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脸上的温热离开,耳边响起两次响指,了厄踉跄着后退,快速从怀中摸出念珠,低着脑袋开始念经,期间眼睛就没睁开过。
巫紫挑眉,因为他现在念的经是真真实实念出声的。
她懒的管他,四下看了一眼,走到被她打的爹妈不认的那具尸体旁,打开之前那人掉落在地上的包袱,发现里面干干净净的面饼时,她才面露高兴之色。
巫紫用意念从密室空间里调出了瓷壶,就着瓷壶的水洗了手,然后将那人包袱里的干粮全装到了自己的包袱里。
重新系好包袱之后,又看到那一堆灰烬旁边的红色弯刀。
她上前将弯刀拿在手中观察,弯刀双叶,红色并非是漆刷,而是本身的材质就是红色的。
倒是稀奇,想必也是个不错的兵器。
算了,她就勉勉强强收下了。
巫紫将弯刀塞进了密室空间,再去看了厄时,见他已然打起坐来。
她无奈道,“小和尚,天都要黑了,咱能走了不?”
了厄睁眼,“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待贫僧超度亡灵,女施主暂且等上一二。”
说完闭上眼继续念经。
真是什么人死了都给超度啊!
巫紫气呼呼的走远了些,坐在地上开始剥橘子。
月上半空时,了厄才轻声细步走了过来,“女施主,走罢。”
巫紫站起身狠狠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两个橘子硬生生的塞给了他。
不看他月光下隐忍的脸色,大步流星的走了。
直到她走出了一段距离,身后的了厄才幽幽冒出一句,“女施主,方向错了。”
巫紫咬牙,快步走回他旁边,凶狠的吼出两字,“带路!”
———
北境星月大军营帐
楚尧等人自闵城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到,前脚刚进大帐,朱将军后脚随着过来。
“王爷,这是连日来胡人活动的线路。”朱将军将厚厚一沓的军报呈上。
无痕接过军报放在桌案上退到一旁。
无尘掀帐快步走进,将茶盏搁置于案上,对着刚从屏风后转出来的人禀告道,“王爷,这是从闵城带来的上等贡眉,您解解乏。”
“噗!”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温樾喷了茶,“好你个无尘,有贡眉不早说!”
“将军也没问属下啊。”无尘嘀咕道。
他吐了吐舌尖上苦涩的冷茶叶,越发觉得不是个滋味,遂将茶盏放回茶桌,大步流星的走向长桌案,趴在桌子上凑近那杯贡眉闻了闻。
“好茶!”
温樾咧嘴一笑,伸手凑近茶盏,可尚未摸得杯身,便有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过了茶盏。
无尘在一旁暗自偷笑。
温樾看着那只着中衣的男子坐在案后,一手持杯,一手持盖在杯沿荡了两下,慢慢的品起茶来。
他嫉妒的搓了搓手,小声道,“王爷这手怎的这么白?”
楚尧一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随手翻开最上面的军报,只看了一眼便蹙起了眉。
温樾探着脑袋瞅了两眼,见那上面全是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潦草字体,憋不住笑出了声。
等在帐中的朱将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王爷,末将也就这个水准了。”
楚尧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艰难的看着军报。
只看了两行就看不下去了,遂将军报合上,看着帐中之人道,“左右近日无事,朱将军回帐好好念念书法吧。”
朱将军噎住,踌躇道,“王爷,我是个粗人,耍刀挥剑还差不多,舞文弄墨……这个也太难了。”
温樾搭上他的肩膀,“老朱啊老朱,不是我说你,你自己有数没数,就那字,我三岁都比你写的好!”
朱将军哼唧两声,“写就写。”
心中暗道,我写我的,谁又能知道我到底写了啥。
楚尧点了点头,随口道了句,“月底拿来本王亲自检查。”
“啊?!”朱将军傻眼。
景王殿下眉尾一挑,“有问题?”
“没没没没……”朱将军为难道,“可是王爷,这都快打仗了,要不明年再……”
“暂时打不起来。
楚尧瞥了他一眼,“朱将军还是安心写字吧。”
噗……
温樾笑道,“老朱,别搁着待着了,赶紧给整些吃的!这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是,末将这就去吩咐。”
朱将军走后,温樾才拿起方才那份军报翻开看了两页。
“王爷,这真的难以入目,这哪里是人手写的,这简直是鸡爪子挠的!”
楚尧抿了一口茶,“既是如此,这份苦差就交给你了。”
“啊?!”温樾傻眼。
噗……无尘憋住笑,无痕在旁边斜睨了他一眼。
温樾看着那厚厚的军报,少说也有三十多份,每份都有八九页,加上老朱那惨不忍睹的字迹,不由苦了脸,“王爷,这也太多了……”
景王殿下毫无怜悯之心的点点头,“致臣,辛苦你了,我只看总结。”
温樾撇嘴,看他自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打了开来。
“王爷,你这看什么呢?”
从背面看,应该是一幅画。
楚尧没说话,只是看着画入定了。
温樾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一眼,见那画上的是一个女子,脑中电念一转,难不成这就是他说的那个女的?
他想到了舒然,前段时间她的来信中提到过,说是有一个紫衣女子住在景王府,他到现在还没有回信,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报!”
帐外来人呈上手中之物,“王爷,皇城来信。”
无尘取过信件递给楚尧,“倒是赶的巧,王爷,是府里来的。”
楚尧眉宇一动,将画纸折好放在桌上,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的打开。
那心切的模样看得无尘喜滋滋的笑了起来,偷偷对着无痕小声道,“肯定是姑娘来的。”
习武之人耳力佳,温樾自然是听到了他的话,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再去看楚尧时,却见他脸色难看,捏着信的手指指节泛白。
无痕二人也发现了异常,试探着道,“王爷?”
帐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楚尧随手放下信件,自长案后踱步而出,负手于帐中来回缓步走动。
无尘上前道,“王爷,可是府中有事?”
楚尧神色不明的看向桌案上的信,三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
他低声道,“她走了。”
温樾茫然,无痕皱眉,无尘直接扑到桌案上拿着信看了起来。
脸色骤然一变,惊呼道,“姑娘走了?王爷,朱管家说姑娘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无尘想到了死亡之地里的血阵,喃喃道,“难不成……”
“应该是。”楚尧叹息一声,回到桌案前拿起了画若有所思的看了起来。
温樾在一旁不明所以,遂夺过无尘手里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跟着嗤笑道,“这才见到我们舒然一面就怕了,她也不过如此!”
说完看向那人,“王爷,我说过,她配不上你!”
无尘抢回他手里的信,胡乱折好塞回信封,“将军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这是景王府的信。”
温樾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奴才都看得,我却看不得?没你说话的份!”
无尘反驳道,“将军自然看得,可您也不该如此看轻姑娘!”
温樾冷笑,“她是什么身份,值得本将军看轻?倒是你,你究竟是你家王爷的奴才,还是她的奴才!你家王爷尚未开口,你倒护起了犊子!”
“你!”
“怎样!”
无痕拉回无尘,小声道,“注意分寸。”
无尘脸红脖子粗的退到一边低下头,手中的信已被攥的满是褶皱。
温樾骄傲的抬起了下巴,“我说过,没人能比得上舒然!”
“王爷?”
无痕试探着道,“信上说的是真的?”
楚尧迟疑的点了点头,同时道,“是也不是。”
三人茫然。
“她是不会不告而别的,我相信她。”
温樾怔住。
无尘笑着道,“属下也相信姑娘!”
温樾浓眉一立,低声骂道,“马屁精!”
无尘头一扭,“属下去看看膳食准备好了没有。”
楚尧走至饭桌边坐下,“致臣,喝一杯。”
无痕自去取酒。
温樾坐在他对面,看他已不复方才忧色,遂轻声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致臣,你会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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