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医院
“小雨,你要到哪里去?”
技安连忙将已经走到医院门外的小雨喊住,他担忧的看着这过于冷静而让人心寒的背影,小雨的性格总是那样的坚持,那样的直接,为了他在乎的人,他可以放弃所有,不管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技安,你应该知道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小雨没有回头,安静的他一如既往的安静,这样的身影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心酸呢?~!
“小雨,寻老师要我来找你就是因为怕你会乱来,你……”
听到技安的话,小雨抬起头望着已经灰暗的天空,他又踏出了一步,“我知道我自己做什么!”
“小雨!”技安冲到他的面前,将他拦住,“寻老师已经找到救海珊的办法了,所以,你不可以乱来,知道吗?!”
当听到技安的话的那一霎那间,小雨仿佛感觉自己被五雷轰顶一样,已经找到救海珊的办法了~!?是真的吗~!?他满怀质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技安,尽管他已经看到了技安一再地认真点头,可是,他还是充满了无尽的疑问,不过就是几分钟之间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有办法了~!?该不会是,只想让自己比较好过吧~过了几秒,他才开口——
“技安,你说的,真的是,真的吗?!”
“我们都必要骗你,跟我回去医院吧!我知道,如果海珊醒来了,她第一个最想看到的人,一定是你!”
技安的话确实是拨动了小雨心头的那个心弦,可是,小雨,抬起眼看了看技安那双认真的眼睛,最后,小雨拍了拍技安的肩膀,“我只是想去透透气,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说罢,小雨越过技安离开了医院,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路上,天灰灰,心也累,接连4天他跟他的兄弟们几乎是日日夜夜得留守在医院里,因为,这4天仿佛是所有生命路程那样长、那样遥远、那样让人刻骨铭心,这4天以来,他经历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愁,所有生命当中不可或缺的场景他都经历了,突然之间,他觉得,真得有点累,也真的开始看透自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曾经诚实的面对自己,也曾经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这样的诚实,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很难得,尤其是在那样错综复杂的节骨眼上,其实,生命很脆弱,生命也很短暂,在这一生当中,真的不应该留有太多的遗憾,人,是应该诚实的,唯有这样,才不至于下一秒要是世界末日了会有很多遗憾!
再次仰望天空,依旧是一片灰蒙蒙,可是,他的心,却舒坦多了,他一步一步地走着,他回到了他自己的家,那河边的帐篷,那帐篷里头透亮着柔和的灯光,明显地,有人比他先来到这里,而这个人,只会是一个人——
小雨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作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他依旧平静的走向自己的帐篷,来到帐篷的后面,他定定地站着,凝视着透着柔和黄色灯光的帐篷,而就在此时,有一个瘦小的身躯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她的脸瘦削,身体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看上去很憔悴,也很疲惫,她在忙着打扫,料理膳食,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终于,他还是喊出她的名字——
“芊优。”
听到这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芊优连忙转过身来,真的是小雨,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是真的,是小雨,看到小雨,芊优的脸庞马上就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将所有的灰暗、憔悴都掩埋了,她连忙走到小雨的跟前,一把抱住小雨,那巴掌大的笑脸深埋在小雨的胸膛里,她不敢放开手,因为,她害怕,很害怕,一放开手小雨就会不见了,这一切都会变成幻境~
“小雨,小雨……”
她温柔地,低声地,重复着他的名字,一声声,一丝丝,都融入了她的全部感情,全部的爱意,是那样的浓烈,浓烈的让小雨感到害怕!
“芊优,你……”小雨稍稍地将芊优推开,凝望着她依旧带着稚气的脸庞,带着无尽爱意的眼眸,小雨实在是感到害怕,他撇过头,没再看她,他是知道的,在他扭过头去的那一刻,芊优的眼里流露出了受伤的神色,可是,他真的不能再面对这样的芊优了,他连忙退后好几步来拉开跟芊优之间的距离,“你,别这样,我,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看到小雨躲开自己,芊优的心底又流过了一股幽幽的愤恨,她用自己的所有控制力去控制住自己心中蠢蠢欲动的魔念,她的心,再次被伤了,有多了一道伤痕,是那样的鲜红,那样的痛,她依旧假装,假装什么都没有,她天真地笑了笑,“好,有什么话就说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小雨转过头,看了看芊优,她脸上的笑容优点,勉强,他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能看得透,芊优的假装,只是,他看不透芊优已经改变的心!
“芊优,还记得你问过我好几次,我到底是不是喜欢海珊?每一次你问我的时候,我都会问我自己,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一个答案,”小雨那认真而情深的眼眸望着已经降下夜幕的天空,繁星点点,他的脸上在星光的照耀下,划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但是,经过了这几天,我发现我找到答案了,”小雨侧过脸来,看着芊优的脸庞,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眸里,此时此刻都洋溢着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满足,“经历过了那么多,我发现我是真得很在乎海珊,我想,我是喜欢她的,所以,芊优,对不起,我……”
“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说了……”
芊优将小雨的话打断,捂住耳朵,泪水不停的从她的眼眸里溢出,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哭泣着,无声,无息……
看着芊优这样伤心的样子,小雨的心不由得感到一阵愧疚,他想安慰她,可是,他开不了口,他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怎么样做才可以让芊优不至于那么难过,芊优的爱对于他来说太沉重了,他,无法承受!
“芊优,我知道现在我再说什么对你来说都是伤害,但是,希望你可以了解,体会我,我们之间勉强不来……”
“啪!”
一个利落的巴掌打落在小雨的脸上,火辣辣的,小雨沉默的接受了,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亏欠于芊优的,如果一个巴掌可以让她好过点,他觉得无所谓!
芊优冷冷得看着无动于衷的小雨,她冷冷地笑了笑,丁小雨,你希望我了解你?!体会你?!那我的感受呢?!谁去了解~!?谁去体会~?!为了寻海珊,你就可以这么残忍地对我~?!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跟我纠缠到现在?~!给我那么多的希望~!?给我希望让我上天堂的人是你,让我绝望将我打入地狱的人也是你,你的一句对不起,可以让我的心不那么痛那么难过吗?~!丁小雨,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芊优的心在怒吼着,她的脸上冷得落寞的笑,让小雨的心感到强烈的不安与无奈,可是他依旧选择沉默!
那一巴掌下来以后,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时间嘀嗒嘀嗒地溜过,没有人选择开口,现在,也许沉默,是最好的。
“你所想要的,我从来都没有吝啬给予你,现在,也一样,如果,这些都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理解你,谅解你,”芊优首先打破了沉默,她黯淡无光的眼眸看着小雨的侧脸,讽刺的笑容依旧停留在脸庞上,“这一巴掌以后,你我就不拖不欠了。”
说罢,芊优转过身,泪水依旧在掉落,心依旧在滴血,在这最后转身之前,她狠狠地看了小雨一眼,虽然她知道小雨并没看到,然后举起手将脸颊上的泪水都抹掉,深深地的深呼吸,一步一步地踩着屈辱的步子离开这个让她曾经拥有无限快乐而此刻让她心力交瘁的地方,我,倪芊优,就在这转身的这一刻,对天发誓,总有一天,她绝对会把所有应该属于她的东西讨回来!绝对!
看着芊优离开的背影,小雨的心感到不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这样的感觉就像是2天曾经有过的那样,到底是为什么~!?他都糊涂了~!
本来芊优这样的成熟的离开,是他最渴望看到的,因为,至少这样他可以完全相信,是因为她成熟了,才会选择退出这样的感情拉锯战,毕竟,其实继续这样牵扯下去,作为芊优她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但是,这样的芊优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她的这份平静让小雨觉得诡异,也许,她大吵大闹以后再安静离开会更让小雨好过一点!
许久许久以后,晚风徐徐吹过,那瞬间,他的心突然之间感到异常的平和,他坐在草坪上,凝望着平缓的河水,河水里星河的倒影,他才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不用考虑怎么去面对芊优~也不用考虑怎么去面对海珊~更加不需要常常刻意地惦记着曾经与安琪在一起的记忆和感觉,让所有的感觉、思绪参绕着自己,折磨着自己,让自己连自己是怎么样都看不清,虽然伤害了芊优,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他却反倒觉得轻松自在多了,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心在那里,他的情为谁而动,终于,他可以随着风,随着梦,随着自己的心,去面对往后的旅途!
夜,越来越深了,他,安静的沉睡了,久违的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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