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自从大朝会落幕后,便是门庭若市。埃里斯大约估算了一下,如果每一个来的人给他一个金币,他就能立刻补齐各区欠发的军饷。但他随后又笑笑,自己怎能那么傻替女皇掏腰包呢?拍了拍额头,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强装笑脸欢迎下一波女眷。
这一次很多官员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为什么?害怕,再有,几个与拉尔多私交甚密的官员,拉尔多也劝他们将家眷妻女都带来。官员最是滑头,略微一想就明白,这断断不是害自己的意思,他们也担心将家眷放到战区附近会有危险,所以干脆直接带来首都,路上的驿站还免费供给吃喝,何乐而不为呢?大不了走了再带回去嘛!他们这一个无心的多余行为,顿时引得周边辖区的官员效仿。但他们不知道,这不知不觉间令帝国本就捉襟见肘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
拉尔多因博美之死,极受触动。他已经彻底倒向了复仇一边。也许从前他还因为对道格薇的感情而有些举棋不定,那么如今,面对道格薇毫不掩饰的卸磨杀驴,他不再忍耐了。叫众门生称病不出,是他的第一步棋;鼓动官员们进一步内耗掉帝国的钱,是他的第二步棋。第三步,令这些来探望的外官与首都的内官门生们瞠目结舌。
“连结旧贵族?老师三思啊!他们可是您最有力的对手!您难道忘了,当初颁行新政令,推动经济改革,包括···包括助陛下上位,他们明里暗里使了多少坏啊!”雪纳瑞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喊,不少人不得不离他远一些,以保护自己的耳朵。但即使是这些人现在身处的亲王府最大正殿,这么多官员挤进来,可供腾挪的地方也远远不足了。没看到艾格尼丝已经被挤到门口,正在瞪着眼生闷气吗?
库瓦兹虽说免职了,但他到底是亲王的门生,大家也不是太过轻视他。他鼓起勇气说:
“我有办法能短时间内筹到一大笔钱,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对陛下说。”
拉布拉多瓮声瓮气地说:“看来财政司还得你来,生财有道啊!”
库瓦兹略笑了笑,眼睛却还看着大家。这时屋子里的人有的说该告诉,有的说不该告诉,对女皇也是褒贬不一。拉尔多没答话,一旁的雪纳瑞想了想,对库瓦兹说:
“这件事先放一放吧,不急。”库瓦兹见拉尔多微微点头,也明白其意,随即不再说话。
官员们也都是乖觉之人,当即送上礼物,问候了亲王的病情,又着实劝慰一番,一个个的都去了。最后又只剩下了一干门徒。
“库瓦兹,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拉尔多躺在卧榻上开了口。
“老师,我是这么想的,修士们掌握一种酒的酿造方法,拒不外传。我们如果以政府的名义去索要,他们一定不会不给。到时候再颁布一条法令,公开此酒的酿造方法,但想获得酿造方法,要缴税;想要私自酿造,要缴税;想要买卖,仍要缴税。这样一来,何愁没有钱发军饷呢?”库瓦兹一一道来,目光连连闪烁。一旁的雪纳瑞叹了口气:这也是如博美一般的人,但这念头萦绕一圈就自动消散了,他不想亵渎死者。
但拉尔多与拉布拉多极感兴趣,拉布拉多问:“这是什么酒?”
“好像是叫啤酒。我也尝过,与别酒大有不同。”库瓦兹一见众人感兴趣,腰板顿时就挺直了。
穆塔布拉问:“这酒安全吗?”
库瓦兹点了点头:“绝对安全,我喝了不止一次了,现在不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萨摩耶问道:“这酒容易醉吗?”
众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次连库瓦兹都没敢说话。
拉尔多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埃里斯,低声说:“可行。而且利润颇大。”
众人顿时面带喜色。这粗粗一盘算,就有好大一笔钱,大家能不高兴吗?
拉尔多又说:“我拉拢旧贵族的计划,正缺一大笔钱。”
众人的热情又有些消退了。雪纳瑞说:“您为什么要拉拢那些异心的人呢?”
拉尔多叹了口气:“我们已是穷途末路,拼死一搏,尚有转圜余地,如若不然,便是静坐等死了。”
“老师之言不敢苟同!”拉布拉多急切地说,“我们之所以能在民众心中有地位,正是因为我们与旧贵族不同,是推行新政的力量,我等与旧贵族,冰炭不能同器。再有,我们现在虽然被陛下打压,但却并无伤筋动骨之痛。所以我建议,静观其变。”
库瓦兹突然声色俱厉地大喝一声:“你官位不失,当然不急!”
众人都吓了一跳,萨摩耶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因库瓦兹平日里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大家久而久之也不以他为意,今日第一次见他动怒,大家也难免惊诧。
拉布拉多也愣了,他看了库瓦兹一眼,没再说什么。
“都不要说了!”拉尔多开了口,“你们都是同袍、同僚,不能自伤和气。无论今日你们说什么,都是为了大家好嘛!”
萨摩耶一旁开了口:“你们这些年轻人,听听亲王有何打算再吵不迟嘛。”
萨摩耶为人公允,拉尔多又是大家的座主。这二人都开了口,大家也不好意思再吵闹。
“我是这样打算的。”拉尔多说,“旧贵族失势,封地又统一划归到首都附近管理,可以说是人财两空。此时此刻我们伸出援手,他们会同病相怜,更加信任我们。到时就能联合对女皇施压,迫使她将那些原本属于我们的位置从那些后生小子手中拿回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们怎么跟他们说呢?主动低头?我忍不下这口气!”拉布拉多率先表明态度。
“而且我们与他们素无交情,这事不好办。”雪纳瑞也有自己的想法。
拉尔多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有的丢了官,有的明升暗降,我以为你们会痛定思痛,却不曾想一蹶不振了。”
众人都有些脸红,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计策。
“我与拉麦有一面之缘,也许可以请他代为出面呢。”拉尔多微笑着说。
“拉麦!”众人都有些吃惊:“可他也不是旧贵族啊。”
“错了!他是彻头彻尾的旧贵族!”拉尔多看向萨摩耶,萨摩耶点点头说:“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叫拉麦接手宫政司?除了一拨旧贵族或皇室的人,谁能将手插进去?”他喝了口酒又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先皇赐给他一大片封地,条件就是让他做先皇的人,同时暗地里去摩尔山脉搜集情报,表面上做一个中立领主。”
众人恍然大悟。库瓦兹说:“拉麦是您接应回首都的,应当会助您一臂之力的。”
拉尔多摇了摇头:“现在我们失势,他未必肯帮我们。这事情还得请老总出面,他们可是多年的交情。”
众人看向萨摩耶,他颇犹豫了一会儿,一旁的拉布拉多说:“您就别犹豫了!这事情若成,难道您的官还能叫人抢了去?”这样一激,萨摩耶果然就应承下来:“那我就去试试!”
待众人走了,拉尔多上了床,半靠着软垫,双眼紧闭,显得很疲惫。至少别人看起来是如此。他现在很渴望放空大脑,让自己轻松一些。外面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白纱的身影飘了进来。来到床前,轻轻褪去多余的衣衫,慢慢地钻进羽绒被子中,又轻轻地钻入他的怀抱。
拉尔多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抚摩着她的背脊问:“好些了?”
怀中温暖柔嫩的躯体一动,在他胸前点了点头。拉尔多也不再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摩着她全身上下。
她轻轻咬了他一口,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不知道,忽然就想到你了。”拉尔多依旧闭着双眼。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吃饭了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有些幽怨地捶了下他的胸口。
“问你为什么···为什么灌醉我,问你为什么在那种时刻做出那种事,问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是吗?”拉尔多的语气放缓了些。
“不是吗?”她带了些调皮地反问。
“不,我现在对那些不感兴趣。因为趁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你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杀了我。但你没有。所以我对你很放心。”
“可你越不感兴趣,我就越要告诉你!”她带着些挑衅意味一字一句地说。
“说吧。”
“······你不是不感兴趣嘛?”她又咬了他一口。
他开始揉捏她胸前温暖的两团,“我的确不感兴趣,但你说的,我也听。”
她有些颤抖,感觉到男人的怀抱略微变紧,她有些心安,红着脸说:“我是公国的人,我的祖父就是绿魔。”
男人似乎并不吃惊,那只手依旧在把玩着她。她下定决心,一点一点地都告诉了他。
良久,她甚至以为男人睡着了。于是她轻叹一口气,使劲儿往他怀里钻了钻,也想睡了。但男人忽然开口问:
“我亲手杀了你祖父,你不恨我吗?”
她吓了一跳,低声说:“祖父还活着,我为什么要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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