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山脉是公国与帝国在北方的一道分水岭。它全长一万五千多公尺，其中有三条大裂谷，它们分别叫做艾迪亚、佐修斯与提斯玛特。人们对其知之甚少。但传说隐修会一直守护着佐修斯裂谷，他们宣称，裂谷中封印着强大的魔物，那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但大多数人们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一些人的先祖参与过恶魔战争，口口相传着恶魔的残忍与暴烈，他们不觉得能有任何一种生物能比恶魔更加邪恶。
此刻，一个矮个儿女人就站在裂谷旁，她身后跟着一个壮硕异常的女人。
“告诉我，黛布拉，这里像什么？”矮个子女人问。
“我想···这里像是猛兽的血盆大口。”壮女人粗声回答。
矮个子女人笑了起来。“这里的确撕碎了很多人，但我，可以撕碎这里！”
“是的，尊敬的戴。”黛布拉表示了肯定。
“黛布拉，你在南方统治已经濒临破碎，何不率领部族加入我们呢？蛮荒的子民是一家人嘛。”
“谢谢您的好意，戴，我一定会尽快考虑这件事。”
“哦，你当然应该尽快！因为我即将有一场大行动，那将使我们行使主权的领土比现在多上好几倍。”戴看向远处的高山，脸上显露出极度的渴望。
“我希望这是真的。”黛布拉有些迟疑地说。
戴转过身，看着她：“很快！我会用行动证明，蛮荒的魔法要比这里的力量强得多！”
“到时，请务必带上我！我很想看到您战斗的英姿，尽管我可能无法协同您作战。”黛布拉很有些惋惜。
戴抬高手臂，费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为蛮荒负伤，每一个部落都会感念你的恩德，当然也包括我。这是我的誓言：在我为蛮荒子民打下一片新的家园后，一定会寻找治好你的方法，令蛮荒之花重新盛开。”戴郑重地说。
“多谢您。”黛布拉费力地鞠了一躬。
“我们回去吧。不出三个月，我们会多出一个前哨站！”戴信心十足地说。
灰寨是一座坐落在大沙漠边缘的寨子。这一天，寨子中的旅店里来了一些人。
拉尔多贴着门缝往外看，店主捧着一大盘肉排，走在前面的，是两个白衣人。
他们往楼上走去，到了门口，白衣人将肉排接过，另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袋子，交给店主：“每月你可以得到同样的数目。”店主点了点头，拉开袋子的皮绳，映入眼帘的是亮闪闪的金币。他满足地喘了口气，弯腰行礼，然后下楼。
寨外——
一群粗壮的女人，正与寨子的守军作战。那群女人无不是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她们身穿皮革短衣，手中拿的多是双锤，也有的拿着短弩和弯刀。现场很诡异，竟然上演了乱军中单挑的荒诞场面。壮女人们悍勇非常，手中的双锤敲碎了不知多少人的脑袋。
“等等，都住手！”一个裹在黑袍中的女人和一个黑衣上镶了金丝边的男人从寨中出来，高声喝止道。
双方迅速撤出战斗。壮女人们让开了一条路，一个身材矮胖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暗红色的长袍，头发卷成很多小卷，看起来雍容华贵。只不过那张脸很是奇怪，明明圆滚滚的只有几条皱纹还很是红润，可给人的感觉总是很老。
女人开了口：“怎么停手了。”
黑袍女人尖声说道：“戴，是我请你来的。我打算投靠你，随信还附赠了五百金币，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黑衣男人结结巴巴地打断她：“尊敬的戴，因为灰寨经···营不利，很难聚拢人，所以打算寻求强···者的保护。我还派手下给您送去了一份见面···礼呢。”
“胡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女人尖刻地打断他，“明明是你要和我争权夺利，才导致寨子每况愈下。是我先把戴请来的，这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戴微笑着，从袍袖中取出了一对骨质护手戴上。灰白的护手上突出五根短小的、弯曲如爪的尖刺，腕处各有三道方格纹。她开口道：“你们想错了一件事。”
她双手交叉，对着二人用力一挥，一道地炎喷射而出，二人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炙烤成灰。
“我不是来保护你们的。”她慢慢地说，然后回头高声叫道：“灰寨属于我们了！”壮女人们兴奋地高呼，而后争先恐后地往寨子里冲，手中不停宰杀着阻拦在自己前面除同伴以外的任何生物。
而戴没有动。她看向不远处的一片凹地，那里蹲伏着一只骨龙，是黑袍女人制作出来的。她再度笑了笑，双手平举，一道火焰对准骨龙喷出。骨龙原本是无生命、无意识的亡灵炼金生物体，浑身骨刺，在火焰烧灼之下，一只形状与骨龙一模一样的灵体从骨龙体内飘到戴的面前。这只灵体上的骨刺纷纷缩回体内，白骨重新被血肉覆盖，而空洞眼窝中的灵火也被一双明亮的双眼替代。它竟然变成了实体。而原来的骨龙，渐渐石化，一动不动了。
新的龙全身暗黄色，头颅与双翼都很狭长，无爪无腿，并不粗壮的身体后面是一条长长的、如蝎般节节分明的尾巴，末端还有如同耒耜一般的骨头。它摇了摇头，有些迷茫。戴走到它面前，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费力地爬到龙双翼之间的脊背上，懒洋洋地坐好。龙感受到了主人的意愿，追着大部队飞往寨子。
“我想，是时候了。大帝身边缺少人手，领主应当与我一起回去。”在密道中飞跑的拉尔多对一个瘦的不成人形的年轻人说。
“谢谢您，我还有几件事要办。”年轻人说。
拉尔多锐利的眼神扫过他的脸，年轻人神色不变，回望着他。
“拉麦，你是什么人，我早有耳闻。谁知道你会不会一个人走掉，然后拿我的行踪来作为给新主子的进身之资呢？”
年轻人停下脚步，怒视着拉尔多。
“合作的前提是信任，不是吗？我想大帝愿意我回去，我也愿意继续为大帝效力。你不能质疑我。”他一字一句地说。
拉尔多轻笑一声：“但愿如此。”
拉麦一声低沉的笑紧随而来：“据我的情报，你好像更值得怀疑。是吧？公国的一位封地总管，到底是凭借什么在帝国步步高升，又凭借什么，能让察觉到你身份的陛下继续用你呢？”
“我想我们表达忠诚的办法不尽相同。”拉尔多淡漠地说。
“啊，是这样。”二人随后继续赶路，不再交谈。
道格薇正在与哈克玛尔一起喝下午茶，难得有这样风雨后的闲暇时光相聚。哈克玛尔询问到拉尔多的情况，道格薇将整个经过又说了一遍。
“我告诉父皇，拉尔多虽然之前是公国的人，但自从城主牺牲后，便一直在为我工作，并提供了很多帮助。北方的经济能迅速恢复，他功不可没。而我之所以没有告诉父皇，是因为我打算等拉尔多立下大功后再言明，也好给他留个退路。”
“之后呢？大帝相信了？”哈克玛尔急不可待地追问。
“本来就是实情，父皇自然不会质疑。何况已经通过老总的核实了。”道格薇淡淡地说。
哈克玛尔连连点头：“没错，陛下最信任萨摩耶。”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大帝这次派他去迎接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是为了考验他吗？”
“我想是这样。拉麦足够重要，而拉尔多现在已无生命危险，所以如果他是假意投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在此刻反水。”道格薇说。
“可是···假如拉麦真的如此重要，大帝就不担心拉尔多出卖他，会危及到他的生命吗？”
道格薇笑了笑：“一个远离朝政多年的人，哪怕他再能干，始终比不过拉尔多这个摇钱树。更何况，父皇觉得拉麦搞到的情报是否有用还未可知，但这却是将公国边防凿出裂缝的一个最响亮的名头。一个帝国的潜伏者，号称公国的魔法教授，当年被四个大公联合发布追杀令的人，居然一直活跃在维克大沙漠附近。你别忘了，那附近是谁的管辖范围？以巴托王那种乖戾的性格，这足够让他去猜想。”
哈克玛尔点点头，不无忧虑地说：“那我就为拉尔多担心了。这样一个人，巴托王就算不杀他，也绝不会让他安然离开。”
道格薇却是一笑，显得毫不担心。
“公国已经日薄西山了。绿魔二人为公国而死，巴托王却拒绝承认是自己指使，已经导致许多人离心离德；现在巴托王能用的那几个高手，也不可能出现在大沙漠——他们有自己的工作。”她顿了顿，又说：“而如果派去的人不够强，是拦不住拉尔多的。”
“可他···我始终觉得不妥。”哈克玛尔说。
“是啊是啊，曾经他是很弱。我还记得，城主当年击退残余恶魔的时候，用来躲避敌人攻击的镜壁之术与冰遁，拉尔多刚遇到我和你的时候，他就会这两招。除了逃跑，全无用处。可你别忘了，奥黛丽夫人可是把城主的藏书都赠给了拉尔多。”
“就靠城主留下的那些书？闭门造车，战斗经验不足，不会赢得胜利。”
道格薇一口喝干杯中的茶，兴奋地说：“他就是个天才！悟性极佳，而且能够忍受钻研知识的枯燥。老总评价他：武技平平但个性鲜明。而且，在临行前，我把透光镜甲给了他。”
哈克玛尔彻底放了心。“如此，就万无一失了。陛下有没有说，这次事成之后封他什么官职？”
“事成，就去枢密院报道。事不成，不用回来了。这是父皇亲口所说。”
哈克玛尔偷偷笑了起来。
“大帝真是爱才。”
“我倒希望父皇爱财呢。”道格薇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好了，我们到了。”拉尔多注视着远处巍峨的皇城，舒了一口气。
“这里原来没有这些树，现在可是大变样了。”拉麦环视着四周，喃喃道。
这时，树丛后忽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拉尔多倏然变色，问也不问回头就是一拳轰出。一道碗口粗的光柱轰击下来，树丛已经烧成了灰。
“等等！”拉麦连忙阻止。他绕过余烬，发现了三、四个炸得浑身是血的人。过了一会儿，他领着十多个人出来了。
“你这混蛋！他们都是我的人，你知道他们这些年里为帝国搞到了多少情报吗？”拉麦冲着拉尔多咆哮道。
“这不能怪我。他们如果提前喊一声表明身份，我是不会动手的。”拉尔多有些愧疚。他走到那几个人身旁，深深鞠了一躬。
“我会禀告陛下，厚葬他们。”他真诚地说。
拉麦瓮声瓮气地答：“这事儿就不劳烦你了。”
拉尔多耸了耸肩，没说什么，一行人继续向皇城开进。
夜虽然深了，但守城的将军认出了拉尔多，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放行了。到了内城，萨摩耶已经在等着了。
“拉尔多，你成功了。”他看起来很高兴。拉尔多笑了笑，没说什么。拉麦见到萨摩耶，显得很是开心。在拉尔多惊讶地目光注视下，二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伙计，你变老了。”拉麦说。
萨摩耶拿过一支火把，细细端详着拉麦。他大惊失色，问：“怎么！你······”
“怎么了？”拉尔多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立刻双拳紧握，凝神戒备。
萨摩耶看了看他，说：“别紧张。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还能保持二十年前的面容。”
“二十年！”拉尔多疑惑地问：“拉麦今年多少岁？”
“他比我小三岁，我时年五十三岁。”萨摩耶说。
拉尔多犹如五雷轰顶。他早就对拉麦这个人有所耳闻，但在这次行动之前没有见过他。当在旅馆中找到他时，他以为拉麦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记得当时他还有些艳羡，拉麦如此年轻便有了名气，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其实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是他驻颜有术吗？
“别忙着惊讶，等见过陛下后，我们再谈。”拉麦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拉尔多，返身走向皇宫。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