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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华录》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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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空空如也的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面镜子。有如水面,清晰光洁。

澄澈如水的镜面里正在发出女子痛哭的呜咽声。

真的,烦死了!

乐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面镜子。

谢子祺心里震惊,手不自觉地放到了剑柄上。

那面光洁的镜子清晰的映出了身影。却不是两个人的身影。

那女子生的杏眼桃腮,发似泼墨,端的好相貌,却无端生出妖媚之气。

此时她正以袖掩口,嘤嘤哭泣。

乐遥面无表情,手里暗暗蓄力。

两方僵持着,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终于,那女子走出了镜子,指甲猛地长了数寸,径直抓向乐遥。

乐遥的笑意凝住了。

她狠狠一跺脚,那女子被震飞出去。

乐遥却缓缓摸上脸颊。那里出现了一道血痕。

她看向地上的女子,指尖慢慢凝成诀。

那美艳女子站起身来,乐遥眯起眼睛,看到那女子一身素衣,却是已婚妇人的打扮。

乐遥正要有所动作,却被谢子祺拦住了。

他的神色也郑重起来,低声说:“这妖物太过诡异,你先不必插手”

小师妹方才一击倒是不弱,只是他奉了师命,不能不有所顾忌。

那女子又冲了过来,谢子祺执剑挡住。

畏惧这灵剑,女子不敢上前,只伏在地上呜呜地哭泣,口里喃喃地唤着“谢郎”

谢子祺:……

乐遥:……

谢子祺僵着脸,察觉到小师妹投过来的目光,心里更是郁卒。

乐遥:“师兄,你何时?你居然?你怎么也有了,有了风流债了?”

哇靠!难道谢师兄能嫁出去了?

都这么大了,如果在俗世,都能繁衍出一大家子了!

其实也是乐遥对修仙之人不熟悉,终身不婚嫁的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大多数人提倡晚婚晚育,修仙为重。寻到合了心意的道侣为重。

说是合了心意,其实也是带着些门楣名誉之见,不过谢子祺又是个优质剩男,不着急。

但谢子祺明显没想过能在这方面扯上关系。

天地良心,平时他上学修炼,后来下山游历,虽然不经常回家,但在男女私事方面从未有过半点逾越,更没有沾染过什么恶习,怎么这女子也能找他?

乐遥微微抿唇,柔声说:“你是何人?怎识得我兄长?”

那女子显然不在状态,迷迷茫茫的一口一个“谢郎”喊的谢子祺肝胆俱裂,乐遥花枝乱颤。

这个小镜妖估计是被人伤过,这不,情伤忒深,一副痴心女子负心汉的哀怨凄婉,惹人怜惜。

乐遥活得糙,但平生见不得美人垂泪,此时见了这凄凄惨惨的戏码,更是受不得,也放下了戒备,前去想把她扶起来。

谢子祺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乐遥已经碰到了那女子。两人周围金光大盛,不过须臾,就只留下了一面光洁的镜子。

谢子祺顾不得危险,捡起镜子,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联想起乐遥之前的举动,谢子祺才发觉这里的不对劲。

乐遥是故意的!

他终于知道自己一路上的不安来自哪里。

十六年前,乐遥是北垣宗弟子,纵然天赋异禀修为卓越,却也是有些少年人的活泛与可爱,简单直爽。但如今,乐遥再不复从前的灵动,似乎难测许多。方才虽然心惊,但也以为是乐遥善心,但现在想来,她的步伐轻松而随意,分明胸有成竹。被吞入镜子时的神色,却是冷漠讥诮的。

这么多年,乐遥到底怎么了?

到底是谢家未来的家主,北垣宗下一代掌门人选之一,从小受到的教育非比寻常,临危不乱几乎成了本能。

他当机立断给宗门发了消息,随后将现场层层设下阵法,将镜子放于阵眼,他则闭目打坐,用神识慢慢包裹住镜子,试着找出缺口。

一连两日过去,谢子祺等到了他的父亲谢泱。

也不多话,来了以后直接坐在谢子祺身后,一只手抵上谢子祺后背。谢子祺感到一股暖流淌在四肢百骸,有些发冷的身体顿时好受许多,有些不支的灵力也充足起来。

他不敢多耽搁,心念一动,这镜子的封制便被冲开了一半。

父子二人齐齐看向镜子,却看到里面一个红衣身影。

乐遥抱着剑,靠在一棵树上,面无表情。

谢子祺正欲再看,镜子却恢复了正常。

他疑惑地看向父亲。谢泱却不管他,自顾自地开了窗子。阳光倾泻而下,谢泱沐在光华中,竟有些不真实。

他转过身来,声音淡漠:“子祺,你怎样看待阿遥的?”

谢子祺虽然不解,但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抛开天资修为不谈,阿遥此人直率仗义,重情重义,且极有智慧谋略,值得交往”

谢泱说:“若是你伯父要将阿遥许配给你,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谢子祺怔住了,他问:“父亲何出此言?”

谢泱直视着谢子祺,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回答!”

谢子祺说:“儿不觉得阿遥讨厌,与之相处也轻松随意。若是伯父有意,未为不可!”

谢泱手指握成拳,却不知该放到哪里。

他有些颓唐地坐下,定定地看着谢子祺,知子莫若父,看着谢子祺俊朗的面容,一种荒唐和无力涌上心头。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及时纠正也不至于走偏了路。

他说:“若是你有这个心思,尽早断了”

谢子祺顿了一下,随后问道:“为何?”

谢泱没有理会,只是说:“将来你伯父提起要将阿遥许给你,你不许答应”

“你长这样大,为父从未干预过你什么!上学也好,修行也好,你下山历练一走就是三五年,为父过去没有干预,将来也不会阻止,哪怕你不愿接任家主也无妨。只此一件,今生今世,你可喜欢任何人,唯独乐遥,你要相待以礼,不许逾越”

谢子祺也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跪在谢泱面前:“请父亲告知!”

谢泱看着谢子祺那双像极了妻子的眼睛,又怎么说得出口。

自己发妻早亡,子祺从小自立,没让他操过心。却也对他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谢泱沉默良久,说:“阿遥风采,颇类兄长”

谢子祺跪在地上,刚开始并不明白,但回过味来却出了一身冷汗。

谢子祺很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个猜测,却在看到谢泱的背影时失去了信心。

荒唐!

果真是荒唐!

过了半晌,谢子祺苦笑着站了起来,对着谢泱一礼,温声道:“阿遥看着面善,与我投缘。又有着同门之谊,互相扶持理所当然。但据传荆泽州有乱,还是请父亲将阿遥带回去罢!”

谢泱转过身来,目露不忍。

谢子祺勉强一笑,长剑出鞘,御剑而起,几乎是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谢泱将镜子收好,也御剑离开。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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