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坐在东方墨办公室那张大得吓死人的沙发上，木槿知依然是脸色青白。

“说吧，”

东方墨站在她对面，背靠着办公桌，也不坐下来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刚才在干什么?”

“东方……”

木槿知唇瓣动了动，本来她想叫东方墨的，可接触到对面那抹清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视线后，最后一个字硬是被她吞回到肚子里。

“总裁，我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说看看，”

东方墨挑眉:“看我是听你的胡扯，还是直接帮你叫车。”

“叫车?叫什么车?”

“救护车，免费送你去医院检查脑子。”

“……其实，”

木槿知低头，她手里还紧紧捧着一杯凉水……东方墨给她的。

并且他从冰箱里拿水出来给她的时候，还酷酷的附带一句:“热水没有，凉水你爱喝不喝。”

她当然要。

现阶段从他手里接过的任何东西都比刚才的两个鬼要来得可爱。

东方墨深邃的黑眸若有若无地盯着她乌黑柔亮的发旋，也不开口催她，就让她自己静静地调节好情绪。

刚才这女人是吓坏了吧。

她冲上来抱紧他的那一瞬间，虽然有点怪异，但他还是真切地感觉到从她体内深处涌出来的那股孤独无助……强烈得几乎让他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伤害她的人。

当然还有她那哭得惨兮兮的红眼眶……

也就是因为这两种复杂的感觉交缠上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

“boss，”

木槿知想了想，决定还是选择最保守的说法。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

“有什么?”

“你信这世上有……鬼吗?”

……静。

东方墨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心里才对她生出的丁点好感顿时蒸发得荡然无存。

还以为她有足够的理由解释她那一系列的怪异举动，谁知道竟是在胡扯;要说他真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只会相信她是在鬼话连篇。

他怎么不说话?

木槿知紧张地抬起头望向他，下一秒，才消停的眼眶眼看着又泛红起来。

“你认为我是在胡扯。”

“算你还有点自知自明，”

东方墨眼神淡淡地看着她那双红得彻底的眼眶，“一个接受差不多有二十年唯物主义教育的人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木槿知，你确定自己脑子里……”

他边说，边举起食指在太阳穴边转了几圈，

“塞在脑里的不是一团破布?”

“三个月前要是有人和我说这种话，我也不会相信，”

虽然对东方墨毒舌的传闻略知一二，但亲耳听到他说出刻薄的话还是挺受伤的。

木槿知低头盯着前面，天花板射下来一簇橘黄色的灯光，平滑漂亮的桌面在灯光的折射下模糊地映出她的模样……

披头散发，眼眶红肿，甚至连唇色也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和三个月前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但这三个月，我有了你们想象不到的经历，曾经我也以为自己是脑子出问题、视觉出问题，还去看过精神科的医生。结果……”

木槿知唇角扯了扯，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吃了一个多月的所谓精神病药，半点用处也没有，还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搭进去了。”

那仅有的几千元积蓄，对于别人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她来说，却是危急时她的救命钱。

东方墨薄唇抿了抿，黑眸沉静地看着她。

又来了。

那股孤独无助的感觉又从她身上涌了出来。

仿佛她此刻正一人站在最边缘的黑暗中，但又在拼尽全身单薄的力量想走回来……

东方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也准备疯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东方墨忍了忍，才把剩余的话说出来:“你可以见鬼?刚才是被鬼追上来的?”

“嗯。”

木槿知飞快抬头看他一眼，立刻又垂下视线。

“公司里有两个鬼，一个白眼鬼就在秘书办的办公室里游荡;还有一个无头鬼，我不知道他平时藏在哪里，他老是出其不意地跑出来吓我。”

“…嗤，”

东方墨没忍住嗤笑出来。

“你真的不信我?!”

木槿知听着那嗤笑声，脸颊忍不住发热发烫，“总裁，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这两天都被那两个鬼追着跑，所以才希望你开除我的!”

“好，”

东方墨突然站直，挑起薄唇看着她极力辩解的模样:“带我去。”

“啥?”

木槿知愣愣地看着走到跟前的他:“去哪里?”

“你不是说秘书办有鬼吗?那就带我亲眼去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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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乎乎的秘书办。

“总、总裁，”

木槿知紧张十足地跟在东方墨身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里面走近，“你真的不能开灯吗?”

“鬼不都是喜欢黑吗?”

东方墨双手闲懒地搭在身前，黑暗的环境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连椅子也没有碰动一下:“开灯了岂不是见不到它们。”

“不、不会的，”

木槿知摇头否定他的话:“它们喜欢出来就出来，完全不关黑暗的事。”

所以，快点开灯吧摔!

这样黑漆漆的一片，搞不好鬼还没有出现，她就先被吓跑了。

“鬼在哪里?”

东方墨停在办公区的中心处，“你倒是找出一个给我看看。”

“在……”

木槿知双手小心翼翼地扯紧他的衣角，东方墨眉头蹙了蹙，毫不犹豫从她手里把自己的衣角拉回来。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别!”

木槿知急得连忙扑上去，这次不单是扯他衣角，把东方墨一大半的衬衫都攥进掌心里。

“boss，让我碰你，不然我不敢找鬼!”

“啪”的一声轻微轻响，他衬衫上的几枚纽扣被她用力扯了下来。

东方墨咬牙切齿的差点没把她掐死:“…松手!!”

“我不放!我……”

她话还没说完，倏地，一阵阴寒的风从身后徐徐吹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