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姜子从高中就移民到美国,拿着绿卡和父亲生活,从小生活条件优渥,尽管在经济最拮据的时候也是和别人合租布鲁克林的公寓。而且她的生活自理能力还是不错的,尤其在做饭这个地方,不过美国超市里卖的基本都是半成品,只需要稍微一加工,配合酱料面包,就是一道主菜。
所以当南姜子走到这个地下菜市场的时候,不自觉地感到新奇。
菜市场人很多,尤其是老人,一个个拖拉着小推车,不紧不慢地走着,这导致整个菜市场虽然很吵闹,但是人流动的速度很平缓。
一进门就是海鲜区,各种各样的冰鲜鱼翻着白眼躺在冰面,银色配上红黑交杂的内脏让南姜子有些反胃。
南姜子今天穿了细跟高跟鞋,她毕竟是那种出门就上车的女人,不需要太注意衣服的多少,在充满水渍的水泥地上有些不稳,艰难地迈着小步子,跟在段浪旁边。
段浪看着她的神色,很体谅地买了一条鱼就准备离开。
南姜子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重心不稳,段浪手疾眼快,搂住了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到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隔着厚重的羽绒服,但是通过蓬松感,他还是能感觉到南姜子盈盈一握的腰肢。
南姜子扶着他的身子起来,笑着扫了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然后挽住了他的胳膊。
段浪心底里笑了一下,然后问:“想吃什么青菜?”
南姜子看着琳琅满目的绿色蔬菜,只有几个是她常吃能叫上名字的,说:“我都行……只要不是西兰花。”
段浪点点头,挑了些油菜。
南姜子看着在人海中的段浪,他的眉骨比常人要高些,显得眼睛很深邃,脸上的伤疤在菜市场不红不绿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小贩生意很火,尖着嗓子对他说:“六块二,收你六块!”然后转头去忙别的顾客。
段浪从兜里掏出十一块钱给他。
南姜子没有看过这样的操作,拉着段浪的袖子,在嘈杂中提高了音量,说:“你给他十块钱就行。”
段浪看着她认真的蹙眉,告诉她:“这样他找我五块,方便。”
南姜子恍然大悟,乖巧地点了下头,说:“你还挺聪明。”
段浪沉默,不想和她解释中国人经常这样。
段浪拿过菜,那个小贩突然又尖着嗓子说:“大哥,没给钱呢?”
南姜子下意识说:“刚才给你了,十一块,你还找了五块。”
她瞥了一眼段浪,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小得意,像是刚学会加减法的小学生跟着爸爸去买菜一样。
段浪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个小贩不依不饶,翻着钱盒子说是没有啊,段浪看他这个样子,开始翻兜。
南姜子看他这样,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语气有一丝冷漠,说:“这有没有监控。”
段浪摇了摇头,继续掏兜,那个小贩一直在喊,不少人向他俩这面看去。
南姜子想说些什么,被段浪递过去的钱打断了。
段浪递过去了六块钱。
南姜子皱了皱眉头。
南姜子跟在段浪身后离开了那个摊位,突然,她站住不动,段浪回头,看着盯着他的南姜子。
他看着她有些阴沉的脸色,问:“怎么了?”
南姜子不语。
段浪又问:“生气了?”
南姜子皱了皱眉,说:“你没有原则。”她像是一个在教训学生的老师。
段浪被这个高端的词整的有些懵,说:“真的生气了?”
南姜子瞪着眼睛看他。
段浪一笑,说:“你不说话我走了……”,随即转过身去。
南姜子一愣,他真的走了,只给她留下了背影,一点要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掉到了一个陷阱里。
对这个迷宫似的地下菜市场人生地不熟的,南姜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好咬咬牙,大步跟了上去。
段浪感觉到她返回他的身边,低笑了一声,南姜子听到了,问:“你笑什么?”
段浪答非所问,说:“大过年的,都不容易……”
南姜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仔细想了想,似乎很有道理,她挽住了他的胳膊,离他更近了些。
然后她还是拉开了下距离。
因为她突然发现局势有了轻微的逆转,他不再是那个被她“请”回家的那个男人,而她则变成了在菜市场追他的那个女人。
段浪的家离菜市场很近,拐几个弯就到了。
他家的门有些灰蒙蒙的,贴满了各种小广告,老式的钥匙开门的声音很大。
家很小,一室一厅一卫,但是收拾的很干净,很少能看见摆放在外面的东西,就像一个小旅馆一样。
米黄色的地板革有些掉色,段浪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南姜子在家从来都是赤脚。
她把脚伸进那双灰色肥大的的塑料拖鞋,只露出几个细细的脚趾,段浪看着这可爱得狼狈样子,说:“你等着,我去给你买一双。”
南姜子拉住段浪,看着他的脚,说:“不用了,我喜欢和你穿一样的。”
段浪看看自己,又看看她,他的确就买了这一个样式的拖鞋。
南姜子打量着段浪的家。
客厅里只有一个小茶几和一个双人沙发,南姜子默认它们代替了餐桌和餐椅。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小电视。
他给南姜子倒了杯热水,白色的水汽漂浮在空中。
“这个杯子只有我用过。”他解释。
南姜子点点头,把外衣脱了,里面是一件白色刺绣的卫衣,段浪知道那个做工精湛的老虎头价值不菲,笑了一下,说:“今年是狗年。”
南姜子挑挑眉,说:“怎么,你的本命年?”
段浪又笑了一下,他在和她的对话上还是需要一个转化器。
段浪说:“我们晚点吃饭,然后晚上吃饺子。”
“你会包饺子?”南姜子有些惊讶,饺子是她一直都学不会的菜肴。
段浪说:“不,速冻的……”
“……”
段浪知道她是素质主义者,提前准备好的鸡肉和排骨都没有拿出来,他把青菜全部拿了出来,回头看到南姜子捧着水杯,柔情的看着他。
她问:“你为什么不带围裙?”
她一张嘴就让他接不上话,不过他发现了解决这总对话的方式就是不顺着她的话题走,要让自己来引导这个对话。
段浪转换话题:“我做鱼可以吗?”
南姜子挑眉,说:“当然可以,我不吃罢了。”
段浪说:“嗯……过年必须要吃鱼,年年有余。”
南姜子笑笑,说:“你还挺传统。”
南姜子坐在唯一的双人沙发上,看着段浪在斜前方的小菜板上切处理鱼,他把鱼头摘掉,从肚子里刨除内脏,那些红黑夹杂的东西马上被他抛进垃圾桶。
阳光顺着小窗打在他的撸起袖子的小臂上,毛茸茸的汗毛分外明显。
厨房总是能显示出一个人的性感,无论男女,那小臂的线条,腕骨的轮廓,手背的血管,伴随着刀刃落在菜板上的声音和清晰的阳光,真的令她着迷。
段浪用着一把折叠的□□,给那鱼切花,骨节分明的手指整齐的摁住鱼身,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拥抱,两只洁白的手缠住他的腰,南姜子独有的香气传入他的鼻腔。
“我帮你干点什么?”
段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现在还不需要……”
南姜子问:“那什么时候需要?”
段浪不语,只有细微的切菜声传来。
她安静的抱着他,其实她不需要什么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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