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乐遥停了下来。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岸上,这属于荒郊野岭的范畴。夜色漆黑如墨,这里也没有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乐遥走到了岸上,明明是第一次来,却硬生生地让她走出了故地重游的感觉。
突然,乐遥站住了。
她站在那里,声音极低,说:“你是?你是阿娘吗?”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阿娘,是你吗?”
“阿娘,我是阿遥啊”
“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什么人?”远处传来少年的喝问,隐隐带着亮光,不多时,一柄长剑携着风声送了过来,乐遥一个旋身,避开了剑芒。
借着剑上的亮光,可以看清那一端是个白衣少年,容貌俊逸秀雅,仪态端方出尘,拿把剑站在那里,倒是有几分仙人之姿。
那少年也在打量着乐遥,浑身水淋淋,面色惨白,神情却是镇定自若的。面容瞧着稚嫩,身量也不足,这应该还是个孩子。
少年不敢确定,又逼问一声:“什么人?”
乐遥冷冷地回答:“总归是人,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她现在心情不好,十分想打架。
少年将剑收回,俯身一礼:“方才多有得罪,望姑娘见谅。此地凶险,不可久留,希望姑娘离开”话说的客气,但话里话外的坚决十分明显。
乐遥见少年将礼节做足,也就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只说:“我来此寻人,一刻便回”
少年讶异道:“此为乱葬岗,从无活人居住逗留”
乐遥说:“我自有数”
少年见乐遥话语笃定,也不阻止,继续自己刚才的事,暗地里留了两分心看着乐遥这里。
乐遥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根本不像是寻人,倒像是游览这里的景色。少年疑惑更甚。
死在乱葬岗的大多是居无定所的流浪者和食不果腹的贫民,或是生了怪病而扔到这里。这里的怨气很足,游魂也多,稍有不慎冲撞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乐遥却毫不在意,这样横冲直撞,是生怕鬼魂不知道这里有个大活人吗?
少年看着略心惊,大概这个女孩子身上带了什么护身的符篆法器,怨灵虽然靠近她,但不敢近身。
终于,乐遥站住了,十分困惑地说:“是我感觉错了吗?”
还是,她的母亲真的不喜欢她,真的不想要她?
那为什么又要呼唤她,让她找到这里?
乐遥转身离开,那少年很是奇怪,但也不多管。修仙之人,最忌讳多管闲事,这往往造成严重的后果。
待到乐遥走远了,少年突然站直身体,恭敬地向前方深深地施了一礼,道:“师父”
一个人缓步走了过来,和“师父”固有的刻板印象不同,此人看起来十分的年轻,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相貌俊雅不俗,眉目清冷,好似天外谪仙人,站在格格不入的乱葬岗,有如莲华的高洁与乱葬岗满地的血污泥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忍亵渎。
那人缓声说:“那是何人?”
少年说:“不知,那女孩子好奇怪,她好像是从河的下游走过来的,不在岸上走,偏偏在水里走。来到这里说是找人,却漫无目的。似乎,很是失落”
谢溟淡淡地说:“既然如此,不要理会,季白,你将东西收好,我们绕道燕回山,随后回宗门”
季白道了声“是”
二人御剑离开后,乐遥从树后走了出来,她定定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内心十分复杂。
这是真正的修仙者,是她这样全靠自己摸索的散修难以比得上的,她与那两个人应当是没有交集。但是,为什么那个“师父”出现的时候,那种感觉十分强烈?如果呼唤她来到这里的真的是她的母亲,为什么又不出现?那个“师父”出现的时候,为什么周围的怨灵波动这样明显,是因为畏惧修仙者?还是与那个人有过过节?
到底怎么回事?
乐遥抱着头,坐在树下,喃喃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遥,你到底是谁啊?
东方逐渐冒出了鱼肚白,乐遥看着盘踞在自己膝上的阿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她说:“阿青,那两个人要去燕回山,我们也去吧,没有事是最好的,我们可以跟在后面捡个漏。如果有别的事,我们,回昼华川”
阿青点点头,缩回衣袖,没走两步,阿青突然冒出头来,“嘶嘶”地吐着鲜红的信子。
乐遥置之不理,自顾自地往前走。
阿青索性爬下来,挡在乐遥面前,身体化成大蟒,蛇头成三角状,眼睛成危险的竖瞳,一副随时攻击的状态。
乐遥毫无顾忌地迈了过去,阿青却把她的腿缠上了,撒娇耍赖地不让乐遥继续走。
“好了好了”,乐遥哭笑不得,“我知道,到前面找条河让你洗澡,找家医馆给我治伤”
阿青这才满意地爬回袖子,安安心心地缠在手腕上。
乐遥找到一条河,一把把阿青抓出来就往河里一扔。阿青探出水面,摇头晃脑地吐着信子。
明明是威胁的状态,却莫名喜感。
乐遥“噗嗤”笑了出来。
突然之间,金光大盛,一张大网飞到了河面之上,正在怡然自得游水的阿青被网住,挣扎着要逃离。但它每挣扎一下,网就收紧一点。阿青突然嘶吼起来,阿青体内有着蛟龙的血统,一声嘶吼,不可谓不令人心惊肉跳。不远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你这妖物,竟敢无故在此伤人性命”
乐遥悄悄召出玉箫,按在袖中。
她没有仙器,只能用玉箫制敌。
一个道人御剑到了河边,见这里有一个小姑娘,以为是迷了路的孩子,不做多想,说:“你这小丫头,也不怕被这条妖蛇吃了,离远些,待贫道降了这妖物,再送你回家”
乐遥强忍怒气,说:“道长弄错了,这是我的朋友,名唤阿青,它年纪小,不曾伤人,希望道长手下留情,我日后一定好好教导它”
话还未说完,就被那道士打断了:“小姑娘,你年纪小,不懂这妖物害人本性。这是妖龙的血脉,日后必成祸患,你且让开,待我收了它,再与你解释”
乐遥忍着暴走的冲动,站在道士面前,说:“无论如何,阿青是我朋友,再则乃天定蛇王,此生认我为主,多次救我,若要我坐视不管,抱歉,您找错人了”
那道士有些疑惑:“你是何家何派子弟?”
乐遥摇了摇头:“在下只是一介散修”
道士冷笑一声:“小姑娘,有些事你若有师父家人教导,贫道不便插手,你既无人教导,那贫道可就要说上两句了。修仙之人,尤其是你这样的散修,出门在外,不要选择硬碰硬,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将这蛇双手奉上,我考虑收你做记名弟子。否则,你和这条蛇一起做家师的丹药”
话音未落,一柄匕首透心而过。
乐遥学着道士的语气说:“道长,我也提醒您一句,不要给敌人留太多的空闲时间,这样会很麻烦”
说罢,缴了那道士的剑,一道剑光闪过,那张网被破开,阿青游回乐遥身边,怒视着躺在地上的道士。
乐遥拍了拍阿青的头,将剑丢在道士身边,转身离开。
无论修仙,还是打仗,最忌讳心慈手软,上一刻心慈手软,下一刻身首异处,这是多年来她与人拼杀留下的经验。方叔叔说,为人处世,凡事大可留一线。但与人拼杀,留敌人一线就是捅自己一剑,最是要不得。更何况那名道士心狠手辣,阿青从未害人,若是仅仅因为人,妖之分而动手可以说这个人迂腐固执,她只不过稍加阻拦便要致于死地,那就只能说泯灭人性了。
那名道士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点了两下,随后手软软地垂下,没了生机。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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