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凝结在大院外,那些枝干虬曲苍劲的大树刚刚抽芽的绿叶上。
一滴滴露水从嫩草上滑落,滴滴答答的,像是滴进了尚天清的心底中。
尚天清睁开眼,看到头上屋顶的瓦片,逐渐在他的眼中对焦。
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人一斧头劈开,然后被人用一根棍子,往脑袋里面搅来搅去,最后缝上的感觉。
尚天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那里。
昨天醉倒在佛塔之上,尚天清只是记得那张面孔。
真的,人在自己意识越模糊的时候,浮现在自己的眼前的却越是难忘的东西。
尚天清躺在床上,等到自己的大脑,能控制住自己四肢的活动时,掀开了随意搭在自己身上的锦被。
下床之后,就在大厅随意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尚天清看看了四周的环境:
屋子里就只有一架床,床上还有两套洁白的书生服。
在床的五步之外,有一个小圆桌,看起来应该是吃饭的地方。
在窗边,有一个小书桌,桌子上文房四宝,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的角落上。
尚天清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暖和的阳光,一缕缕地从打开的窗户溜了进来。
洒在尚天清身上,尚天清下意识地眯了眯双眼。
等到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些阳光之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早晨中特有的清新空气。
脑海中剩下的最后一丝醉意被驱散。
尚天清看清楚了屋子外的布局。
这是一个非常独特的花园式院落。
就像是那些富户中,特意建立起来,作为自己族中优秀子弟读书用的专用书房一般。
不过这里反而充满了更多的书香气,而不是富贵气。而且这里的整片布局,无论是花花草草,在尚天清的眼中,更像是一个又一个战阵。
只不过是,那些花花草草不具有行动能力而已。
但是,如果是有战阵组建经验的老将们,都可以冥冥中看到,浮现在那些花花草草以及大树上方的战阵真形,就像是当初尚天清在使用锋矢战型的时候,浮现在他们上空的箭矢一样。
尚天清走了出去,沿着一条鹅卵石小路,渐渐地,在他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阔。
同时,道路两旁的树林密度,也开始下降了。
等到尚天清见到人影的时候,他已经是在一条被压实的黄泥土路上了。
越来越多的书生出现在尚天清的视野当中。大都是一些十三四岁的小孩,他们成群结伴地走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讨论着。
尚天清对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感到非常的好奇。
因为这里更加像是一座书院,但是在尚天清醒来的小院中,却是拥有着只有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场大将们,才可以布置出来以花草树木为兵的战阵。
尚天清好奇地看着周围,一直往前走,找这些半大的孩子,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但是他自己却是完全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
继续往前走,逐渐出现了一个演武场,不过此时的演武场上却是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更加加强了尚天清心里,认为这里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书院的想法。
在路过演武场的时候,尚天清回想起过去自己,第一世中,第一次有机会进入演武场的时候,是为了争夺一个百夫长的位置。
军中,以强者为尊,自己的拳头大,自己的本领高,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特别是在这些抢夺职位的争斗上,只有在演武场上,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你才能真正赢得其他士兵们的尊重,你才能得到顶头上司的赏识。
因此在当初战乱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所谓的任人唯亲。如果你只是一个银枪蜡头,那么不好意思,就是你是将军们钦点过来的,老兵们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疼苦地离去。
这也导致了为什么,在乱世中,英雄辈出,能人辈出;而在和平中,更多的却是凭借家世,凭借关系上位的人。
因为在战乱时,士兵才是根本,武力才是一切,所以要领导者们学会尊重士兵们的意见。
但是在和平的时候,军队的作用就越来越小,当文官们逐渐压过武官的时候,那么这支军队中就算是有能力的人,也会被不遗余力地被打击,真正有实力上位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小猫三两只。
在尚天清第一世之前的记忆中,就曾经有一个朝代,武官是被文官压得毫无地位的,当那朝开国皇帝杯酒释兵权之后,在往后的日子里,武官的日子可不好过。甚至到最后,一支庞大的军队的战斗力却是无比低下,最后亡国。
尚天清的脑海里想到很多东西,就在他入神的时候。
一道箭声响起,把尚天清从入神的状态惊了出来。
尚天清看到,一个大概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手里拉着弓箭,独自站在那里,拉弓,瞄准,射箭。
但是,在尚天清的眼中,这个少年虽然很认真的在这里练习,不过他体内气血不足的缺点,很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脸上。
拉弓不足五十次,他的脸色已经发白,一滴滴汗珠从他的头上流下,经过了他用力咬紧的下颌,滴落在地上,在黄土地上泛成一个小圈。
“东方少爷,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天生气血不足,就注定了你,这一辈子无缘军旅,何必这么辛苦呢?乖乖地在这里在呆两年,凭你们东方家的势力,又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一道宛如鸭子嗓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斜戴着那顶学士帽,抖着抖着地,手里还捉着两颗大理石石球转来转去,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挽弓少年。而在他的周围,跟着三两个跟班。
而那挽弓少年却是没有搭理他,仍然固执地拉弓,射箭。但是明显能看出他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波动。本来射箭的手非常平稳,但是现在却是青筋暴露,导致整个手都发抖,最后射出的箭,脱靶了。
“哈哈哈!”看到了那支脱靶的弓箭,那个斜戴帽子的少年却是故意地笑得更大声。
尚天清摇了摇头,也不想多管闲事,现在的他,自己一方面是不知将来的打算是怎么样,而另一方面也是,尚天清对于这些事情看得也多了,经历多了,自然也就看淡了。
这不过是天下中,诸多纷争中,一件不起眼的事而已。
就在他想离去的时候,在那个少年身边的一个跟班突然靠近了他,在他的耳中嘀咕着什么,同时目光还不断地往尚天清瞟来。
额,不想惹麻烦,看来倒是麻烦自己惹上门来了。
“那边那个小孩,对,不要动,说的就是你。”
只见那个少年仰高头,用下巴对着尚天清,喝到。
“你刚才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一个天生血气不足的人,会有机会进入到军队中?”
“你这个小屁孩,不乖乖地回去上课,跑来这里干啥,这里是大人们的地方,去去去。”
说完,还故意装老成,对着尚天清摆了摆手,以示驱逐。
尚天清郁闷地揉了揉眉头,这还真是无妄之灾,躺着也中枪了。
他转身离去,不过一道稚嫩的声音却在演武场中响起:
“如果个人的实力强大就能代表一切的话,又何必去研发出一种种威力庞大的战阵呢?”
这道声音在林中回荡,让那个低下头,眼神暗淡的拉弓少年,眼神中逐渐出现了一丝光彩。
尚天清背着手离去,看上去却是像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一样,比那位装出来的少年,气息上更加相像。
尚天清没有想到,在他自己眼中仅仅只是闹剧的一场事件,却在日后造就了一位战阵大师,一位没有上过战场,却是研究出无数威力强大战阵的战阵宗师。
尚天清沿着来时的道路,慢慢地踱步回去,刚刚在这周围转一圈,也只是为了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罢了。
这是作为一个曾经的兵圣所遗留下来的习惯,每次去到一个新的环境,尚天清都会首先摸清楚这里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尚天清唯一一次打没有情报的战争,就是第一世那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战争。
在尚天清的记忆中,在来时的路上,他记得有一处高高的书塔,那里应该会有所有他想要的一切。
尚天清走到那座高塔中,仰起头,看了看这座伫立在这里最高的建筑,心里想到要和那么多字打交道。
尚天清再次揉了揉眉头,走进书塔中。
时光流逝得飞快,金乌西沉,皎月东升,漫天的繁星在天空中闪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却是如何也争夺不过,那如一个玉盘般大的银盘所散发出来的清冷光芒。
而在书塔中,寻找了一切历史传记阅读的尚天清,也慢慢地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
原来这座书院叫做酬勤书院,是一间儒家与兵家联合创办的书院。
在现在的压力之下,文官与武官第一次联手,用尽手段去抵抗着那些,能为人类文明圣火带来灭绝的异族们。
而这座酬勤书院,取天道酬勤之意,对世间一切的少年开放,甚至包括那些不是武朝子民的其他民族,一样可以进到这里来进修。
这里算是天底下,最能海纳百川的地方了。
在如今的武朝军队体系中,有一圣二虎三狼四方柱八大大将军,其中一圣指兵圣尚天清,作为一个图腾存在在武朝军队体系中。
其中还有七十二少帅,一百零八少将。
这里的少,指的是年少的少,代表着武朝军队中的新生代帅星们及将星们,如此名誉,指他们都有成为帅为将的资质。
这其中,有一虎一狼两柱,是酬勤书院的第一代弟子,而新生代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酬勤书院中进修过。
因此,酬勤书院被誉为人类文明曙光的发源地,而又因为酬勤书院海纳百川的特性,天底下每一个少年人,都把能去到进入酬勤书院进修的资格,作为自己的人生第一个目标。
其实尚天清对这些都没有太在意,他看到的只是那句不起眼的话:在酬勤书院中,书院为每一个学子提供免费的住宿。
尚天清抬头看着每天星汉,发现,自己好像不用为自己的生计做打算了哎。
不过,在尚天清的脑海中,却是浮现了那个道士和那个和尚的身影。
“唉!”
一道悠长而又充满无限韵味的叹息声响起。
吓得那些已经入眠的虫子,再次跑了出来,吱吱喳喳地开起了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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