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豪车从船上开下来之后，他们就将所有车开到元朗的车行，之后车子就会停在车行里，然后坐等买家上门看车。他们会将消息放出去，以前是通过熟人口口相传，现在互联网发达，他们只要将豪车的图片和配置放到一个临时建的微信群里，然后将名片推荐给某些私密的玩车群，那些需要“水车”的客户就会通过自己的关系一步步找过来，通过筛选确定身份后，再把人拉到临时建的“豪车交流群”，然后预约看车，如果你是想亲眼看车的，那就来香港元朗的“龙虎”车行，如果爽快或者是没时间的，就直接下单，一般订车的时间跨段不会超过很久，4天他们就可以凑出一批货。

除去他们是走私的犯罪份子，往小了看，其实就是一群微商啊~

到目前为止，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而且和别的车行不同，有自己的本性，走质不走量，每个月的4天里他们就休息一次，也算是善待员工了，而且对于新手龙五又比较的随性，所以这次龙五将杨悦一同带去他乡下的度假别墅。

话说这个别墅，地处香港一个青山绿水环绕、空气无限美好的小渔村，为了有自己的私密空间，龙五在临海的一处山坡上建了一层小别墅，整栋别墅以轻质材料建成，装修走的现代简约风，站在里面就像是北京厦门的文艺青年，但是偏偏龙五又恶趣味的在周围种了整个山坡的芭蕉，其实是为了隐私一点，但是外人看来倒像是卖香蕉的地主守着自家祖上的产业。

龙五是一个有自主思想的男人，他不想将大把的钱投资在不动产上，豪车他已经有了而且是天天要接触早就腻了，房子是拿来住的，他希望简单一点就好。况且，平时接触的东西很需要紧密的思绪和巨大的精力，他希望住的地方可以是一个简约的空间，就算毁了也不会心疼的那种。所以他的别墅墙面都是环保的塑料，整栋楼轻飘飘的，因为不是很贵重所以在心里没什么负担，就算某天他弃了这里，也不会心疼的，这应该也算是心理学里减轻压力的一种了吧

现在龙五将人带到别墅，手里几百万的钥匙往桌上一扔，丢下一句“随便自己找房间住，冰箱里有速冻，要吃自己煮”就进自己房间了。

现在是早晨的六点，忙了一晚上，饶是他那样有精力的人都累了，何况那嫩小子单薄的身板。

杨悦自己找了一间客房，还算不错，东西齐全，打开衣柜拿了里面换洗的衣物，转身去浴室洗澡。

十几个小时以来都处于奔波的状态，身上已经脏了，他站在蓬蓬头下，右手撑着墙，低垂着头，眼睛望着脚下流过的水流。

那些，是流失的自我。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作响，只有待在私密的空间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心里那些酸涩才会浮上来。脚下的水流是命运，自己是一个坐在没有浆的船上随着水流行走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变成这个样子而变成这个样子的，遇见查理是这样的，遇见龙五是这样的，和他们的交集都不是他主动去争取的，海鸟上面的猎杀也是出于自卫的，就连零的样貌特征都是他行走在公路上自己流逝的，还有还有，这个样子是因为望见街边被人欺凌的女子，意识到男儿身更好混，之后身体本能的变成这个样子的，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荒诞，更可笑的是，他对于自己身上的能力什么都不了解，如何控制，如何操纵，极限在哪里.........经过几次的变换，他发现自己不仅仅对这个世界无知，对他自己的这个人更是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觉得对自己不了解了，每次站在不同的境遇里，都用不同的角度去嘲笑自己。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倒影，是之前阳月的男版，只是没有变化的，是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冲了很久，直到水温变得有点凉了，他才关掉水。擦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房间里静悄悄的，走到门口，外面客厅也是静悄悄的，想来龙五已经去睡觉了，他关上房门，环视了一下整间卧室，脑子里没有什么反应，想来是安全的，之后目光落在办公桌上。

他走过去，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好像有段时间没用了，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他打开，桌面上只有几个简单的软件

他脑中很短暂的有什么跑过，于是打开桌面的“图书馆”图标，随便打开里面的一本书“汽车机械基础”，应用语言是汉语。他开始浏览，鼠标从慢慢的往下滑到最后急速的下降，一本书很快就看完了。接着，他按住旁边的按钮，换成英语，找了另一本书，同样的，快速并且能够理解里面的内容。

他沉思了片刻，发现一个规律，书中的知识并不局限于语言，他所吸取的方式竟是书中所带的意识。

意识到这点，他打开网络，笔记本自动连接上无线，而图书馆的首页推荐了书籍。猜您喜欢：《汽车机械制图》、《汽车电工电子技术》、《汽车底盘构造与维修》、《汽车金融与贸易》.......他一本本看过去，一步步的，鼠标的速度开始跟不上他看书的速度了。

看完了推荐，他进入书城，从分类一类类的看过去：文艺类、经管/励志类、人文社科类、生活、教育、科技类甚至童书类、进口书、期刊杂志。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笔记本的鼠标一直没有停止过滑动，笔记本的续航能力在中途要断的的时候他拿过电源接上，然后继续看图库中的书。

他不是缺少意识吗，那就让那些书中作者写下的意识来填上他脑中的无底洞。

有了这种意识之后，他发现自己上一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被命运操纵的木偶，下一刻，他就有了对策！再仔细想想，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很讨厌，冷漠无情对世界没有认知这些，就像是作为一只蚂蚁不会跳出自己的意识认为自己很渺小一样。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待在这个世界上，社会里，人群中.....慢慢的发现他的空洞是无趣的，那种神才有的冷漠不是这个世界需要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慢慢变成一个有着喜怒哀乐、会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这种人，才是对的。他发觉自己的思想在从无到有，一步步将所有的东西都尝尽。

心里隐约有一种猜测，他总是很极端，刚开始的一无所知是极端的，现在对于世界的认知也是极端的，因为他的思想成长的太快，眼下吸取知识的能力那么强就是一种证明，一切都是这么的极端。但是他本身是强大的，所以这种极端放在他整个人身上反而是正常的。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猜测，他的出现，本身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思想只是到了这里就终止了，这是他此刻思想高度的最高处了，要想突破只有再去经历，在时间中找到答案。这也是那些修行的僧人所在做的吧。

他现在需要更多的资源，而且脑子也有能力去承受，所以当看过电脑程序类的书籍后，他停了一段时间，手在键盘上快速的飞跃着，几分钟之后，这台电脑页面上流经的已经不是文字了，而是绿色的信息流。这个场景很像吕克贝松超体电影的女主角露西在飞机上的时候，露西的脑被有限的开发，吸取知识的方式是近乎疯狂而恐怖的，同时也是强大的。他此刻就是这样的。

到了下午三点，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已经要不堪重负了，连插在墙角的插头都已经慢慢快要烧焦了。当最后一秒电脑要死机的时候，页面上运行的数据也正好停止。

他合上笔记本，黑色的眼睛漏出来，竟是比先前更加的幽深，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沉重，那种感觉是常年泡在图书馆里知识渊博的老学者才会有的。

他站起来，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声响，他径直走向床的方向，然后动作机械但是利落的躺下。将大量的知识录入脑中消耗了他许多精力，现在他需要睡眠。

傍晚六点，龙五醒过来，拿起床上的手机一看，竟然这么晚了，躺下的时候天亮不久，没想到起来的时候天又要黑了。拉开窗帘，看着远处的海面伸了一个懒腰，龙五走出卧室，一觉起来十分的饿，去厨房下了一锅挂面，去杨悦的房间敲了敲门，喊那小子起来吃饭，没想到一点动静也没有，打开门发现那小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姿势怪异，睡得特别深，也就随他去，让他睡吧，等等再喊醒他。

而他，睡得很沉，梦里也一直不安稳，到处是黑漆漆的，而且黑得浓稠，连他身上都是黑色的外衣，那层外衣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像是鱼鳞一样光滑，而他就像游泳的人一样在那无边无界的黑里游着，姿势优美但是缓慢，浓黑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像是在水中绽开，他感觉自己身上除了紧身衣包裹的地方，其他都在发光，脸和露在外面的手白的像是雪，而且是他原本的样貌——阳月。

明明那就是自己，可是心里却有两种感觉，一个感觉自己在游，一个感觉自己在旁观自己游动，第二种感觉是怪异的，也是恐怖的，他感觉自己很恐怖。然而第一个也是不好受的，那种在无边沉寂的不知名的黑里一个人游动的恐怖。

就像是电闸一下子被拉下，梦一下就断了，他惊醒过来，眼睛快速的睁开，而床边站着大声说话的龙五

“你小子真能睡啊~我这么大声喊你都没动静！”龙五是进来叫他吃饭的，他睡得太久了，像猪一样沉，叫都叫不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曲着腿，伸出右手掩着脸，将脸埋进手中，闭上眼睛深深地喟叹，那姿势就像是找到支点疲惫不堪靠着的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