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洲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恍惚地盯着地面一会，缓缓地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孩，“我要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夏炎现在可根本不在这个世界里。”

“哎呀呀，可怜的余洲啊，说真的，有时候看到一无所知的你，我还真是感到心疼。”肖瑜娇俏的脸上满是笑意，根本没有她说的那般，她轻叹一口气，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随后掏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球伸到了余洲面前。

“这是什么，或许你不知道，但它是什么也不重要，反正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你现在只要认真地盯着这个水晶球就好。”肖瑜弯起神秘的笑，“随后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余洲皱眉盯着他，半信半疑地凑到水晶球面前，往里看去。

咋一眼就真的像是一个普通玻璃球一般，透过透明的球还能看到肖瑜素白的裙子，但盯上个几秒之后，画面逐渐暗下来，变为一片黑暗。

在一片混沌的漆黑之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

余洲眯起眼眸，认真地辨认着，看清了那张在黑暗中的脸，是他无比熟悉的夏炎的脸，上一次见这张脸还是在黎明时分，站在灰色天空下朝着他笑着的脸。

余洲想要往前倾一倾身体，试试看能不能与他接触，视线微转的瞬间，黑暗就退了去，那透过玻璃球所看到的白色裙子又出现在视线里。

“你对他做了什么？”余洲瞪向肖瑜，他从未觉得这张总是笑意吟吟的脸会如此令人厌恶。

“普通的关押而已，这是个你绝对找不到的地方，虽说你本来也无法到达世界之外，只要你乖乖照我说的做，我就会放了他，但你要是不听。”肖瑜眼眸微微眯起，透出冷意，“我保证会让你再看一次，你最好的朋友，挂在你面前的样子，不过这一次，他就真的没有救了呢。”

脑子里陡然浮现出那悬挂在楼梯间的夏炎，面色一片惨白，他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希望我明天，能看到你有所行动，毕竟我的耐心并不多。”肖瑜收起水晶球，弯着笑颜凑到了余洲面前，声音沉而温和的像是十分亲切的人，在余洲耳里听着确实一片冰冷。

她似乎是很满意余洲这幅模样，开心地一蹦一跳地越过他离开，留下余洲一个人惨白着脸站在走廊上，神情恍惚。

脑子里混乱成了一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他以为有了转机的时候，肖瑜突然将他推到了悬崖边，逼他选择。

他就知道，反派的路总是没那么好走，前方所看见的也未必是希望。

他捂着脑袋蹲下，觉得太阳穴胀痛，那时见到夏炎尸体的画面一旦想起来就不断的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是深扎在心底的根，经过十几年的时光已经难以拔除，他第一次感到害怕，自己还会再见一次那样的画面。

视线触及到尸体的瞬间，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大脑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他再也不想看见第二次那样痛苦的画面。

“余洲？”忽地走廊上响起了黎正的声音。

不知道在那恍惚地顿了多久，黎正都已经泡好澡从池子里回来了，他茫然地拿着衣服看着蹲在那余洲。

“你还没回去吗？蹲在这做什么？”他担忧地凑近过来，蹲到他身边，眼眸里满是关系，“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这个地方让你难受了？”

余洲摇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完全无法开口。

这种痛苦像块石头，沉重地压在了他的胸口，他却无处发泄，闷的难受。

“……就是有点累了。”余洲动动嘴唇，还是没敢提肖瑜的事，摇摇头，从地上站起了身，“我们回去休息吧。”

“好。”黎正点头，小心翼翼地跟着余洲回到了房间。

放好东西回头看余洲时，发现他已经一声不吭地钻进了被窝，裹着被子缩成了一团，十分不安的模样。

黎正皱眉，无奈地关上了灯，轻声地爬上了柔软的大床。

刚刚还在想，该如何安慰余洲，一躺下，余洲就转身凑了过来，整个人埋进了他怀里。

黎正僵了僵身体，完全不敢动。

余洲这么主动凑上来还真的非常少见，果然是到了这边，他变得不安起来了吧，之前在吃饭的时候就看出了他有点不对，泡温泉的时候倒是没了，一转眼就又这样了，果然他还是要待在余洲身边，一刻都不能离。

“睡吧。”余洲从被窝里探出头，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在插板上插上了什么东西，房间里就逐渐弥漫出了一丝香味。

“这是什么？”黎正吸了吸，觉得味道十分好闻。

“是安神香，有助睡眠的，今天感觉累了，想好好休息。”余洲盯了他一眼，缓缓地躺下，继续钻进了被窝里，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那就睡吧。”黎正拍了拍被子，放松下来，合上眼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像是受到诱导一般，神经逐渐地放松，泛起了困意。

虽说第一次在外面的空间睡觉，但和余洲一起，这就让他很放心，考虑到种种危险，他应该还是要保持一点警觉心，但今晚莫名的放松，也困的不行，他刚开始还强打起精神，让自己不要睡的太死。

随着香味和安静的诱惑，越发的支撑不住。

“睡吧。”余洲伸手过来环住了他，温热的体温贴在胸口，让黎正最后一丝防线都崩掉，彻底睡了过去。

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们回到了他们所租的小屋，看到了在走廊上玩耍的小花小草，欢天喜地的扑到了他们怀里，刚刚下班提着菜回来的陆仁假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屋子里闰年正抱着闰土和闻言俞凌在打牌，边上围绕着一堆候补看戏的小鬼，他们开心地迎接了回家的黎正，拉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余洲还是一如往常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同人本，抬眸瞥了他一眼，又冷淡地继续盯着他的书，但在黎正被拉入牌局后，他还是会偶尔望来一眼，注意着屋子里的人的动向。

不知不觉地沉入家里热闹的氛围，厨房里也渐渐飘出来饭菜的香味，不到一会，陆仁假就探出了头来，将小花小草叫进去端菜。

“晚饭时间了，我们也出去逛逛吧。”旁边的俞凌闻言站起身，撤离了牌局，旁边的小鬼立即铺上去补位。

“早回啊。”黎正没太在意地招呼了一声。

“好。”两人应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没打两局，闰土就打起了哈欠，卧在了闰年的怀里。

“哥哥，我困了。”

“那我们就去睡觉吧。”闰年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也退出了牌局，离开了屋子。

他们的位置也很快就被小鬼们补上，四周依旧吵闹，黎正也有些分神了。

他听到沙发上的余洲有所动静了。

“你也要出去吗？”他转头看向穿着外套一副准备外出的余洲。

“嗯。”余洲弯起笑，神情似乎有些无奈，“我很快就回来。”

“去哪？”黎正不解，余洲应该没有需要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吧。

“处理一点事情。”余洲走了过来，弯下腰在黎正额头轻点了一下，温热的触感让黎正恍惚了一阵，一回神，余洲就已经站到了门口，笑着朝他挥挥手，随后拉上了房间的门。

“等等，余洲！你还没说要去哪呢？”黎正站起身，想要叫住余洲，但房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黎正沉默地站在那盯着房门，转头看向牌局，他刚刚起身，已经有小鬼上去补了他的位置，桌边也已经没了熟悉的身影。

他抬眸看向厨房。

小花小草似乎进去端菜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陆仁假也没见到，厨房里完全没了声。

他所熟悉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这屋子，刚刚还无比热闹温馨的房间，转眼竟让他有些寒意。

他扫视了一眼桌边还围在那打牌的小鬼们，这整个屋子里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抬脚往厨房走去。

之前还萦绕在鼻尖的饭菜香味已经完全没有了，在靠近厨房之后反而多出了一点别的味道，浓郁的，铁锈的味道，不……那是血的味道！

黎正猛地皱起眉，往厨房里踏出一步，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既没有陆仁假，也没有小花小草，锅碗瓢盆都放的好好的，丝毫没有做过饭菜的样子。

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身后的客厅突然出现了杂吵，一道脚步进入了这个屋子，惊起了一屋子小鬼的乱嚎乱叫，有些惊慌失措。

黎正立即转身做出了防备状态，奔到了客厅。

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小鬼的身影，留给黎正的只有满地混乱和空气中稀薄的血腥味，他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空屋子，脑子里一片茫然。

“黎正……”身后响起了细弱的余洲的声音。

黎正猛地转过身去，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余洲站在厨房门口，而厨房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他缩在角落里看不清脸，身形却无比熟悉。

是他所熟悉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