽着烟，用心地听着。

四毛：“额为啥要用个‘咱们’，因为拆迁这件事额同你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完成了工作，额得到表扬，你们得到实惠——”

他顿了一下，说：“但是额虽然努力地向县上提出了申请、反复陈述，但是很遗憾，你们所提的拆迁款要求县上还是没有批准！”

专心听的四人脸上立马写满了失望。

“哎呀！”

“切~”

“啥嘛！”

四毛略顿一下，等他们将心中的不满表达完。

虽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屋子上空已经飘着淡淡的一层轻烟。

他说：“额才讲了，这件事上咱们是一条心，咋这么快就对额没信心了？”

“不是对你没信心。”一个年轻代表说：“刘主任，县上不同意就屁都不顶，你说这话就跟没说一样。”

话难听；但还算给面子，不算太难听。

“这不是对额没信心是啥？”四毛笑了。接着道：“额给你们是一心，既然河里走不过去，咱就架个便桥过去，难不成活人就给尿憋死了、找不到过去的办法了？额又去寻了y集团这边——”

听到这话，四人立刻收了低头叹气、摇头不屑的表情，又变得专心聆听起来——刘主任这话里听着象有话，是不是他找县上不行，又找y集团、说动y集团追加补偿款？

四毛说：“额想起了你们上次说的话——认为不可能实现的玩笑话，觉得你们的话很有道理，老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额寻了y集团，经过和他们的反复谈判，他们最终做出了让步，答应后面给咱们骡成市村在他们集团下属s县厂四十名正式工、二十名临时工的名额——”

他话一出，这四人脸上便现出惊喜之色。纷纷道：“真的刘主任？”

“哎呀，太好了！”

“刘主任，辛苦了！”

“哎呀刘主任，感谢噢！”

原先开玩笑说要能进效益好的兴华厂就好的不得了，没想到竟能进y集团，真是想也想不到。

“刘主任，你说得这可是真的？不是骗额们帮你哄节节？”这里面还是有人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