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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主宰》二十、爆发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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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罗一走,邓玉春气得将桌上的碗筷横扫于地,歇斯底里的邓玉春冲着镇定自若的苏正乾大喊大叫: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好菜好饭侍候你,你却尽出幺蛾子!我倒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还有没有一点人性?说着,邓玉春任凭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恣意横流。你说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存心的?你是不是见不得苏雅婷好?不管怎样,她还是你的养女吧。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对她剩下的全都是恨?苏正乾,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了,你的心里到底有多少恨?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平时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我总寻思着,只要你在外面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行。谁知道,你原来就是一条毒蛇——冷血无情啊!二十多年了,你扪心自问一下,我亏待过你吗?我亏待过这个家吗?我把我的青春,我把我的一生都搭在这个家里了,我难道不觉得憋屈吗?告诉你,我都忍了你二十几年了,今天我不想忍了。年轻时,你对我动手,我忍着。因为我有一个苏雅婷,我总想着苏雅婷成为了你不该有的负担和累赘!我觉得自己理亏。你倒好,把我的容忍当成了默认和顺从。可你为我想过吗?为这个家想过吗?二十几年了,从未听见你叫苏雅婷一声闺女,今天倒好,左一个闺女,右一个闺女。叫得多亲热啊!叫得多慈祥啊!你是故意在小罗面前标榜自己是一个好父亲,好男人是吗?我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看清你这个人。居然这么阴险!邓玉春说着,抽出一张纸巾擤了一下鼻涕,然后将纸巾丢在旁边的垃圾桶,继续说,你说,我是作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原本指望嫁一个男人,能够减轻一下负担。可结果呢?所有的负担和罪过全都由我一人承担。你说说,我有什么罪?我不就是带着一个闺女嫁给了你吗?我不就是眼力差,嫁错了人吗?这难道也是罪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苏正乾,你说,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你不是跟小罗说,你这是在“熬”日子吗?那好,今天我们谁都不用“熬”了,咱俩去民政局把婚离了。这样,你我都解脱了。

苏正乾听了,岿然不动地坐在桌前喝酒,而且还时不时地发出吮咂的声音。邓玉春一听到这声音,好比火上浇油,一个箭步冲到苏正乾面前,将他手里的酒杯抢了过来,用力地摔在地上,只听见“啪”的一声,酒杯碎了。玻璃渣滓溅得四处都是。邓玉春说,我让你喝!我让你喝个够!这会儿,你倒无动于衷了。你在小罗面前演完了,还想在孩子们面前接着演是不是?你以前那个狠劲哪去了?现在,你可以当着孩子们的面再捶我一顿啊!苏正乾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老喽!想捶都捶不动了。邓玉春见了,更加生气了,你还装是吧?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离婚?苏正乾甩开邓玉春的手说,差不多就得了。想去离婚也得看看日子吧。现在是国庆节,民政局是你家开的吗?你想去离婚就去离婚。说着,苏正乾起身往卧室走去。邓玉春攥住他的手,你去哪?苏正乾轻皱了一下眉说,孩子们都在呢?都多大年纪了,还拉拉扯扯的。真的不像话!说着,苏正乾试图甩开邓玉春的手,可邓玉春攥得太紧了。邓玉春说,这会儿,你顾及你的脸面了?你说说,你从来顾及过别人的感受吗?这会儿你就想躲了?告诉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为何要这样做?苏正乾说,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邓玉春气得用手指着苏正乾鼻子说,看看你,还一脸正气的模样。我就不明白了,你身上的正气是从何而来?你还觉得有理了。苏正乾双眼望着前方,声音朗朗地说,我怎么理亏了?我不就今天叫了苏雅婷几句闺女吗?怎么?难道我叫错了,她不是我闺女?二十几前,我想叫,那是因为我叫不出口。因为她是卡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可是今天,我突然觉得卡在喉咙里的那根刺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地软化了,所以,我想叫她一声闺女,这难道也有错吗?在你的眼里,我一辈子就没做过一件正确的事情。行啦!我不想跟你争,也不想跟你吵!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邓玉春听了,戏谑道,依我看,不是卡在喉咙里的刺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软化了,而是被桌上的五粮液软化了。小罗一瓶五粮液就把你收买了,而你闺女却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都未能把你的铁石心肠软化了。莫非她只能成为你心中的肿瘤,非切除不可。苏正乾看着邓玉春说,我是你说的那种人吗?穷追不舍的邓玉春说,那你是哪种人?你倒说说看。多好的一件美事,无端地被你搅黄了。你说你……这辈子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喝了几杯猫尿,就把小罗当知己了。你还有那么多抱怨?你还有那么委屈?你也不想想,你有这个资格吗?我告诉你,在这个家,你是最没有资格抱怨的人。苏正乾懒得跟邓玉春理论,想转身离去,可一把又被邓玉春攥住了。邓玉春说,我的话还未说完哩!你就想溜!门都没有。你把我们气得五窍生烟了,你却想悠然自得地睡觉?我告诉你,今天,咱俩当着孩子们的面,当面鼓,对面锣地说清楚。苏正乾说,说什么?我不就是叫一声”闺女“叫的不是时候吗?这难道也错了?邓玉春说,到现在,你都没有意识到错误的严重性,你说你这人,活了半辈子也是白活了。你真的那么想叫闺女,早不叫,晚不叫,偏偏等小罗来的时候才叫。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不是明摆着拆苏雅婷的台吗?这不是赤裸裸的搅局吗?宁拆一座庙,也不拆一桩婚。可你倒好,连自己闺女的婚事都要……你说,你还是人吗?苏正乾看了邓玉春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我怎么就不是人了?我不是人,难道是鬼吗?如果他们真的有缘,不是别人想拆就能拆散得了的,你可别乱扣帽子。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右派!邓玉春听了,冷笑着说,你别给我扯远了。你说你,还是一个男人吗?真是枉为男人!苏正乾说,我怎么不是男人了,我不是男人,怎么会有我儿子苏逸青的诞生。听到苏正乾的话,邓玉春忍不住嗤之以鼻地笑道,还”男人“呢?我都为你脸红。你活了半辈子了,都不知道“羞耻”二字?苏正乾听了,看了邓玉春一眼,不疾不徐地说,你也不必当着孩子们的面羞辱我,你不是想离婚吗?那好,我成全你。等民政局上班了,咱俩就去把手续办了。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清水,我做我的浊水行不行?邓玉春听到“离婚”两字从苏正乾的嘴里说出来,又有点消受不了了。眼泪顿时疯涌而出,她指着苏正乾说,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一旁的苏逸青听了,哭丧着脸说,爸,妈,你们能不能不吵架?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在父母温暖的怀抱中长大的。而我呢,却是在你们无休无止的争吵声中长大的。你们说,我是该庆幸,还是该抱怨呢?以前的我每次听到你们吵架,总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离开这个家;现在的我听到你们吵架,就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强大,强大得足以撑起整个家,这样,你们是否就可以闭上了嘴巴?你说,我们家过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只是某一个人的责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知道你们生活得都不容易。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谁生活得容易?姐姐生活得容易吗?还没结婚,就要努力挣钱养家。妈妈生活得容易吗?妈妈每天为了这个家操心费神。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屋里屋外。爸爸生活得容易吗?爸爸……苏逸青说着说着,往下没词了。只有伸出手挠了挠头,又使劲揉了揉眼睛。仿佛残缺的词语能从他的头发里挠出来,亦能从他的眼睛里揉出来。虽然,苏逸青的言语不那么振聋发聩,但听上去,也有一定的道理。继而,苏逸青小声说,爸爸相对来说,生活得比较容易哈!正在躬身打扫“战场”的苏雅婷,听到此,不禁抬头看了苏逸青一眼,看到苏逸青那滑稽的表情,忍不住抿嘴偷笑。可是,苏逸青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虽然下面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不管怎样?说着,苏逸青皱了一下眉头,苏雅婷觉得他不是皱眉头,而是在做鬼脸。苏逸青确实有些搜肠刮肚了,最后,嗫嚅着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不能……因为……生活得不容易……而每天……抱怨……和争吵吧?该包容的就得……包容……该担当的就得……担当。说到此,苏逸青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和父亲。没想到,父母仿佛被他施了魔法似的镇住了。母亲果然噤了声,一脸错愕地望着眼前这个腼腆的男孩,此刻的邓玉春对苏逸青确实有些刮目相看;而一旁的苏正乾听了,有些惊讶也有些愧疚!他没想到,自己某些不当的言行竟然会带给孩子这么大的伤害!在那一刻,邓玉春和苏正乾确实被震慑到了。孩子长大了,父母却还在成长当中。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的邓玉春进了苏雅婷的睡房,而苏正乾则进了自己的卧室。一场战争总算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待邓玉春和苏正乾进了卧室。苏雅婷便给苏逸青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快搭把手,收拾一下战场!我们可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什么叫“革命同志”?这就叫“革命同志”。你知道吗?

苏逸青看了一地的剩菜剩饭、还有碎碗玻璃渣。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幸亏我们不是他们手里的炮弹,否则,我们跟它们的下场一样惨!

苏雅婷听了,长叹一声说,你以为我们比它们强得了多少,幸亏今天有你在家,否则,还真不知道他们要“浴血奋战”到何时?

苏逸青说,可不是嘛!今天激发的是内部矛盾,只需“舌战”即可解决。没准那天,他们发展到“敌我矛盾”,岂不要进行肉搏了?

苏雅婷说,我才不管哩!反正明天,我得回单位了。

苏逸青说,有单位的人就是好啊!必要时,可以避风挡雨。

苏雅婷笑道,你不是有学校吗?

我们难道袖手旁观?

苏雅婷说,必要时,你可以鸣金收兵啊!

苏逸青不解地看着苏雅婷说,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是他们的儿子,也是这个家的润滑油、保鲜剂!

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爸的眼中钉,肉中刺。

别这样说咱爸行不行?

你爸是我后爹。

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不是我想分清楚,是你爸在我和他之间划了一条楚汉的界限。

你就没问题?

苏雅婷一边拖着地一边说,我当然有问题啦!我的问题在于“藏”,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我喜欢把所有的问题都藏在心里,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它就变成了一种怨恨!当然,这也很可怕!而他的问题就是在于“露”,只要有点点小事,都喜欢一览无遗地表露出来。我们根本找不到沟通的时机!或许今晚我们和解的最佳契机,可被老妈误解了。

苏逸青听了,惊喜地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你真的一点也不怨恨爸?

苏雅婷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总之,他叫了我一句闺女,足以抵消我心里对他所有的怨恨!或许这一声“闺女”让我等得太久了。真的。说着,苏雅婷的眼圈兀自红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来就没有彼此正眼看过对方!我也曾想过,我们能像一家人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苏逸青说,我也没听见你叫过他一声“爸”!

小时候我叫他“爸”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搭理。这让我的自尊心很受打击。慢慢地,我觉得自己叫他一声“爸”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当胆怯大于勇气时,这一声“爸”很难从嘴里撬出来。我想,他也是这样的。所以,我理解他今天的行径!

苏逸青听了,兴奋地说,你真好!接着苏逸青又问,你说,他们会离婚吗?

苏雅婷故意反问道:他们离婚也不会影响到我,反正我现在可以自立更生了。哎,若是他们离婚了,你跟谁一起生活?

苏逸青说,我是墙头草,谁能自立更生,我就找谁做依靠!

苏雅婷听了,笑着推搡着苏逸青说,真有你的!不过,放心吧,他们不会离婚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离不开你啊!你想想,你学习成绩那么好!他们不会因此而影响你的学习和前途的!

……

那晚,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就被苏逸青无形中化解了。他们四人各自安歇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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