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网络遭遇故障,已为你修复,现在可重新进入淘宇。”
莫小天的大脑皮层忽然收到了这样一条指令。
他有些兴奋,也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淘宇一直无法启动,竟然是遭遇了系统故障。
他躺在蓉城出租屋的卧室里,正式启动了“淘宇”系统,打开直播间,找到了碧池曼。
“你好!”莫小天跟她打招呼。
“小哥,你很长时间没来了。”碧池曼发现莫小天上线,立即回复道。
“系统故障,今天才恢复。”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是吗?”
“对。”莫小天在留言框里输入了秦锋给他的那一串ip地址,问道,“这是什么?”
“这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一个ip协议么?”碧池曼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似乎这个ip地址在她们那个时空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这是什么版本的ip地址?”
“第16代的技术,现在ip地址根本不沟通,我们的ip协议几年前就从第14代迭代到了第16代。”
莫小天震惊。
他生活的这个时空,第6代ip协议都尚未普及,碧池曼那边都已经到第16代了。
“碧池曼,无论如何都请你帮助我,我想完成一次时空旅行。最近我的生活发生太多变故,我希望去平行时空找到所有事情的原委。”莫小天给碧池曼发了一封私信。
“倒是有办法,不过代价也许会有些大。”碧池曼回复道。
“什么代价?”他问。
“你有足够的星空币吗?需要购买一套装备。并且,在时空旅行的过程中,你的身体可能会被分解成粒子,到达目的地后会重组。但这其中有重组不成功的可能。”
碧池曼的这番话很有画面感。刹那间莫小天的潜意识里似乎看到了层层叠叠的物质级别,分子、原子、量子,他的肉体被分解,被重组,似乎也挣脱了进化论里所有生物学理论的体系,浸入到了一个纯物理学的粒子构造学说世界里。
“这个世界原本就应该是无数几何意义上的粒子堆叠起来的世界,再大的风险,我也要去试一试。”莫小天斩钉截铁地说,关于时空旅行所有的理论体系和风险,他跟蒙丽莎都有探讨过。如今碧池曼的回复,与他们之前所有的推断和猜测不谋而合。
“你这小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决心?”碧池曼回复道,在后面附加了几个惊讶的表情符号,“我送你一些星空币吧,反正我钱多得也没处花。”
哇!土豪!莫小天这样想。
不到两秒的时间,系统给他推了一条消息过来:“你的账户到账星空币999999999元。”
接近100个亿!
莫小天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这要是换做美元的话,他应该能把迪拜塔买下来吧。
他给碧池曼道了一声谢,随即进入电商系统,选购时空旅行器。
“系统意识到你想进行时空旅行,已为你准备好各种款式的动力器……”
淘宇的提示信息又出现了,莫小天暗赞了一下!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期待。
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电子光谱扫描仪的图像,那扫描仪竟然隔空放射出蔚蓝的光线,将他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这是在做什么?莫小天有些疑惑。
“根据你的身体特性,你的大脑思维架构级别过低,系统已自动为你推荐傻瓜式的空间动力器。”
莫小天有些不服气。自己可是中华大学物理系的高材生,此时竟然被淘宇跟大脑思维架构级别过低、傻瓜式等一系列词组关联起来。
这是在搞笑吧?是千方百计在误侮辱我的人格吧?
他有些不满地嘟着嘴。
啪的一声,一台像鸡蛋一般圆滚滚的双人卡座式蓝色动力器呈现在他眼前。莫小天也不是个挑剔的人,立即点了同意按钮。
系统推了一条通知过来:“恭喜你完成第一笔跨时空交易,你的快递将于七个工作日以后通过宇宙空间站送达,请留意查收。淘宇提醒你,时空旅行有风险,请届时按照仪器说明穿戴好各种装备,以防万一。”
兴奋之余,莫小天内心依然有个理性的声音在提示自己。
这台动力器会通过什么渠道送过来?
既然时空动力器能过来,说明平行时空的物体能够对其他时空产生影响,这显然与他们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是相悖的。如果这设备真能送到自己家里,那么平行时空之间一定已经存在了某个连接点。这个连接点是什么?其他世界的人还朝这个世界送了什么东西?这些东西,能将这个世界影响到什么程度?会是颠覆性的吗?
莫小天想到这些,浑身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门被推开了。
阳光透过薄薄的白纱照在贾琴的身上。
“你怎么回来了?”莫小天迅速关闭了淘宇,神色有些慌张。
“你在做什么?我怎么看到你的眼睛在发光?”贾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你一定是身体刚恢复,产生了幻觉吧。”莫小天尴尬地笑着,他看着贾琴雪白的皮肤怜惜地问:“你好些了吗?”
“好了,估计还得再恢复一段时间。”她走过来,坐在莫小天身边。
“你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吗?”他问。
贾琴木讷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莫小天抚摸着她的脸,心里爱恨交织,五味杂陈。
他从床上坐起来,穿上外衣外裤,对她说:“我约了我表哥,出去谈些事情。”
起床的时候,贾琴对他说:“你穿裤子的时候感觉很成熟。”
莫小天想,也许是因为这些事情做得太多,已经熟能生巧了。他又想起周宣说他在贾琴身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也许就是花费在穿裤子和脱裤子上面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么?”贾琴问。
莫小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心想,那就带上她吧,先谈些枯燥的事情,她自己也许会走开的。
“我得戴上一个帽子,怕外面凉,刚做了手术,医生说我不能受风。”
“这可是盛夏!”莫小天质疑地看着她。
“那也得戴上,医生说的话,得听。”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印着老虎图案的绵布薄帽子套在头上。
他们走在古文化街,盛夏的阳光带着烈焰一样的照射在他们身上。莫小天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贾琴依偎在他怀里,感觉像个易碎品。
“我的鞋带松了。”贾琴说完这句话,忽然停下步子。
她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天气的炎热,顺势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搭在莫小天肩头,然后弯下身子系鞋带。莫小天并未留意到贾琴这一系列动作,当贾琴站起来时,他又小心地搂着她,继续前行。
他们逛了很久,又坐到一家水吧喝了一杯奶茶。贾琴忽然想起了她的帽子。她朝莫小天的肩头看去,空无一物。
“我的帽子呢?”贾琴问道。
莫小天诧异地望着她。
“我明明把帽子搭在你的肩膀上,你没给我收起来么?”贾琴又问。
莫小天露出一副无知的表情,木讷地摇了摇头。
“还坐着干什么,去找呀!”贾琴忽然嚷了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女孩子嚷嚷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但莫小天依然微笑着起身,沿着他们刚才走过的道路为贾琴寻找那只老虎帽子。
过了很久,他两手空空回到了水吧。
“怎么没找到么?”贾琴眉头紧锁。
“我……”莫小天哑口无言。
“对不起,我没留意。”他继续向贾琴解释。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一只帽子都看不住!”贾琴再次向莫小天嚷了起来。
莫小天站在那里,像一个犯了错误被老师惩罚的小学生。他低着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丢了就丢了,不就是一只帽子么,我再买个新的赔给你。”
正是莫小天的这句话激怒了贾琴,她冲动地站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那是我妈专程坐车到学校给我送过来的帽子!莫小天,你是个没用的男人,连只帽子都看不住,还怎么保护我?说不定哪一天你连我都会弄丢!”贾琴的声音在水吧中回荡,四周的人都将目光凝聚在他们身上。
眼泪。
这一记耳光刺激了莫小天的泪腺,眼泪无法自制地冲破了眼眶的防线。被一个女孩子打耳光,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当四周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就像马戏团的小丑。愤怒、失望、不满的情绪再也无法遏制地从每一根血管汇聚到中枢神经,促使他涨红了脸对着贾琴破口大骂。
“一个破烂帽子,至于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吗?老子连一只帽子都不如吗?我错看了你!错爱了你!”莫小天的神经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你给我滚!”贾琴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我们在一起这么大半年你给过我什么?连租房子都要花我的钱!我瞎了眼才跟了你这么个穷光蛋!”
莫小天沉重地低下了头,内心的自卑感愈发沉重了。此刻他也更清晰地认识到,爱情是不能只讲感情的,贾琴很在乎物质层面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埋着头,灰溜溜地走出这家水吧。一瞬间,除了眼前这条路,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心里的感觉,就像是从悬崖边被扔了下去,或者是被人捅了无数个透明窟窿一般。
他感到自己头脑发热,心在滴血。
贾琴不单单是因为他丢了那只帽子而发火,这是一年多以来他无法满足一个女孩物质需求的矛盾总爆发。但是他觉得贾琴应该理解他的难处,毕竟他对她的爱是真的,是专注的。他把她放在一个很崇高的位置,但他在她的心目中,却正如周宣所描述的那样,像一个玩具。在她的面前,他没有男人的尊严,甚至是卑躬屈膝地有求必应。
“我爱她,但她为什么无法理解我?”莫小天一边走一边拷问自己。
他猛然回头,背后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贾琴并没有追上来。一些薄雾萦绕在整个空间,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时,他发现自己左侧有一家帽子店。虽然内心已经伤痕累累,他仍然不由自主的朝那家店走去。
店里的帽子品种繁多,唯独没有贾琴丢失的那种老虎帽子。他选了很久,终于看上了一顶蓝色的小熊帽子。在付钱的时候,他还在不住的骂自己不像个男人。
我也许是爱她的,只是自己已经忘记了。他这样宽慰自己。
他将帽子捧在怀里,害怕再一次弄丢它,然后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走着回头路。
“也许只有在跟贾琴玩成人游戏的时候,我才能确信自己是个男人。”他这样嘲讽自己。
脚下这条路很冷,也很孤独。他漫无目的地寻找,始终没能看见她的身影。他拿起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听到的是关机的信号。
阳光终于将心里残留的雾气驱散得一干二净,他看见贾琴就站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她站在那里,目送公交车一辆辆地从面前驶过。
他没有立即迎上去,因为他担心她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除。
他站在原地注视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很陌生。
就在这一刻,贾琴也看见了他,于是在路口绿灯亮起的时候,快步来到他的面前。
他低着头,不知道如何面对。
“小天,我们还是分手吧。”贾琴冷冷地说。
莫小天再一次流泪了。他抬起头,无助地看着她,仿佛是在求饶。他缓缓地将那双新帽子呈到她的面前,对她说:“对不起,我为你买了一顶新帽子。”
贾琴也流泪了。莫小天知道贾琴的眼泪代表着她也爱着他。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脸,这时他看见了贾琴眼角的细纹。这个比他年龄稍大的女孩子,看上去的确比他成熟得多。
“你刚才骂我的样子,让我觉得恐惧。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一个为你做过人流的女人一点点冲动吗?”贾琴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委屈,莫小天方才的那些伤心难过一下子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确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莫小天,如果我们真的分手,我坚信你再也不可能遇见比我更好的女孩子。”贾琴对他说。
莫小天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心很累。
这时,他想起段炼在一封信中向他提及的一段话:
——你最好以为相识只是一只风筝,曾经有一根细线连接你我已是生命中的一种幸运。请你不要用沉默去苛责一个想得到更多温暖的灵魂,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些多余的欲念。当这些念想被戳破,我们看到的未必是新奇与美丽。
这时,他仿佛理解了这段话的意义。
他确实觉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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