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止勉强笑笑，“突然想起来没法给你看了。不过你的干冰真的用不完吗？看得清我吗？”

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团烟雾，不，准确来说，我只看得见自己置身一片茫茫白雾。因为只是双方意识的交流，自己根本不知道猫崽子里的灵魂长什么样子，但朝夕没提，只是将书放在一边，“你可以给我看啊。这是你的梦境，你拥有绝对控制权。”

“真的假的？”晏行止一使劲后，发现在她和青年之间，噗噗噗冒出几个气泡，里面都是她精心ps的表情包。“神奇。怎么平时我想制止你骚扰我的梦都做不到。”

因为“想要给青年看表情包”和“想要给小糟心念故事”一样，都是想要给对方传递讯息，因此朝夕虽然不能看清晏行止的长相，却能收到表情包。

那一颗颗翻着三白眼奸笑的黑色人头……这真是他的粉丝吗？

晏行止想要观察他的神情，奈何对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烟环雾绕，她高高低低上上下下绕了一圈，都找不到一点破绽，只得作罢，“为什么平时我都做不到啊。”

朝夕：因为我刚刚放松了力道啊。

不同于一般的通讯平台，要是一方极力抵抗，另一方力有不逮，传递的信息就会被排斥在外。有时候更像是双方的角力。

不说话？没反应？在沉思？晏行止确认了对方可能并看不见她的具体模样。不然这么友好和平的气氛，否则见到她如此猥琐的举动，多半会制止，不然也该说些什么。

“不说是吧，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做盗音狗？”套路用完，以下晏行止只好自行发挥。

“……”朝夕举棋不定，是否要告诉她真相，如果说了，那要控制在什么程度才好？半晌他呼出一口气，“对不起，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无可奉告。”

“你一定是在逗我。伪装男神的口吻装得很像嘛。”晏行止几次伸手，意欲挥散烟雾，看清对方到底是哪路鬼，却以失败告终，“骚扰了我这么久，告诉我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瞎逼逼什么啊。”

话语铮铮，“不召之，你大摇大摆地来了，不挥之，我看你明晚也要夹着尾巴去了。到底是为了这么做？不管身份不身份的，我已经卷入了这件事情。”

之前连番追问，被对方不软不硬地以身份问题敷衍回来，晏行止见其沉吟不语，唯恐稍迟了，便白白放走了唯一的机会。毕竟另一个线头在波斯猫主人那，想想也知道她不会送上门去。瞧这人似乎还有几分原则，不如激他一激。

事态急转直下，朝夕明知这怒火来得突然且真假掺半，却仍不免感到心虚愧疚。若她真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自己这几天的行为确是打扰她了，然而内容中的“卷入”同时引起了他的注意，朝夕自认，若只是梦中的朗读，还远远达不到用这种词语形容的地步。

对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若不是惹上什么祸事，绝对不会附身到猫身上去。

朝夕敛眸，“……你的事情，我可能要上报组织，然后再作处置，放心，绝对不会害人。不过现在，可以先和你说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喵喵喵？还有个背后小组织？不过现在不是槽组织的时候，赶紧得先把常识搜刮来才好。

等她听完，朝夕因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晏行止却耍起了流氓，“不会害人？还有这些常识？你要我怎么相信一个长期侵入我梦境，害我老以为被鬼压床，整天担惊受怕的人？”

适应了这位的风格，不讲起男神的时候，朝夕也有应对策略，被质疑了又怎样，他也能耍无赖嘛，真当犬妖吃素不成？只不过理亏在先，话语非常软和，“那我也没有证据能来证明了。”半点不提自己协助薛仲朗成为影帝的任务。这是职业道德。

言下之意，就是你爱信不信咯。要是梦境里有桌子，晏行止能把它掀了暴走。精神损失费她还没要，就这么刺两句想多挖点信息，哪怕给个可以查证的渠道都不行？不发威真当她是个病猫呀。虽然怼前面是个怂字，可是怂底下却跟着个怼呢。

事实上，晏行止也这么做了，举一反三，使劲一想，就创造了个电脑小桌板，当场麻溜一掀，“你态度很不会端正知道不？”

桌子是假桌子，不能给朝夕带来实质性伤害，充其量就是聊天聊着聊着谈崩了，对方发来一张掀桌表情包。而且还是人形烟雾掀桌.avi

朝夕心想，果然是个年轻人。重点在于人。像这种没有仪式道具辅助的入梦，只是两方意识的交流不假，一团模糊谁也看不清谁，但是情绪波动大的话，就容易显出原型。这点不好造假，能彻底肯定晏行止对小糟心其实是个普通人的猜测。

至于他为什么现原形……是因为他之前在小糟心面前不曾设防，更有意勾起猫崽子的憧憬向往，营造出了一个伟岸高大的形象。毕竟哈士奇虽有狼的血统，但是那脸么……

看着十分不靠谱。朝夕不想承认自己学习化人时，研究了好久的脸，以至于现在组织里都有妖怪背地里叫他“头号颜控”，“水仙二哈”的诨号，他真不是!

夜深沉。

阳台上，一星红光闪烁。薛仲朗将烟闻了闻，然后还是将之掐灭了。随后寒风一吹，他打了个喷嚏，披起了外套。虽说天气这几天转暖了，入夜却还是湿冷。

虽然心情被一猫一狗的闹剧缓和了些许，但临到寂静夜晚，却又是许多心事浮上来，惹得他彻夜难眠。

薛仲朗抬眸看夜空。小时候，星星又多又亮，哪像现在。小时候，他还随着父母的话照做。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多单纯无忧。

那是月食吗？

良久，仰首望天的薛仲朗嗤笑一声。

什么少年无忧无虑乐淘淘，根本就是少年从小不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