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似乎能透过洛小扇的皮肤看见她皮肤底下的血管，看见里面流动的血液，这让碧落的眸子都有些微微泛红，好似充满了对她体内那血液的渴望。

看见碧落这样的眼神，洛小扇莫名觉得有些可怕，身上袭来一阵凉意，鸡皮疙瘩都全数立起。

碧落刚进龙宇寺的时候，就嗅到了一丝特殊的气息，来自血液的极致诱惑。

她见到洛小扇的时候，克制着自己最原始的渴望，问洛小扇找她有什么事。洛小扇将自己的困惑告诉她之后，她就让洛小扇跟她进了这间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因为能清楚的看见碧落眼中对于洛小扇体内鲜血的渴望，索夜本来想阻止洛小扇跟她单独进房间，但是洛小扇还是选择了相信碧落。

碧落个子娇小，就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长的又精致可爱，怀里抱着一只迷你小香猪，完全是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

当然，如果不是看见碧落眼中的渴望的话，洛小扇真的会那样认为。

碧落的眼神真的像是有穿透力一样，那种凝视能让人不寒而栗。

“你真的想知道吗？”碧落声音清冷的问。

她说话的口吻与外表的可爱完全不符合。

“嗯。”洛小扇肯定的点头，“你真的闻到什么特别的气息了吗？”

“那你想让你的朋友也知道吗？”碧落问这话时，目光微侧，从她身旁落到她身后不远处的门上。

洛小扇不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后面，就听见碧落说：“那只狐狸，正趴在门上偷听，如果你愿意让她知道的话，我就直接说了。”

“……”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索夜有些不爽的皱眉。

而坐在客厅中间的琼华正在抽烟，瞥了趴在那里偷听的索夜一眼，低声呢喃了句：“看来她对小扇的事情真的格外在意啊！”

“……”龙惟微垂下眼帘，满是怨念的死鱼眼看着她，“我对你抽烟的事情也格外在意。”

“你把抽烟的事情这五个字去掉，应该更能引起我的在意。”琼华不以为意的笑了下，“那样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戒烟哦！”

龙惟真想拿一张防肺癌的宣传单拍她脸上，不过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构思而已，毕竟他一直都是被打压的那一个。

这时，索夜突然转身，双手环胸，一脸不爽的向这边走来。

就在刚才，洛小扇在里面房间的门前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说了句：“索夜，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所以也不要站在门口偷听了！”

于是，她只好远离房门，过来这边坐在了垫子上。尽管如此，她的注意力也全放在那边的房间上，耳朵几乎放到了最灵敏的状态。

屋内，碧落和洛小扇在离房门最远的那面墙前就地而坐，碧落将怀里的小香猪放到地上，目光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小香猪就意会的哼哧着跑到门口来回跑，还不停的发出哼哼哼的声音。

洛小扇很快就明白碧落为什么这么做了，不禁有些好笑。

“如果你不想让那只狐狸听见的话，这样才最有效。”碧落看着洛小扇，认真的说：“把你的手给我。”

“嗯。”洛小扇将手伸过去，碧落握住她的手，另一只翘起食指，指甲突然变长了许多。

洛小扇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后，有些紧张的皱紧眉头，看着碧落用指尖划破了她的手指，暗红色的血液立即就流了出来。

她的血液颜色较一般人的颜色更深一些。

碧落尖锐的指甲又变回了原样，用指肚沾了洛小扇手指上的血，放到唇边伸出舌头舔舐。

啪嗒……

一滴鲜血落在了地面上。

洛小扇收回手，从衣兜里拿出一点纸巾按在伤口上止血。她目光好奇的看着碧落，像是在等待她的验血结果一样。

碧落似乎还沉浸在血液的腥甜中，那种味道……

她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洛小扇按压着的手指上，半响，才克制住了内心的欲望，抬眼看着洛小扇，解释道：“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因为有些东西凝结在你的体内，从而引起你的血液发生了变化。”

洛小扇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你身体里，有数千只妖怪凝结的精元，而且你的身体已经将这些精元完全吸收了。”

“……！！”洛小扇愕然，不敢相信的问：“数千只妖怪？！”

“是。”碧落解释道：“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跟以前变得有很多不同了吧？如果你以前跟普通人类无异的话，现在应该也拥有很强的力量！”

“……”洛小扇似乎还没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但是碧落说的后半句，她无法忽视，因为她的确拥有了力量，而且这种力量……

她不知道算不算强大，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还有些什么招式没有使出来……

“你的身体能完全吸收和融合这些精元，是因为你体内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元素纯在。”碧落说：“我只能感觉到，有东西在你的体内帮你的身体调节的吸收掉了那些妖怪的精元，让你获得了本不属于你的力量，但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洛小扇难以置信的低下头，抬起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又慢慢握成拳，语气惊讶中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有东西在帮着我吸收那些妖怪的精元？所以……”她抬头，又看着碧落，问：“我突然获得的力量，实际上就是源自这些妖怪，是吗？”

“是。”碧落目光落到她的脖子上，似乎能看见她脖子上大动脉的起伏，能看见里面流淌的血液。

碧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你血液的气息和味道都很特别，浓郁的腥甜，散发着那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气息，就好像吸食之后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一样诱惑着血幽灵。”

“难怪……”洛小扇情绪反而变得低落起来，有些郁闷地说：“难怪那天那个血幽灵会那么渴望我的血……”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洛小扇的心情反而像是跌落到了冰川中。

身体是假的，灵魂是孤魂野鬼柔和成的“无”，现在这具身体里有吸附了数千妖怪的精元，虽然拥有了力量，却也变得不伦不类……

为什么会这样？

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她，却在掉入火焰深渊后也没能死去，不仅离开了那里，还获得了力量……

洛小扇拉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听见开门声的索夜侧过脸，看见她一脸失落的模样，有些奇怪的皱眉，起身向洛小扇走去。

近了，索夜才不解的问：“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索夜……”洛小扇看着索夜那双傲慢的眸子，心里一下子难受得厉害，“我好像……也变成妖怪了？”

“……”索夜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她这么难过的表情，索夜相信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时，碧落从她们旁边走过去，索夜下意识的侧过脸看了碧落一眼，没好气的喊：“喂，你这家伙，都跟这个白痴女人说了些什么？”

碧落没有停下，甚至头都不回的说：“她想让你知道的话，会亲口告诉你的。”

“我相信碧落说的都是真的。”洛小扇有些忧郁的说：“因为我自己也曾意识到，从我离开火焰深渊后，走在众妖界，那些妖怪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一脸食欲的看着我，就好像我也与他们是同类一样，不被注意……”

索夜有些懊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拉，“跟我来！”

“诶……”洛小扇愣了下，立即大步跟上她的步伐，茫然的问：“索夜？”

她们出了屋子后，屋内的琼华看了门口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到坐在对面的碧落身上，问：“怎么回事？”

“大概跟她能出火焰深渊有关吧。”碧落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香猪，回答道：“据说火焰深渊曾是山狱，囚困着那些穷凶恶级的妖魔鬼怪，后来云芷为了封印魔王，在山狱中自我诅咒，化作可吞噬万物的熔岩，大家似乎忽略掉了原本囚禁在山狱里的那些妖魔都未曾出来，应当也被熔岩所吞噬，而他们的精元很可能就融在熔岩中……”

她话刚说到这里，琼华就打断了她：“不是在熔岩中。”

碧落疑惑的看着她。

“小扇说，在熔岩底下，还有一座地宫。”琼华认真的说：“那些妖怪的精元，应该是在熔岩底的地宫内。”

“地宫？”碧落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在传说中的火焰深渊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地方。

琼华肯定的点头，“小扇到达过地宫。”

“那就更能说得通了。”碧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体内有数千妖魔的精元，那些精元应当就是当初被封印在山狱里的那些妖怪在山狱变成熔岩炼狱后所化成的……”

他们正在屋内讨论着洛小扇身上发生的变化，而屋外的洛小扇被索夜一直拉出了这间屋子的院子。

夏季的阳光分外炙热，她们站在一棵大树下庇荫，索夜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瞪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洛小扇，没好气的质问：“你这是在防着本大爷吗？！”

“不是……”洛小扇立即给她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她有些心虚的看着索夜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抱歉的说：“我知道索夜很担心我，所以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之后，在决定要不要告诉索夜……”

“嘁……”索夜不满道：“你的借口未免也太烂了一点吧！难道这还不算是防着本大爷吗？！”

她眉头紧皱，看着洛小扇那委屈的表情，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她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老实说，你是不是怕真相会跟蓝有什么关系？”

“……”被拆穿了心思的洛小扇愣了下。

她当时的确担心自己的这种变化，会不会跟蓝创造她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她遇见危险时，肩上会出现的凤纹印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们所有人都能确定，她真的是无，而她也已经被扔进过火焰深渊了，虽然没有死，可熔岩也并没有被打破诅咒而消退……

“我就知道！”索夜不爽的说：“只要是跟蓝相关的事情，你都不想让我听见！”

“对不起……”洛小扇并没有否认，而是微低下头去，语气低落的说：“我只是怀疑这种变化，是不是跟蓝创造我也有一定的关系，虽然我也一直努力的在接受我自己，我就是我，也是活生生存在的人，可是……”

洛小扇握紧拳头，像是有些不甘心，“我到现在都没搞懂，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遇见危险的时候，肩上会出现凤纹印？为什么火焰深渊的熔岩没有吞噬我？难道真的都只是因为我的体内有一丝云芷的精魄吗？”

她缓缓抬头，一双眼睛氤氲着薄薄的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语气也委屈的像个受了伤的孩子，“最糟糕的是现在，碧落说我的体内完美的融合了术前妖魔的精元，而我突然领悟的那些力量就是由此而生，我现在就连无都算不上了，可我更不是妖魔……”

她顿了顿，才问：“我是什么？”

“……”面临洛小扇这一大窜的问题，索夜真的有些无措，特别是看见她那双受伤的眼睛，索夜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

她知道洛小扇的心里只有蓝，什么事都只想着蓝，直到现在，洛小扇不想让她听见任何关于蓝的事情，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在守护着关于蓝的一切。

说到底，只要是关于蓝的，洛小扇就会对她有所防备。

索夜心里很不爽，可是眼前洛小扇的样子更是让她难受的连火都发不出来。

这一刻，她好似没了脾气，“你是红蝶。”

“……”洛小扇有些吃惊的看着她，眼泪突然就无法控制的从眼眶滚落出来，“索夜……”

“无论你是人类还是妖魔鬼怪，用什么名字，在我眼里，你都是你。”索夜目光深深地看着洛小扇，和洛小扇对视着，仿佛用尽了自己最大的真诚去安抚洛小扇。

但是索夜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烦躁，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来！

洛小扇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从她的眼中看见了些什么。

那天在维和部外面再次见到索夜的时候，索夜抱着她，亲她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感觉——索夜对她，或许有着特别的感情。

所以索夜才会愿意陪她来龙宇寺的啊！

这一刻，洛小扇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初蓝对她说“你不止是一个替代品，你也是你自己”的话，她顿时清醒，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索夜，在心里告诉自己——刚刚只是错觉而已！！

看见洛小扇这样的反应，索夜很恼火，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算了！反正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不在乎你是无还是什么妖魔鬼怪……”索夜用那种平静却又略显别扭的语气说：“只要你活着就好！”

“……”洛小扇震惊的瞪大眼睛，心也猛地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