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的葬礼办得并不隆重，因为他的身份不过是个低等仆人。然而，该有的礼仪一样不少，在无亲无故的情况下，有这样一个体面的葬礼，也是他在李府为仆所得的奖励。

小六被人陷害至死，而且手段十分残忍。李示去衙门报了案，衙差和仵作都来查看过，只不过，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没有见过活生生被挖了心脏的例子。

仵作验尸完毕，便回去了。葬礼举办了一天，便也结束了。

这日稍晚些时候，在外奔波了一天的白玫回到李府，走进了胭脂的房间。

胭脂看见白玫风尘仆仆，给她倒了一杯水。白玫一口饮下，坐在凳子上，一边捶着自己的腿，一边对渔翁和胭脂说：“我一路寻着踪迹，去了一个你们怎么也想不到地方。”

“哪里？”胭脂问。

渔翁猜测：“妖界？”

白玫停止敲腿，瞠目结舌地看着渔翁，好一会儿才问：“渔翁，您真是神了，连这个都知道？”说完，又愁眉苦脸，“原来，您早就知道啊！那我还在外面跑了一天，差点儿腿都跑断了，岂不是白费力气么！”

“你就当作在锻炼身体吧！”渔翁笑呵呵地对她说。

白玫想翻个白眼，又不敢。她在心中悱恻：渔翁，您就是太偏心了。如果换作胭脂，你肯定早就提醒，并为她安排好容易走的路。而她……好吧，她只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草木妖，能得到一星半点关爱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玫这么想着，不再抱怨了。

“妖王与翼王一战，双方都损伤严重。我听闻，翼王偏走旁门，似乎想用阴历七月初七所生之人的心脏炼什么药。”

“所以，是翼王害死了小六么！”胭脂抿紧了嘴唇，恨恨地说，“这笔账，总有一日，我要替小六讨来。”

“不可冲动。”渔翁提醒她，“你想以这副身体去讨伐吗？”

胭脂低头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五岁的身量，不由气馁。不过，她的志向是好的呀！

“我可以脱了这副身体。”胭脂说。

没错，她是鬼魂之身，肉身于她不过像件衣裳，脱了再穿上就可以。

“脱几天？”渔翁问她，“如果你不幸被擒，无法及时回来。到时候，这具肉身发臭腐烂，你怎么向李示夫妇交待？怎么完成这次的任务？”

“这……”胭脂确实没想那么多。

“一切，当从长计议。”渔翁说，“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乖乖在家修行。待到某一天，你变得很强，随你怎么都行。”

“会有那么一天吗？”胭脂问。

“废话！”渔翁难得这么严厉，“胭脂，你听着。你若不强，那么这天上地下，没有一个人可以强大。”

胭脂非常惊讶，又觉得渔翁这么看得起她，真的让她压力比山大。

“你不用这么看我。”渔翁微笑着说，“以后，你会明白我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胭脂很茫然。白玫也听得云里雾里。

渔翁的眼光，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