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报仇,所以我不想死,冥族不过一群小人而已。”吴洪朗的声音满含怨恨。
徐执莞尔一笑,冥族是不是小人,无需评判,只是吴洪朗的价值不足以让冥族为他灭张家罢了。而且这是一道无解的题,如果吴洪朗有让冥族为他灭张家的价值,那他也就用不着冥族了,那时的他完全可以自己动手。
“你应该庆幸张家没有为了杀你去找冥族,否则你已经死了。”吴洪朗不是小孩子,徐执没必要照顾他的心情,所以话说得很刺耳,将张家与吴洪朗的价值做个对比,结果不言而喻。
吴洪朗不置可否埋头赶路,脚下的草地越来越荒凉,黄土变沙土,徐执脑中一直回荡着吴洪朗为保命所提出来的建议。或许他真的需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来对抗全世界。
普天之下,黄土之上,没有他一方立足之地,既然如此,何不为自己打下一片天地呢?
外围到了,吴洪朗停下脚步,等待徐执做出决定,二人赶了两天路,走到了白漠边缘。而且一路上也不见柳桥森派来的追兵,搞得徐执有种自己弄错了的感觉。
白漠就是这块地界的名字,因为这里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白天里骄阳似火,炽热无比。因此人们大都晚上出来活动,而晚上清冷的月辉将黄沙照的惨白一片,这里便得了个白漠的名字。
大漠落日,霞光遮天,沙丘投出层层叠叠的阴影。
“进吧!”都走到这里了,也不可能回头了,徐执招呼了一声踏进了白漠。
“这里的人分土著和路人两种,土著之间自有他们的一套规矩,而路人在这里又被称作‘甘泉’,是土著赖以生存的东西。这里最大的规矩是没有规矩,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这时候就要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了。”
“这里拳头最大的人自称漠王,南来的,北往的,不管是土著还是路人都得向漠王交税。苍门曾经因此剿杀过漠王,但漠王活着就是对他实力最大的肯定。之后,就有人说,这白漠就是这里的六品势力了,而且还是顶尖的那种。”
徐执静静地听着,不做评判,他觉得吴洪朗说话可真有趣,之前的就不提了,这回又将保护费生生说成了交税。
“你读过书?”
徐执突然问了一句,吴洪朗满头雾水,随后反应过来之后,哈哈大笑。
“漠王手下有四大无赖,分管白漠东南西北四块地方,无赖手下门人众多。这有点向宗门的布置,所以说它是一个真正的势力也没有错。”吴洪朗接着为徐执解释。
徐执暗暗记在心里,面露思索之色,无赖这个称呼从吴洪朗口中说出来,徐执觉得意外。
大概是能猜到徐执的想法,吴洪朗为徐执解释道:“那四个无赖,就喜欢人们叫他们无赖,你不叫他们无赖,他们反而找你麻烦。”
吴洪朗这段话说的很拗口,听得徐执暗道有趣,这世界上的人可真怪。
“我们去找山鬼司的人吗?”快到这片白漠的中心了,他们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吴洪朗问徐执。
“山鬼司?”徐执一路上欣赏着散落在沙漠中,别具特色的用沙子建成的小屋。这种房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很新奇。
听到徐执有此一问,吴洪朗方才反应过来,徐执其实对冥族的事一无所知。“山鬼司是东域管情报的机构,各个据点散落各地,每个地方都有负责人。”
“那你所说的冥仆,冥徒是怎么回事?”既然说开了,徐执索性问个明白。
“冥族仿照神殿,将所有非本族之人分成,冥仆,冥徒,冥使,冥司,鬼冥五等。”
徐执回想起当初欲杀曹睿之时,冥西口中所喊的冥使令,如今心中恍然大悟。“冥族对冥奴有什么约束?冥奴就没有叛变的吗?”
“没有,冥族之人自称天生血统高贵,高阶血脉对低阶血脉有天生的威压,更别提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冥奴了。如果血脉高贵,凭着威压一个三重天的甚至可以斩杀四重天的存在。这才是冥族赖以生存的根本,他们贵族的强权不容挑衅,贵族是天生的统治者。”吴洪朗说的一脸唏嘘,颇有种自己怎么当初生下来就不是冥族贵族的味道。
徐执听完,摸了摸眉心,他或许算是冥族最顶阶的血脉了吧!传承冥血,亘古以来可就那么一份儿。
“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住着,看看渝北城的动静,你都暴露了,想来柳宇也不好过。”徐执做出决定,去山鬼司危险太大了,不说他的身份太可疑,就是吴洪朗值不值得信赖都两说。
吴洪朗撇了徐执一眼,他能明白徐执的不信任,不过他这次是真的想投靠徐执,就因为徐执说过‘我就是我’。他吴洪朗就像柳絮一般一直随风飘摇,诺大的天地间他找不到自己的一块净土,徐执的话让他触动很大。
“张峰严能在渝北城动手肯定与柳桥森有关,否则张家没那么大的胆子在柳家的地方撒野。冥族最近有一次行动,我怀疑被柳桥森知道了,如果柳桥森不是冥族之人的话。他很有可能要借这件事让柳宇脱身,或者牺牲柳宇,最终助柳家再进一步。”
“他之所以杀我,可能还是割舍不下那份亲情,他在警告柳宇。所以我们无论生或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活着,不也替他打压了张家,不是吗?”吴洪朗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向徐执表明态度。
按吴洪朗这么解释,所有的事都能想通了,徐执也体会到了吴洪朗的意思。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吴洪朗所说的冥族的行动。
“冥族的行动一向都是由岩鬼司负责,山鬼司协助,这次有点区别。山鬼司全权负责,好像是运送什么东西。”吴洪朗看了徐执一眼,心一横接着说道:“东西肯定不简单,无法用传送阵传送,否则会用传送阵之间送回冥族,而且之前有消息说东域中部有异族出世,时间和冥族冥血出世的时间差不多。”
冥血这两个字听在徐执耳中格外刺耳,他决定这个东西他要了,凡是和冥血能扯上一丁点关系的他都必须留意。而且他正愁没地方下手呢,如果柳桥森从冥族手中抢到了东西,然后自己从柳桥森手中再把东西抢过来,这件事就好玩了。
被人这么无缘无故的当做炮灰刺杀了一回,徐执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讲究以德报怨。
到时候冥族与柳家狗咬狗一嘴毛,正好可以借此试探涯门的反应……徐执心中有了计较跟着吴洪朗住进了白漠中的驿站。
白漠中不像渝北城那么繁华,屋舍林立,这里恰恰相反。每个团体之间有着严格的地盘划分,行事像野兽一样讲究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沙子建的屋子有种粗犷的美感,摩挲着颗粒状的墙面,徐执找到了一种当初离家,白衣纵马的那种新鲜感。
沙漠的夜晚很静,除了从夜幕中传来的一声声兽吼,基本没有其它声音。武者有九重天,每一重天都可以领悟一种道则,也就是说九重天一共可以领悟九种道则。
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很少有人能完全领悟九种道则,在修武途中,多领悟一种道则就多添一分累赘。领悟的道则多了,在没个道则之上就很难有大成就,也因此难以进阶。
所以,绝大多数武者都主修一种道则,直到潜力耗尽,进阶无望的时候才选择多领悟一些道则增进实力。当然也有例外,一些妖孽从一开始就领悟多重道则,所有的道则齐头并进,这种武者是及其强大的,他们往往能做到越阶厮杀。
徐执不是什么妖孽,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可冥血将他变成了怪胎。当初遇险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领悟冰之道则,就是因为冥血可以带给他无与伦比的感知力。
他现在厚土道则和冰之道则都达到了小成的境界,他决定再参悟一种道则,一种对他很重要的道则。
徐执取出茶壶,喝完了壶中最后一口涩茶,盘膝闭目沉浸在那种意境之中。恍惚之间,他变成了一滴雨,从天而降。
它沐着冷风划过天空,落在一把油纸伞之上,来不及落地又被一个贪玩儿的孩子接在手中,晃来晃去。就这样,他游荡在天地间的各个地方,它看到了世间百态……
一夜相安无事,伴着清晨的第一缕晨曦,徐执双眸如电闪雷鸣一般猛地张开。黑白分明的眼中那一瞬间仿佛藏着一个世界,徐执修长的手指摸上脸颊,直接撕下了潘图的面孔,变成了沈白的样子。
徐执手中凝出一块寒冰,打量着映在冰中的面孔,过了好一阵子。徐执摇摇头,撕下了沈白的面孔。千幻道则初入,他变不出那股苍老的神韵,比起涩茶他差远了。
暂时只能用本来面目了,徐执化掉寒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陌生。也不知道冥族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到渝北城的地界,吴洪朗是非用不可了。不过吴洪朗不是说,他还有个妹妹在冥族手上么?徐执一脸诡笑地踏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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