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赵凡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朵朵和乐乐和你能够平平安安就好，可是现在两个孩子一点下落都没有，估计赵凡死都不能瞑目了。”王丽刚醒来，苏晓丽又开始哭哭啼啼的说那些刺激人的话。

“我恨他！”王丽痴痴的望着远处发呆，泪水从眼角不停的往下淌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好了，大丽丽，犯下的错就得承担，你也别这么傻了，也好好给自己想想以后的生活吧。”苏晓丽抱着王丽也哭得不能自已。

爱情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越爱越恨，越恨越难以割舍，遭遇过的背叛恨不起来。越是到生死关头，感情似乎越是纯粹。没有那么多的华丽现实的修饰，真实的快要跨越生死。

“我要怎么才能遂了你的愿？我把我一辈子的幸福赌给你了，你让我失望过，痛苦过，我也报复过。现在我好恨，如果那些话不是在监狱里写给我的该多好，我多向往四口之家，其乐融融……”王丽一边开车，一边痛苦流涕。泪水模糊了双眼，一路上满是刹车声，汽笛声，谩骂声。心痛到一定程度，无谓生死。

路两旁的垂柳似乎已经嗅到春天的温度，傲娇的在风里摇曳枯槁的枝丫，似乎想摆脱寒冬绝望的束缚。

“张队，目标抵达！”

“收到！”张队立即放下手里面小孩尸检的报告，“电力和通讯系统不能出一丝故障，各岗位打起精神来！”

车停在那个曾有过温馨的家门口，王丽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朵朵和乐乐的影子。尽管自己把对赵凡的恨意经常撒在孩子身上，但他们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不停的喊着妈妈，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孩子对自己的爱竟然是那么纯粹，甚至这份爱远可以弥补赵凡对自己的辜负和背叛。花了好长时间，王丽终于调整好情绪，补了个妆，两眼无神的下了车。

“吃过饭了吗？张姨。”王丽竭力笑着，不自然的露出几颗贝齿。

“吃过了，快坐，我给你再做点饭吃。”张姨激动地坐卧不安，拿起水杯又放下，搬过椅子又望着沙发尴尬的不知所措。

“您不用折腾了，我就想知道我的两个孩子到底哪里去了。”王丽一说自己的孩子，眼泪又克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多久呢，也没必要骗你呀，上次你来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真的不知道两个孩子去哪里了。”张姨望了一眼泪流满面的王丽，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角。

“我求你行吗？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求你了！”王丽扑腾一下跪在地板上，双膝着地的声音，让张姨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孩子啊，你这是何苦呢？”张姨犹豫了一下，赶忙上前去扶王丽，布满褶皱的手抚摸在王丽身上久久不肯放下。“赵凡是杀人判死刑，阿姨说句你不爱听的，人呐，得往前看，你的路还长，你还得再成家呢。”

“我的孩子哪里去了？哪里去了？”王丽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张姨究竟在说些什么，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找不到就不要找了，这些就交给警察吧，你也要给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想想出路了，别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张姨硬是颤颤巍巍的将王丽连拖带拽的扯到沙发上。“你坐会儿，我给你弄口吃的去，过些日子，我也要搬走了。”

“不行！”王丽像疯了似的，突然爬起来使劲拽着张姨的衣服，硬生生的把来不及躲闪，无力挣扎的张姨扯倒在沙发上。

“孩子，你别这样！你不是不想给别人养孩子吗？你这不也是解脱了吗？”王丽像个魔鬼，不停的扯着张姨的衣服，眼看着两只手就要掐到张姨的脖子。

“果然是你！”王丽突然站了起来，上牙紧紧愤愤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血沿着嘴角往下渗着。“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张翠蛾嘛！”

“你？你？”张姨一脸恐慌，听到王丽喊她真实的名字，惊讶的额头大滴大滴的冒着冷汗，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我来第一天我就知道是你，别以为这么多年没见你我就能忘掉对你的恨！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还同意我在这里这么久？”张姨扑通一下跪在王丽面前，两只手不停的扯着她的衣角，“当年我为了自己的幸福做了荒唐事，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想在我还死不了的这些年能给你一些弥补。”

“你把我两个孩子还给我，我就原谅你了！”王丽一脸真诚的望着张姨，可那分真诚却换来的是恐慌和绝望的表情，王丽话音刚落，张姨就摊坐在地上了。

“你起来！你快说我的孩子哪里去了？你把他们弄哪里去了你把孩子还给我，你给我起来！”王丽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没能将张姨拉起来。“快说！”王丽抡起胳膊在张姨脸上扇了两记巴掌，巴掌的声音从扩音器里出来，张队望着画面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张姨低着头，也无心去躲避或者擦掉嘴角淌出的血，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一世。

“快说！”王丽抬起腿，一脚踹在张姨后背上，张姨普通一下趴在了地上，咳嗽了几声，吐出两颗沾满血的牙齿。

“好，你发泄发泄挺好的，挺好的！”张姨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使劲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嘴角淌出的血。尝试着站起来，但腰却怎么也直不起来，只好用手托着地，使劲向王丽身边挪着。

“你说不说？”王丽又把胳膊抡的很高，监控器一头的人都咬牙切齿，捏了把汗，甚至有个实习的小姑娘脸上挂着泪不忍心的别过头去。

“我真不知道！”张姨微笑的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使劲咽了几口唾沫。没憋住咳嗽，一张嘴，喷的满地都是血，地板上仿佛多了一副血腥的泼墨画。

“你——”王丽知道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愤愤的放下了手。

屋里突然间沉默了下来，张姨等着的巴掌始终没有落下来，她就那样一直闭着眼睛保持微笑，像是在等着被加冕一样。王丽也站着沉默着，一动不动。

“吧嗒、吧嗒……”几滴眼泪再次从王丽脸上落下。

“妈！我喊你妈行吗？你快把我孩子还给我！我求你了！”王丽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拼命的磕头。

张姨听到那个几十年都不曾再听过的称谓，兴奋的睁开眼，也不顾及自己手上的血，双手捧着王丽的脸，不停地擦着眼泪。

“丽丽，妈真的不知道，妈前半辈子做错了，后半辈子也再不能错了。”张姨吸了口气，意志坚定的凝视着王丽。“妈什么都不求，只求你接下来能有个好的归宿，哪怕现在让妈去死，去十八层地狱，妈都愿意。听妈的，别找了，赶快努力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重新生活吧。”

“你真不知道？”王丽哭得睁不开眼睛，被妈妈揽在怀里，画面里像是一对温馨的母女。

“嗯！”张姨使劲咬了咬嘴唇。

“那算了，有缘再见吧！”王丽深深吸了口气，推开张姨，擦了擦眼泪鼻涕，淡淡的留下了一句绝情到再不能绝情的话，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去。“你太没用了，连个门都看不好！”王丽使劲甩着门，愤愤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