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雨过后，欧阳佳文终于到了历史古城――西安。

欧阳浩天想到火车站买上票，然后在四处逛逛。他看到远处来了一辆通往车站的公共汽车，尽管这个站的人都能上车，但人群还是进行了一番疯狂的拥挤，以便上去抢占座位。这时候两个胖子别在车门上互不相让，后面的人就象古代士兵抬杠攻城门似的，齐心合力拥上前去打通阻塞。这番欧阳浩天多少年没见过的景象，让他是目瞪口呆，在还没缓过神之际，他已被人群挤上了公共汽车。

汽车开动后，欧阳浩天半趴半站，透过五麻六道的车窗玻璃，看着外面的街道。新建的大楼和破旧的房屋参差不齐地拥挤在一起。偶尔有一座古塔古亭，在一片灰色中露出绚丽的一尖一角，提醒人们这个城市有着古老的历史。新和旧，古老和现代，一切都混同并存，交错搀杂，这就是这个城市的风貌――如此也可以联想到我们整个的社会生活……

太阳刚出来不久，水泥街道已经晒干了。但人行道上还存留着雨水的痕迹。所有的街道都是肮脏的，行车道上一片尘土飞扬，人的视野被局限在很狭小的范围内。解放大道中央雄伟的明代钟鼓楼本来应该在目力所及之内，也已经被黄尘罩得不见了踪影。街道两边的铺地花砖积了厚厚一层泥垢，象一条条乡间土路。许多店铺的门面和牌匾，如同古庙一般破败。清洁车堆载如山，一路疯跑，把垃圾撒得满街都是……

唉，这一切都太令人沮丧了。

欧阳浩天到火车站买了票，也没了游逛的兴致，他在候车室里，呆了半上午，下午他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火车上的人是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欧阳浩天这身高，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他环顾四周，眼光所到之处，尽是帽子和黑发。这个时代的个人卫生也很成问题，那味啊……啧啧…?哪位老大爷?还坐在座位上抽着大烟袋?烟雾缭绕?这哪里是车厢?就是一闷罐。

欧阳浩天正要闭住呼吸?闭目养神……

咦？鼻子里传来一阵异香?欧阳浩天抽抽鼻子?嗯?味道很好闻。胸口一阵子摩擦?他低下头来?一张精致的小脸映入眼睑?那双极其美丽灵动的大眼直愣愣的看着他。

“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少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碰到欧阳浩天的胸口?又立马抬起头来，那玉般的小脸飞起两朵红云?双眼流光似水?妩媚动人。

欧阳浩天有点看傻了眼?没想到这清纯的少女还有如此娇艳的一面。

“哎呀”一声娇滴，把欧阳浩天的心神拉回来了。他赶忙关心的问?“怎么了？”

少女苦着小脸?娇声道?“好挤的?而且味道也好难闻。”

欧阳浩天也知道让一位娇滴滴的姑娘?站到北京?真的是很辛苦的。他轻声说?“不好意思。”便揽住姑娘的肩头?往旁边移去。

“大爷您这是到哪去啊？”姑娘本来还不好意思?在微微的挣扎?听到欧阳浩天开口问?便好奇的停止了颤动?竖起耳朵听。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淳朴的。老大爷笑眯眯地看着欧阳浩天?道?“去石家庄的，小伙子去哪的？”

欧阳浩天笑着说?“我去北京?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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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浩天又问了几位?不是去邯郸的就是保定的?还有一位算近点?到郑州。欧阳浩天抱着碰碰运的想法?揽着姑娘又往前面挤去。姑娘可能猜到欧阳浩天的目的?所以很顺从的由着欧阳浩天揽着?只是小脸儿更加娇艳欲滴。

“大哥，你这是去哪儿啊？”欧阳浩天向一位戴着黑框眼镜?颇有几分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抬头看着欧阳浩天?然后微笑道?“我们到洛阳?你们是……？”

“呵呵?我们到北京。你们……？”欧阳浩天抬眼看向中年人旁边?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用头点道?“哦，这是嫂子吧？”

“嗯?我这次正好出差?就顺便带着老婆?到洛阳看看父母。”中年人很善谈。

欧阳浩天终于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揽着姑娘的手。便心无旁骛的和中年人拉了起来?从交谈中得知?中年人姓曹?在省农科院工作。他妻子和他是同事。而他听说欧阳浩天名字的时候?还沉思片刻说有印象?但一时记不起来了。但后来听说?欧阳浩天到北京上学的时候?便恍然大悟?拍着脑袋?瞪着大眼指着欧阳浩天道?“你难道就是这次高考状元？一定是！无怪我对你的名字有印象！”他又转过身?激动地对他妻子说道?“他就是全国高考状元?咱们省的骄傲――孙少平啊！哈哈……”

他妻子云淡风清的脸上也是微露惊色?赞许的点了点头?看着欧阳浩天?慢声细语道?“小同志真不简单?到了大学要继续努力啊。”

欧阳浩天刚要谦虚几句?就觉得胳膊一疼。他低下头?看见少女那大毛眼一眨一眨的?小嘴微微张合，欧阳浩天看着她的嘴型?才知道她在说?原来状元就是你啊？欧阳浩天不在意的笑了笑。

被中年人一喊?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而不一会儿又传遍了整节车厢。这下不得了了！状元？那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啊！古人一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二曰?“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可见状元在百姓心目中具有巨大殊荣。

他们有的站在座位上往这边瞅?有的趴在椅背上往这边瞧?更有甚者撑着前面人的肩膀往这边望来。眼神中有惊喜?钦佩?惊讶?羡慕?还有的带着丝丝的敬畏。

欧阳浩天再沉着，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些齐刷刷的目光?这玉面也极难得的飘上两朵红云。

曹大哥站了起来?热情的拉着欧阳浩天的胳膊道?“来！状元郎快坐，你是我们省自古以来第一个状元，也是我们省的骄傲。”

欧阳浩天腼腆了?也很感动。连忙摆手拒绝他的好意?然而盛情难却?曹大哥很是坚持。最后?那姑娘美滋滋的坐了上去?那大眼里闪电一道道向欧阳浩天射来。

时间――在交流中慢慢逝去?洛阳站到了?曹大哥下车的时候?留下了单位的电话号码?要欧阳浩天放假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去找他?在欧阳浩天连连点头承诺后?曹大哥两口子才恋恋不舍的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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