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薄姬耳边响起了“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绿房兮翠盖,素实兮黄螺。”的歌声,她和林采儿(窦漪房母)、虞姬三人泛舟采菱,会稽的夏日绿柳成荫,碧波荡漾,满塘荷色,美不胜收,三人且歌且行,洒下一路欢歌。那时她们才只有十五、六岁,巧笑嫣然,如花般的年纪,如花般的容颜,惹来多少英俊少年慕名前来,可这些俗人哪能进她们的眼,“要嫁名满天下的英雄!”少女的梦想莫不如此,唯林采儿笑而不语,薄姬、虞姬哪肯放过,追问不已,采儿大大方方说道:“唯愿嫁一体己儿郎足已!”三人笑作一团。
而后,虞姬走了,跟着她的项大哥走了,走时她笑靥如花,一脸的满足,她终于觅得心中的英雄――项羽。
少了虞姬的日子平淡了不少,银铃般的笑声也因少了虞姬逊色了不少,两人常对坐怀念三人一起的时光,薄姬依着林采儿说道:“采儿,你会不会也像纤儿(虞姬名)一样抛下我走了呢?”三个女孩,三样性格,心高气傲的虞姬,率真大方的林采儿,柔情似水的薄姬,薄姬向来是最柔弱的一个,因此对林采儿颇为依恋。
“傻丫头,想什么呢!你迟早都要嫁人生子,我还能跟你一辈子么?”林采儿笑道。
“那我们就一起嫁人,一起生子,都是男儿结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儿就结为姐妹,若是一男一女,那就…就让他们”薄姬脸上一红,低声说道:“结为夫妻。”
林采儿闻言笑道:“好你个薄丫头成天想着这事,莫不是想嫁人想疯了。”薄姬本来面浅,费了好大劲才说出这话来,被林采儿一笑,只羞得不敢抬头。
这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日子没过多久,一个男子闯入了采儿的生活,采儿也要走了,和窦刚一起走,她已是他的妻,窦刚眼里满是柔情和体贴,采儿则是满眼的幸福,她已得偿所愿。
走时,薄姬哭得跟泪人似的,儿时的好友一个一个都走了,把我一人抛在此处。采儿抱着薄姬,从未人前流泪的她已是珠泪涟涟,虽然与薄姬、虞姬一起长大,但心里更怜惜柔弱的薄姬,打心底将她作妹妹一般,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逢,又怎能不伤心、悲痛。采儿拔下玉簪:“这对玉簪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你我姐妹一人一枝。”说着给薄姬插好簪子,拭去薄姬脸上的泪痕,嫣然一笑道:“还哭,都成花猫了,还有哪个英雄看得上你。”
“你又取笑人家。”薄姬嗔道。
林采儿微微一笑,说道:“我等着你早日嫁得如意郎君,别忘了咱们的约定,以簪为凭。”薄姬重重的点头。
采儿的身影渐去渐远,薄姬低声啜泣:“采儿,采儿。”
突然,采儿又回来了,她衣袂飘飘,花容依旧,眼里尽是幽怨。薄姬想去拉采儿,却连动一个指头都感到困难,采儿越飘越远,薄姬急了:“采儿!”使出浑身的劲对拉她,却扑了个空,薄姬一下睁开了眼睛。
“娘!”这一声呼唤既惊且喜,薄姬知道是她的恒儿,他一直守在床边,刚才的一切原来只是梦境一场。
刘恒接过待女手中的茶水喂母亲喝下,关切地问道:“母亲,还好么?”薄姬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刘恒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说道:“母亲,有什么事你就跟恒儿说,恒儿会想办法的。”
薄姬虚弱地摇摇头,说道:“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办法。”
“母亲,咱们已经尽力了,父皇在天有灵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你父皇怪罪也罢,不怪罪也罢,娘根本不在意。娘本以为终于可以和采儿姐妹团聚,却不料十二年前一别竟成永别!”泪珠顺着薄姬光洁的脸庞无声滑落。
“母亲,您认识林采儿?”
“岂止是认识,娘和林采儿、虞纤从小一起长大,穿则同衣,食则同食,与姐妹一般无二。”
“虞纤?!”刘恒的声音充满了惊异:“项羽的爱妾――虞姬?”
薄姬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纤儿出身豪贵之家,她家一向不喜纤儿与我们来往,因此我与采儿更亲厚一些,于是我俩约定,生男为兄弟,生女为姐妹,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
“原来婚事是母亲订下的,难怪母亲说订下这门婚事不是为了如意。”刘恒的语气中有些微失望。
“采儿从小无父无母,后来她遇到了窦刚,窦刚对她很好,于是她就跟窦刚走了。那时群雄皆起,推翻暴秦,我也被母亲送进了魏王宫,又辗转到了汉王宫。原以为姐妹间再也不能相聚,哪知在汉王宫我又见到了采儿,那时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比分别时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只是眼角眉梢总带着几分忧郁,眼里还有些许怨恨,她的笑容依旧灿烂,可我却看不到曾经在她清澈眼里透出的纯然笑意。”
“兵荒马乱的,她一定遇到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薄姬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问过,她却避而不答。但不管怎么说,我又见到了采儿,心情格外的好。不久,娘有了你,虽然娘只是个不受先皇宠爱的姬妾,可我毕竟怀了龙胎,平日里嚣张的下人都琢磨着受冷落的薄姬是不是转运了,于是分外小心的巴结着、侍候着,采儿也得到先皇的恩准到宫里陪我,以解我的寂寥,我高兴得不得了,连做梦都在笑,整个人都容光焕发,那段时间大概是娘进宫后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你出生之时正是先皇打败项羽之日,先皇为你赐名‘恒’,意为大汉江山恒久昌盛。那时采儿又怀了一胎,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与采儿结为亲家,能与采儿常在一起。于是在你满月的那天,我乘先皇高兴,就向先皇提出,若采儿产下一女,就让你迎娶为妻。哪知先皇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啊!”刘恒闻言吃惊不小,“腾”地站起:“原来父皇并不同意这门婚事,这订亲一事从何谈起?”刘恒眼里是掩不住的痛楚。原以为父皇订下这门婚事是为补偿这些年对自己的淡漠,却原来父皇从未答应过这门亲事,只是母亲的一厢情愿。
“恒儿,你好歹是皇子,若无你父皇首肯,娘敢随便作主么?”
“父皇已经驾崩,一切都死无对证。”
“啪!”手掌和脸颊撞击的清脆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房中,薄姬含着眼泪,哽咽道:“娘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么?”
刘恒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当即跪在薄姬面前:“母亲!”
薄姬扶起儿子,说道:“娘岂能不知你心中所想,你父皇当时确未答应,娘也觉得没有希望了。哪知你父皇驾崩前,与各宫娘娘单独交代事宜时告诉为娘他已为你和窦刚的女儿订下了婚约,还留下了信物。”
“信物是什么?”刘恒急切地问道。
薄姬摇摇头,说道:“当时你父皇说:‘信物就是虎……’吕雉就推门而入,你父皇就闭口不谈了。”
“虎……!是什么呢?虎符?”刘恒摇摇头:“不可能,没有了虎符,满朝文武岂能受制于吕雉。”
“大王,长安使者到!”太监在殿外禀道。
薄姬闻言脸色刹白:“长安来人做什么?难不成,难不成真是虎符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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