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西夏也不挣扎,跟着季涯戈到了走廊,季涯戈往电梯扬扬下颔:“你走吧。”
下完驱逐令,又要隐者般归去,咻地一声不见踪影。
已经被他咻过一回的边西夏眼疾手快,劈手去抓,同时还想着,我是上辈子日了某人祖宗了吧:“季先生,我们有约在先,如果我帮你拒绝林普照,你就给明路的。我觉得自己幸不辱命……”
被她抓住衣服,季涯戈停下,看了看边西夏的小爪子……
于是边西夏没眼色地把爪子又紧了紧。
季涯戈吸一口气,一脸【看在你把脸伸出十万八千里,求我五指扇上一片红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的表情,“明路就是另找出路。《夏花》这棵树,你们连上吊都没资格。”
嗯,原来是拉磨的战争,他把她当驴呢,边西夏:“呃……您确定您说的是明路不是死路?”
季涯戈拧了眉,一时间空气都阴煞煞的。看他的意思,应该是打算用言词枪毙边西夏一回。
包厢门拉开,一个刚才和岳锋雄玩筛子的家伙从里面探个头,见两人在拉扯,带上门出来,点了根烟,瞅着边西夏道:“老季,你这人不地道,有这么好玩的朋友,也不早点带出来。”说着,向边西夏暧昧地笑笑。
季涯戈轻瞥了眼边西夏,凌厉微收,将死刑改了死缓,才转向那人道:“高总抬举她,别看她长得机灵,其实木讷,将事情办差了,追到这儿来解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她随便能来的么。”
说完不及高总开口,对边西夏道:“我房间茶几上有个盒子,一会儿有人去拿,你去我房间,把盒子给来人。别再办错了。”
边西夏看了看倚墙抽烟的家伙,见那人盯着自己,很有些兴味盎然。
又想到胖子少爷刚才送她鱼塘的眼光,知道这群人心里都有风,自己总在风口浪尖立着,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被吹跑,这种情况再强求明路,可能会被人用五毛钱卖掉。
她立即收了张牙舞爪,顺从道:“是的季总,我这就麻溜去办。”
季涯戈摸了摸身上,摸出张门卡塞给边西夏。
边西夏知道是领冠大酒店房间的门卡,深谙这会儿救自己比救丁博宣紧急,接了门卡,拎包就走了。
……
季涯戈在领冠有一个长年包租的套间。
1506。
边西夏开了门,茶几上还真有个盒子,扁扁四方形,盒盖没盖好,有一角翘着。
以为季涯戈说让她办事,只是顺给她的梯子,没想到此事当真,幸好她没把房卡放到服务台走掉。
边西夏想把盒盖盖好,翘起的一角却按不下去,细研究了一番,才明白盒子是类正方形,这边比那边稍短了一些。她只好拿起盒盖,准备对其进行调位归置……
拿起盒盖的瞬间,看到盒子底层铺一层纸屑,纸屑之上,是一块……抹布?
盒子还挺好看的,里面的东西却污脏的很。
也……出人意料的很。
边西夏惊了一下,仔细去看……
那东西底色应该是蓝色,有毛边和扯开的线,因为太脏,而几乎看不出原色。此时它被平平整整地放置在盒子中央。
不,不是抹布,而是一条牛仔裤的半个裤腿。
有很多毛边和线头,它应该是被人从裤子上撕下来。
涸在上面的脏污,那痕迹,有点像……有点像……
边西夏眯起眼,觉得脏污像血渍。
这个念头把边西夏惊了一跳。
她俯下身子,仔细看那块布料……
接近了,的确有一些陈旧的腥气……
她凑得更近了些,努力去嗅……
嗯,腥腥腥,让人欲吐的腥。
是血无疑了。
好大的一团。
不,应该说,这个裤角上,曾经被鲜血浸满。
这是谁的裤子?遭遇了何种暴力,被从整条裤子上扯了下来?
又为何沾满了血?
如果这血是裤子主人的,除非重伤,血流不止,不然不可能把整个裤腿全浸满……而且受伤的部位,应该在膝盖以上,裤腿的上半边的血渍浸染的地方更大,色块也更深浓。
边西夏咬着嘴唇,揣测季涯戈将一条浸血的裤腿放于盒中,是为何意?
裤腿是属于谁的?这之间又发生了怎样的纠葛?既然用漂亮的盒子装了,又要郑重其事转交他人,那该纠葛可相关的词条有,爱恨情仇,爱恨情仇,以及爱恨情仇吧?
爱恨情仇四字,让为避色祸,躲藏其身的无聊群众边西夏心动了,好像有瓜哦。而且这只瓜,很可能是稀罕少见的暗黑系的哦。
群众总是要吃瓜的哦。
边西夏兴奋地搓搓手。
但也仅是搓搓手而已,很快,吃瓜的念头就被边西夏按回脑海深处了。
这世界,吃谁的瓜都行,吃现任大魔王的不行。
她还要求大魔王办事。
再说了,黑暗系的血裤腿瓜,吃到嘴里滋味不见得会好吧,万一吃出惊天秘闻来,她就可以去晋江写小说了……
但她真的很烦跟文字打交道。
边西夏回想了一下十几年学海生涯,为了作文差点揪秃头毛的惨痛经历,立即不寒而栗!为了不当小说家,她会努力不去深入设想这件事,不去暗黑季涯戈的。
于是她转念了。认为一条血裤腿真心不关她事。
人家大魔王心狠手辣,怪言怪行,就是想收藏一条带血的裤腿,这又有怎么了?不许人家有特殊爱好啊?
她强迫自己对此事释然。
而后,就真的释然了。
总之她就记住她的任务,男三男三男三,其他与她无关便是。
把盒盖盖好,恰巧那时有人敲门,说是来取东西的。
边西夏把盒子给了来人,为了说明她真的很释然,她连来人的相貌都没看。只把视线放在来人的手臂上……
干完这一场事,她在屋里转了两圈,想着是走还是留。
最终决定留下。
想说的话还没说透,想求的明路也没到手,她不能这么离开。
她拨到简知翃工作室,说找季总,接电话的是季涯戈的助理,边西夏让她给季涯戈留个口讯,说她在领冠等他。无论如何都会等到他,求他指出那条明路。
让助理务必转达。
并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口讯留的狠。
说白了就是你不来我就不走了。
边西夏就一个意思,谁让你让我进到你包房来了呢?我要是不守个株啊待个兔啊,对不起《成语故事大全》。
她这是拿出了白蛇精的痴缠在威胁他呢。
她安心下来等待,以为会接到季涯戈的回讯或者就能见到本人,谁知这一等就是狼啊狗啊从西伯利亚跑到赤道几内亚的时间。
很久后,边西夏再次打到工作室,还是那位助理接的,边西夏询问了是否转达了她的口讯,助理说已经转达了。
边西夏又问是否有回讯,助理说抱歉。
边西夏对着电话愣了半晌,对助理说:“您帮我再给他留个口讯,说我还在等,一直在等。”挂上电话,觉得口渴难耐,叫了客房服务,点了饮料来喝,饮料喝的见底,也不见季涯戈的身影。
既然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一定要等到你”这类的话也已经不可收回,这时反而不能走了。
只好拿出誓把牢底坐穿的精神,自捱其祸。
……
边西夏坐久了,对里间有些好奇,初看左侧是一面包了雕花实木板材的墙,看久了才发现是一扇巨大的实木推拉门。
拉开就是一整个连通的空间,合上分隔成私密空间与公开活动间。
上次与唐琪来这里时,倒是没有注意。
边西夏研究会儿推拉门。
顺便参观了下里间。
波斯地毯上摆放线条简单朴拙的仿古家具。灰的墙体,在视线疲惫处装饰养眼的画作与艺术品,是个不错的休息之地。
但这不能让边西夏理解季涯戈明明有房产,偏要再花一份钱在酒店包房的居心。
腹诽了季涯戈的奢靡无耻,边西夏复又回到客厅坐着。
……
一个只有自己的空间,太阳要下山,带着绒毛的红光照在边西夏的肩。
渐就困不能耐。
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快三十六小时没有合眼。
似乎还有酒意泛滥。
瓦伦丁与炸|弹虽然烈,但不至于让她醉倒。
她对自己酒量的变化有点纳罕,就又想起自己不止三十六小时没合眼,还三十六小时没吃过东西,是以,这醉意才会占据了意识的顶端吧。
这样想着,就想歪倒身体,找个红光不能呵她痒的地方睡去。
于是眼光就往里间一个地方直瞥。
盯紧的地方摆着一张实木大床,床头雕了回凤纹路,漂亮而安稳。
床上有雪白的床单,蓬松的枕头,舒适而安然。
但又想着要等季涯戈,不能睡。
但人就是这样,越是想着不干什么,意志偏会向另一边滑行。
边西夏没能避开向她招手的红光,她走进了和暖的红光,坠进了红色的绒线堆里。
……
岳锋雄在烂醉里满意而归。
这就是少爷们的一天。没有月亮的时候,就一定要在酒精里happy。
季涯戈帮他叫来了岳家的司机,偏岳锋雄抓着季涯戈的衣领,叨叨着,简简是我的月亮,我要简简。
估计丫就学了举头望明月一句诗,成天月亮月亮的,季涯戈被他恶心到了。
想打落岳锋雄的爪子,像熊一样的家伙醉了酒力气大的很,季涯戈虽心狠手辣,但有求于人,不能真把人手丫给撅了,只能跟着司机一起上了岳锋雄的车,将他送回家,又看着他睡死,这才脱离了熊掌的掌控。
看看表,夜里八点四十分。
季涯戈慢悠悠步行回领冠大酒店。
是,他收到了边西夏的口讯,知道他在领冠等他,但兔国商业的泛泛交往,卖的就是身段,局里的人,谁不擅于端抬自己,谁滚蛋。
兔国商业的泛泛交往,跑局者偏就不能束缚于条件,兔国人的局,是一种溪急河奔的动态,时间地点场合人物条件分分钟都在变,谁会真的遵从别人划出的条件,谁笨蛋。
同时兔国商业的泛泛交往,局里的人都得诡变。一分钟一千万个诺言,立与不立谈不上道德,信与不信谈不上品质,谈的都是机锋。谁想不明白内里的机锋,谁完蛋。
季涯戈不回复边西夏,其实就是让她爱等不等。
她要的答案在他手里,主动性在他手里,他不会因为她在等,就限制自己的行动自由。就让出时间给她,让她完成任务。
碰到老油条,忙着从西伯利亚往赤道几内亚奔跑的狼啊狗啊们也很绝望啊。
……
走到启明路,季涯戈想起刚才闹哄到最后,场面失控,不知道有没有漏接电话,他拿出电话划拉了一下,有几个未接来电。
但是没有简知翃的。
本来也不该有简知翃的。
季涯戈叹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他今天怎么样?”他问。
电话里有个男声:“还是老样子,没出门,但是叫了外卖。”
“几餐?”
“一餐……护士没来。他现在已经能吃东西了,状态应该正在恢复。”
“希望是正在恢复吧。”季涯戈想结束通话,那边通话的人又叫了起来:“涯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季涯戈:“什么?咱们这么多年同学,你有话就说吧。”
听筒里的男声道:“你真的放弃他了?”
季涯戈苦笑:“我从没放弃过什么,但是不放弃也必须结束了,你明白吧?”
听筒里的男声有点遗憾:“涯子,你……唉,算了。我知道我想说的你心里都有谱。总之,我替你干好这件事就是。”
季涯戈挂了电话,到街边买了杯饮料,看到摊子上插着花,就取了株星星草问,“送不?”
卖饮料的小姑娘眼不瞎,一早看见这个帅哥老帅老帅的了,见帅哥跟她要草,立即星星眼,拿去拿去。
……
季涯戈持着草回到领冠大酒店,十点半整。
季涯戈常年在此包房,大堂经理看到他,立即奔过来替他刷开了电梯,季涯戈道声谢,斜里冲过一个身影,踉跄入怀。
是个穿裙子的,肉露的多,香喷喷的,其他细节不及看,季涯戈也不客气,先伸手接了,这才去注意细节。
身材好,妆浓艳,香水味飘十里。
裙子高叉,前襟快要低进地平线。
整个身体,除了裙子包住的一小片儿,其他地方白花花的,该露的地方,绝不遮掩。
记得,以前在横店影视城见过,是个能混到几句台词的九线。
季涯戈将女孩子扶定住了,笑了笑,缩回了手,保持了距离。
九线撩一下头发,香风散了散,诱惑也散了散,这才表达了感激:“新鞋子,跟儿太高了,我平时都穿运动鞋的,谢谢你。”
季涯戈点点头,也不说话,电梯门打开,正要走入。
女孩哎呀一声:“我的裙子?”
季涯戈不打算理会,继续往电梯里走。
女孩伸手攀住了他的臂:“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栽那一下太猛了,这裙子,居然绽线了,这可怎么办?”
季涯戈摇头微笑:“我可也不知道呢。”
女孩不认生,跟着季涯戈进了电梯,依旧攀着季涯戈的手臂:“能借先生房间一用吗?您不要多想,我就借房间缝一下裙子,马上就走。”
季涯戈说:“可以的吧。”
女孩娇嗔地摇季涯戈的手臂:“谢谢你先生,你真是大好人。”
季涯戈勾唇,醉翁之意在乎香软之间地一笑:“小忙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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