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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麒决》第二章 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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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怡,这几日去哪了?”柳墨微笑道。

欧阳紫怡的父亲欧阳诺,与于雪滢的父亲于江河,同是燕城四大家之一,二人的交情颇深,欧阳紫怡自出世,便在于府和欧阳府长大。

因此,柳墨有此一问。

“这几日,爹他带我去了玉林城,办了些事儿”欧阳紫怡莞尔道。说着走了过来,不过看去腿还有些不灵便。

柳墨乃是心细之人,伸手扶了一下,皱眉道:“紫怡,你的脚怎么了?”

“没关系,是我不小心崴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欧阳紫怡微笑道。

“真没事?”柳墨将信将疑的道:“快上我房里,我帮你看看。”

“我真没事儿,对了,于霜呢,我怎么没看见他?”欧阳紫怡说着又向四周张望起来。

于霜与欧阳紫怡年龄相仿,话语间又很是投机,自小与于霜在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为过。

柳墨向花园深处看了看,手指向那处,道:“可能在那里吧,应该在做功课。”

欧阳紫怡踮脚看去,果然在那小湖边的绿茵上,放有一个石桌,上面摆着一些书籍。

只是离得较远,而且在树荫之下,看不清人影在否。

她回过头来,向柳墨一招手,笑道:“谢谢阿姨,我这便过去找他。”

柳墨含笑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花园颇大,景色也颇为美丽。

欧阳紫怡哼着曲儿,蹦蹦跳跳的向湖边跑去,此刻心情大为舒畅,竟是连腿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一二。

只见一路上,微风拂柳,清爽扑面,莺声呖呖,花香馥郁。

碧绿的湖面被微风扫起淡淡涟漪,水面上飘落着些许花草,不时沉下水面,怕是被哪只贪嘴的鱼儿吃掉了吧!

不知不觉中,欧阳紫怡便已来到了近处。

只见眼前一颗粗壮柳树下,摆置着一座石桌,几个石凳,石桌上狼藉的摆放着几本书籍,微风掠过,扫下几片落叶,落在书籍之上。

然而,却是不见一个人影儿。

欧阳紫怡走了过来,翻了翻一本看似崭新的似乎不曾翻阅过的书籍,绿面薄本,上右上角处用正楷书了几字。

——南国史册。

神州大陆共分两处,即南国和北国。

欧阳紫怡兴起,翻了两页,正值她细看时,微风掠起,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似有若无的轻哼声。

似是一首小曲,更似出自某懒散之人之口,在小憩时发出。

欧阳紫怡放下书籍,锁眉细听,方才听出了声源。

而这哼哼声,她也自是熟悉不过,她抬头看去,只见大树后面,二十步左右,有一斜坡,而斜坡之上,躺着一位身着绿色锦衫的少年。

那少年眉目清秀,端庄舒雅,口中叼根草叶,抿唇微微翕动,看似优哉游哉,而这哼哼声,亦是出自这少年之口。

欧阳紫怡看过,明眸一转,一手叉腰,一手挠了挠头,心想“阿姨叫你在此做功课,你竟在此偷懒……”

想着想着,她明眸一亮,像是计上心头,俏脸上闪过一丝诡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低声自语:“哈哈,你完了,看我怎么整你!”

说罢,她抬起脚步,蹑手蹑脚地绕到少年近处的一棵大树后面。

她让举动尽量不发出声响,而她的嘴角,仍是带有一丝诡异的微笑。

可怜那少年,口中兀自哼着小曲儿,闭着眼睛,惬意神闲,双手兀自环于头下,仍是大腿担着小腿,浑然不知道“霉运”已近……

欧阳紫怡轻轻走上前来,小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霜儿,你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因此听上去显得有些成熟,然而更巧的是,这声音似乎更像是出自某人之口。

那少年听得此言,登时惊慌失色,失声道“娘……”。

只见他翻身坐了起来,额上冷汗直冒,一口啐出了口中的草叶。

少年未敢回头,手忙脚乱的扯过身边一本书籍,喃喃念了起来,只是越念,越觉后背越凉,念过几句后,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不消一会,心中暗自叹了句“这下完了……”。

想着这顿板子亦是逃不过去了,少年索性也就不出声了。

欧阳紫怡见状,自知“大功告成”,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她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捂着口,已然幸灾乐祸的笑弯了腰,但她却紧捂着口,使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发出声响。

她的眸中已有泪光隐隐闪动,她知道,此刻还不能露馅,因为还有更好笑的在后面……

可怜那少年浑然不知情,忽然缓缓的转过了身,低低地垂着头,跪在绿草茵上,面色嗒然地唤道:“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紫怡再也按捺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少年,笑的竟是站立不住,跌坐在草地上。

那少年听到笑声,忽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杏脸桃腮,柳眉淡淡,明眸如水,肌肤如玉,贝齿如雪,两道浅浅的小酒窝轻轻的浮现在她那稚嫩的脸上。

她的刘海稍显凌乱,眸中带泪,如梨花带雨,如出水芙蓉一般,惹人怜爱。

少年看到此景后,亦是猜到了几分,脸色一沉,狠狠瞪了欧阳紫怡一眼,便转头环顾四周。

欧阳紫怡见了,玉手翘出葱般食指,指着自己鼻子,嗔道:“别看了,傻小子!就我一个人。”

此话虽是实话,却也叫那少年啼笑皆非,欣喜不是母亲,但倒霉的是又让这小丫头片子给嬉耍了一回。

更恼人的,便是跪在她的面前,唤了一声“娘”,在看到这丫头竟是这般讥嘲自己,性格在好的人,亦不免大感恼怒。

少年瞪着欧阳紫怡,腾地站了起来,走了上来,浓眉一挑,愠道:“鬼丫头,你这般戏弄人,是不是感觉很好玩?”

欧阳紫怡仍是坐在地上大笑,捂着肚子,听得此言,反唇相讥道:“怎的?许你偷懒,就不许我戏弄人么?”

那少年一窒,一时语塞,但面上风云变幻,却是喃喃找不出理,说不出话来。

无奈之下,少年只得岔开话题,愠道:“你来做什么?”

欧阳紫怡笑声渐落,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着少年,明眸一眨,微笑道:“我便是来找你啊!”

少年一怔,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欧阳紫怡,喃喃道:“你找我便是为了整我吗?现在整也整了,你也满意了,也该回去了!”

欧阳紫怡面带微笑,也跟了两步,走到少年面前,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好了,我不笑你了,你平时可是很少生气的。你倒是说说,你生气是因为我刚才戏弄你,还是……”

她说到此处,缓缓绕到少年面前,面带笑意,接着道:“还是气我,好些日子没来找你玩?”

少年脸上忽然一红,侧过身,不再看欧阳紫怡,喃喃道:“来不来找我玩,那是你的事,我便是气你,方才整我。”

欧阳紫怡“噗嗤”一笑,又绕到少年面前,她白了少年一眼,嗔道:“傻瓜,我爹前些日子带我去了玉林城,我便是想找你玩,也没处找去啊!”

少年楞了一下,紧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一些,语气亦是平淡了许多。

他眼珠一转,疑道:“玉林城?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欧阳紫怡嗔道:“你跟一只井底小青蛙一样,当然不知道啦!”

燕城与世隔绝,三面环山,少年自小便在燕城长大,对外界的事物,自是知道不多。

少年一怔,接着道:“去那里做什么?么非……欧阳叔叔的生意都做到燕城以外去了?”

欧阳紫怡摇了摇头,努嘴道:“不是生意,是比武。”

说完她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比武?”少年眼睛一亮,跟了上来,露出笑容,道“赢了还是输了?”

欧阳紫怡面色一沉,漠然道:“输了……”

“输了?”少年满面狐疑,又道:“欧阳叔叔修为高深,怎么会输?定时对手耍诈,暗算了叔叔。”

欧阳紫怡边走边道:“没有啦!乃是对手技高一筹,我爹他输的心服口服。”

少年跟在欧阳紫怡身后,低下头来,若有所思。

欧阳紫怡见少年没再答话,回身看了少年一眼,忽的露出了微笑,两道怡人的小酒窝又挂在了她的嘴角。

她伸出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少年的脑袋,少年一怔,如被点醒一般,转过头来。

欧阳紫怡笑道:“想什么呢?”

少年挠了挠头,呐呐道:“能够打败欧阳叔叔的人,修为岂不是已经达到了那传说中的‘九界’了么?究竟谁会有这般本事?”

欧阳紫怡微微一笑,边走边道:“潘心诚。嘿嘿,这就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懂不?”

“噢!”少年跟了上来,微微点了点头,又道:“那他是不是像书上说的神仙一样啊?站在云端之上,手执浮尘,脑袋上还有一个光环闪烁,还有……”

少年一边说着,双手一边比划着。

欧阳紫怡看着他“扑哧”一笑,打断了他,笑道:“哪有啊!也不过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大哥哥,人看上去品貌端庄,仪态万方。虽然打败了我爹,但我看来,他与你爹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没得比的!”

少年赧颜一笑,挠了挠头,道:“我爹哪有那么厉害,再说了,你又是听谁瞎说的?”

“是真的!”欧阳紫怡严肃的道:“我听我爹说过,你爹内敛含蓄,不肯张扬罢了,不似江湖上那些徒有虚名,沽名钓誉之辈。可就修为而言,我爹说过,你爹的道行至少也达到了‘八界’以上,天底下可能也没有几个人会是你爹的对手。再说了,我爹说的话,你该不会不信吧!”

在修真世界中,人们把道法修为的高低以“界”划分,通常“一界”乃是入门的基础要领,而最高可达到传说中的“十界”。

不过修真路途艰辛无比,就算资质平庸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是难以攀上高峰的,而在修行上,资质聪颖的人往往修习几年,便可有所成就。

少年越发好奇,虽然他出身修行世家,但他的父亲却从未在他的面前展示过过人的修为,也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修为。不知是何缘故,好像父亲更器重的是哥哥,而不是他。

但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因为母亲说过,修为的高低并不是由时间来决定的,乃是由悟性天赋决定的。

少年说道:“我爹要是真有那么厉害?那他为什么不肯教我修道,而是整天让我读书,我都快闷死了。”

欧阳紫怡呵呵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爹把通天修为传授给你哥哥,你娘把绝顶的智慧传授给你,这样不是很公平吗?”

少年一怒嘴,道:“好像也有道理,不过我也不喜欢读书,就算读一辈子也不会出人头的。”

欧阳紫怡转过了身,白了他一眼,嗔道:“霜霜啊,你就知足吧,你爹娘对你那么好,哪像我,爹娘都去忙生意了,都没人疼我。”

欧阳紫怡口中的“霜霜”,自然就是于府的二公子,于雪滢的二哥——于霜。

于霜叹了口气,眼珠一翻,叹息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高过了枝头。

欧阳紫怡忽然停了下来,她面向太阳,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了她的俏脸上。

于霜看着她的侧脸,细细地眉,巧巧的鼻,淡淡的唇,浅浅的酒窝,挂在嘴角,婉约的睫毛,轻轻的合在一起。

真似海棠醉日,艳若桃李,不可方物。

于霜不知不觉中,竟是看的有些痴了……

直到……

“嘿!傻小子!”

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轻唤,那般清脆悦耳。

不知何时,欧阳紫怡已然低下头来,明眸如水,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于霜犹如梦中惊醒,收回目光,挠了挠头,脸上一红,喃喃道:“怎……怎么了?”

微风忽然拂起,水面波光粼粼,柳条轻轻浮动,就在欧阳紫怡的身旁,有的搭在她的肩上,抚在她的脸上。

她嘟起嘴角,伸出手,摘下了一片柳叶,笑盈盈的看着于霜,伸手道:“给,拿着!”

忽然,一阵幽香,袭入鼻腔。

于霜一怔,接过手中,喃喃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欧阳紫怡瞪了于霜一眼,嗔道:“叫你拿着就是,问那么多作甚?”

说罢,她又转过身摘下了肩头的一片柳叶,然后轻轻的捧在口边,轻轻呼吸,吹出。

耳畔登时响起了一段清脆悦耳的声音,似风铃,似鸟鸣,醉人心魄,沁人心脾……

欧阳紫怡脖子一转,明眸一亮,道:“好不好听?”

于霜闻言连忙点头不跌,叠声道:“好听好听……”

欧阳紫怡莞尔一笑,深深看了于霜一眼,转过了头,抬起了步伐,继续吹着美妙的旋律。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到了府邸门口。

一阵此起彼伏地喧哗声,忽然传进了二人耳中。

“今天街上可真热闹啊!”于霜朝门外的大街上看去,只见来往人群繁多,忽然开口道:“人好多啊,好久没去街上了,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

欧阳紫怡转过头来,盈盈笑道:“好啊!”

于霜眼珠一转,对欧阳紫怡道:“你在此等会,我去叫滢儿,我们一同去。”说罢便转身向院内跑去。

欧阳紫怡听得此言,神色忽变,急道:“站住!不准去。”。

于霜窒了一下,霍的停了下来,转过了身看着欧阳紫怡,疑道:“怎么了?”

欧阳紫怡面有愠色,一想到那丫头早上戏弄自己,就一肚子气,却也懒得解释,沉着脸道:“不怎么,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于霜心里知道,若是欧阳紫怡打算不讲理的话,自己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过她。

不过他多看了欧阳紫怡几眼,但看她的神情,一提到滢儿就锁起了眉头,他心下也已猜到了几分。

妹妹性格顽皮,总爱捉弄人,只怕两人早上又闹矛盾了。

于霜心想,就算叫上妹妹一同去,二人也必定在路上吵个没完,倒是把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想到这里,他又走了回来,说道:“好吧,我们回头带点好吃的给她吧。”

欧阳紫怡点了点头:“行,走吧!”

说罢,她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于霜跟在她的身后,二人说说笑笑,走远了。

于家是燕城中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号称“燕城四大家”之首。

于霜的父亲于江河早年搬到此处,和妻子育了三子,长子名叫于凌风,年方十五岁,自幼跟父亲修行道法。

于凌风年龄虽小,但资质聪颖,修为亦是不低,在燕城的同龄人中出类拔萃,更有“燕城七少”之首的美誉。

次子名叫于霜,年方十三岁,自幼和妹妹于雪滢跟随母亲读书习字,他年龄虽小,却也能吟诗作画,深得当地众学士青睐。

而小女儿于雪滢只有九岁,生性活泼,性子颇有些顽劣。

他们二人走后不久,一位身着黑色长袍,头戴斗笠,黑纱掩面的男子,牵着一匹白马,步伐缓慢的来到了于府门口。

微风吹来,撩动了他的掩面黑纱,仿佛有一阵淡淡黑气,从黑衣人身上徐徐飘散出来。

他站在于府门口,望着于霜和欧阳紫怡的背影,黑纱下面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不过多时,于霜和欧阳紫怡二人的身影便渐渐的消失在了拐角处。

黑衣人这才收回了目光,他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于府的匾额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回过头来,向于霜二人消失的地方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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