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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炮灰王爷奋斗史》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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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的宫女听到床上的动静,披衣起来看贤太妃。

宫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掌着灯,灯火昏黄,宫女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贤太妃道:“婕依呢?把婕依叫过来,我有事问她。”

宫女往外递了个信,很快,穿着单薄衣裳的婕依便匆匆忙忙过来了。

贤太妃道:“你把你今天在御膳堂听到的菜单再跟我说一遍。”

贤太妃出身低微,原本是伺候元太妃的宫女,因为这层关系,她更能体会到下面宫女的不易,因而对下面的宫女也颇为和善宽厚。

除非出了特别重大的事情,一般她极少深夜唤人前来。

婕依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贤太妃秀眉紧锁,便知此事非同一般,于是思索着白日里小太监报的菜单,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又将那菜单复述了一遍。

婕依跪在床畔,低着头报完菜单,久久不见贤太妃发话,便只得躬身跪着,直到跪到双膝发麻,身子摇摇欲坠,头上才传来贤太妃悲凉的叹息:“上皇心里...终究...”

到最后贤太妃也没将那句话说完整,又过了一会儿,她道:“罢了,你下去吧。”

婕依又躬身退下。

次日清晨,贤太妃破天荒地去了甄太妃宫里,一同前去的,还有婕依,以及那日在御膳房报菜单的小太监。

不知她们在宫中聊了什么,贤太妃从甄太妃宫中出来的时候,甄太妃神情恍惚,几乎站不稳路。

到了下午,六皇子来看甄太妃,甄太妃拉着他的手,脸上一片慌乱。

六皇子道:“母妃不必忧心,此事由我去调查。”

见甄太妃欲言又止,方寸大乱的模样,六皇子若有所思:“贤太妃将这个消息告诉母妃,心机不可谓不深,以前倒是我小瞧了她。”

六皇子从甄太妃宫中出来,便去了东宫找新帝。

新帝躺在床上,一脸病容。

六皇子与新帝虽然明争暗斗多年,但到底出身天家,表面的兄友弟恭仍是有的。

新帝见六皇子进来,便要挣扎着起身,六皇子见了,连忙上前按住他,顺手给他掖了掖被子,道:“如何使得?”

然后才躬身行礼,礼节一点都不敢荒废。

屋里的宫女搀起六皇子,元春亲自捧过来茶,六皇子敛眉肃容,道:“谢过嫂嫂的茶。”

荣国府虽然早不复往日的荣光,但其身后的势力仍不容人小瞧。

京城节度使王子腾,南安王水汷,都与荣国府有姻亲,前者掌京城卫兵,后者虽然战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军中余威仍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要卖荣国府一个面子。

新帝发妻早逝,后位空悬,彼时六皇子的一声“嫂嫂”,也隐有示好之意。

元春知六皇子无利不起早,淡淡一笑,并不太放在心上,与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便也退下了。

临走之时,顺便带走了立在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轻轻关上门,不复刚才在屋里的那副温柔和顺面孔,秀眉一挑,对门口守卫着的侍卫道:“仔细伺候着,一有动静,立即打发人过来告诉我。”

前几日,对新帝避讳莫深的王子腾前来探望新帝,新帝喜不自禁,元春却暗暗生疑。

果不其然,王子腾探完新帝,便来找了她。

一开口,便是让人心惊肉跳的话:“娘娘,这天,要换了。”

元春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她身为帝妃,生死荣辱系于新帝,纵然有心筹谋,却也无力回天。

然而想起家中白发苍苍的祖母,腹中无韬略的父母,以及贪玩的弱弟与妹妹们,元春柔肠百转,泪珠子在眼里转了几转,最后向王子腾说道:“好。”

大明宫中,风起云涌,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场自太子自焚之后,牵扯最广、涉猎最深的诸王夺嫡,终于徐徐拉开了帷幕。

这日时辰正好,六皇子送甄二姑娘嫁于北静王水溶。

因为南海打了败仗,朝堂上一片低迷,因而这场婚礼也办的并不隆重。

秦可卿坐在阁楼上,面上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几杯水酒。

远处,丝竹声音阵阵,琴音靡靡。

秦可卿斟上一杯酒,酒入愁肠,她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她再去斟酒,却被一个有力的手掌按住了胳膊。

秦可卿抬头,眼里带着蒙蒙的雾气,看到来人时,她又低下了头,道:“张翼?”

“怎么是你?”

张翼拿起她的酒杯,坐到对面,道:“姑娘以为是谁?”

秦可卿拢了拢因醉酒而有些散乱的发,轻轻又揉了揉额头,恢复几分清明,道:“王妃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好了。”

张翼点了点头,道:“王妃让我问你,等天下大定,你想去哪?”

“天下大定...”

秦可卿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似浮萍无根,她轻轻道:“是你想问,还是王妃想问?”

等天下大定,你想去哪?

另一个地方,另外两个人,也在说着这样的话题。

男子宽袍广袖,清雅出尘,尽显魏晋风流。

女子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般般入画。

二人坐在亭中,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子,棋盘山,黑白二棋,白棋颓势已显,黑棋却并不乘胜追击。

水晏迟迟不曾落子,最终长吁一口气,道:“我输了。”

宝钗笑笑,将黑棋收了起来,她的目光从棋盘山厮杀的棋子一点点上移,最终落在水晏微微上挑的凤目上。

“天下大定?”

水晏眉头轻蹙,道:“天下哪有那么容易安定下来,太上皇、新帝、六皇子,北静王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讲到这,他深深地瞧了宝钗一眼,面前女子恬静如旧,一如梅园初见那天。

他突然发现,他从未看懂过这个女子,不仅是他,就连她的枕边人水汷,也不曾真正看懂过她。

那她知道他的秘密吗?

水汷临走之前,将此事瞒得紧紧的,她应当不知道。

但是她若是不知道,为何又要这般帮他?

水晏看不透她。

水晏道:“王妃多谋善断,晏自叹不如。”

先以左立迷惑对方,以使对方半信半疑,后以公主写给贾琏的信,让对方误以为此次是个机会,趁南安王府内乱之际,谋求其他对手的弱点。

环环相扣,让人应接不暇。

然而这还并不是终点。

大明宫中,面对老谋深算的太上皇,一个似是而非的菜单,便能引起六皇子与新帝的猜忌。

一招引蛇入洞,足以能稳坐钓鱼台。

宝钗重新开局,黑子先落,道:“昭王以为,新帝与六皇子,谁会做这个急先锋?”

水晏落子,想了一会儿,道:“新帝。”

“新帝缠绵病床多日,此次的菜单,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一旦身居高位,享受过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后,又怎会轻易放下?”

“反观六皇子,他已经谋划了这么多年,如今又得太上皇欢喜,未必肯冒这个险。他足够年轻,只需求稳便可。”

宝钗点了点头,心中的谜团,终于一一解开。

水汷不曾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也不曾给她留下任何线索,好在她足够心细,也好在北静太妃太过自信,终究还是让她发现了这么秘密。

她的引蛇入洞,不过是顺势而为,借力打力罢了。

太上皇睿智尤胜壮年,这个菜单,若是没有太上皇的人在下面推波助澜,又怎么会引起贤太妃与甄太妃的注意?

那太上皇对各方势力又是如何看的?

宝钗并不相信,仅凭着水晏是太子之子这个事情,便能让太上皇刮目相看,以至于将水晏推上龙椅。

电石火光间,宝钗又想通了其中关联。

太上皇之所以迟迟不给水晏一个名分,为的是南安王府在江城的数万兵力。

水汷若真的出了意外,水晏作为庶弟,自然是要袭爵,那江城府兵,自然尽归他手,如此他才有一争之地。

所以,水汷,必须出意外,也只能出意外。

只有他死了,水晏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江城的兵力,所以这也就是水汷临走之前,将在京城的五千府兵交给她,而不是交给水晏的真正原因。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水汷早在临行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也早就为她打算好了退路。

宝钗轻笑,她终于开始慢慢读懂了他。

明知前方是条不归路,他也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掌权者负了他,他却不曾负了天下。

那夜少年披漫天星光而来,红尘十丈,几经沉浮,她终于看懂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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