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宿命
阮臾初看孤城闲庭漫步似的走过来,心神微松,又疑惑,他不是去俄罗斯了吗?
“你怎么被他追杀?”孤城走到阮臾初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她。
“我……”阮臾初正要开口说,心口却猛的一疼。她抓住胸口,口中的鲜血又开始涌出,眼睛里也是血红一片,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也有东西流出。
孤城震了一下,蹲下身去查看阮臾初的情况。
阮臾初觉得世界天旋地转,头不可抑制的往后仰,直接晕了过去。
孤城愣了下,正欲仔细检查阮臾初的伤势,忽然又往深山里看了一眼,低头又看一眼阮臾初,只略一思考,就把阮臾初抱起来向着来时路返回。
远在n市的兰柯茶楼里,一个黑西装的中年男子手抖了下,手里的茶杯落到地上碎成几片。
“……”他低头看茶杯的尸骸,有些怔愣。
“你怎么了?”坐在他对面的白敛疑惑的问他。
中年男子摇摇头,弯腰去捡碎片,却被碎片划破了手指。
他总是觉得不安心,干脆不收拾了,直起腰来拿出手机拨打一个电话。
接通电话的却不是手机号码的主人。
“艾瑶?”他皱眉,“云初出事了?”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男子猛地站起来,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又坐回椅子上。
那边疑惑的“喂喂”几声,他才开口说,“在哪里,我去看看。”
阮臾初感觉很冷,微微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深蓝色。她有些疑惑,于是睁大眼睛去看,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她张开口想要问有没有人,却被水呛住。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水里。
她有些害怕,她一直在往下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水里也能呼吸,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重,精神也提不起来。
阮臾初想,“就这样一直沉下去也不错。”
于是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还没等她又睡过去,她就落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阮臾初有些疑惑,她手伸出去在那东西上摸了摸,有些湿润,又轻轻捻了捻指尖,大概是泥土。
于是她又睁开眼,眼前却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天空的模样。
她爬起来,往四周看,也都是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不对,根本没有。她不知道是四周真的没有东西还是这雾霾太严重了,将之完全遮掩住。
阮臾初想到:“完了完了,在这里再呆一会她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吸入过量pm2.5引发肺病而死的领域能力者了,好悲伤,会被笑死了的。”
而后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身上竟然一点也不疼了。
等等,她晕过去前不是看到了孤城吗?
他呢?
莫非是他确实太讨厌她了,救都不愿意救她,把她扔在这儿?
或者,她死了?
所以这里就是宿命的归所?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阮臾初默默吐槽。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在这雾霾中得肺病死去。
这一又死大概就是魂飞魄散了。
还没有追到孤城,有点可惜。
她呆呆半晌,忽然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恨意,恨意中还参杂着愤怒、痛苦、不甘等等情感。
她摸摸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还没追到孤城嘛,也用不着这样啊。
耳边突兀的传来一声浑厚的吼声,她感觉脚下的地都抖了几抖。
她呆了片刻,像是被指引一般,抬脚向声源处跑去。
那吼声一声接一声,十多声后戛然而止。
头顶上的云雾被一道光破开。
阮臾初愣愣的抬头去看,那光以势如破竹之势,划开厚重的云层、雾霾。
她伸出手去要捧一束光,那光却穿过了她,阮臾初低头,没有影子。
地开始剧烈的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耳边是“呜呜”的呜咽之声,那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那一瞬间,她心里什么感受都没有了,渐渐的涌起一股难过之情。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冰凉一片,她伸手抹了一把,上面满是泪水。
她只愣了片刻,立即向方才的方向跑去。
却没跑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她定眼一看,被吓了一大跳。
她脚下躺着的是一具新鲜的男性尸体,那是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他穿着一袭玄色的铠甲,正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他身下的土地已经被血浸没。
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她不可置信的用指尖触碰他,却在要触上他的时候猛然停住。
这只是一个与阮玉麒长得相似的人而已。
她也不知道为何这样笃定。
她站起来,继续向前跑。
一路上有许许多多的尸体,脚下的泥土全部都被血水染红。
她不管不顾,只向前奔跑,忽然脚下一滑,她无法控制的向前栽倒,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又掉进了水里。
阮臾初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色的天花板。
“……”
她只傻了一会,便痛苦的卷缩着,身体因为反噬而剧烈疼痛起来。
不一会就满头大汗。
她身下躺着的床可能质量太差,稍微动一动就能听见吱呀吱呀的声音。
有人推开门进来,阮臾初疼的面无血色,勉强睁开眼看向来人,得出一个结论——不认识。
那人也只看她一眼,便又出门去,阮臾初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多余的精力听他出去和外面的人说什么。
不一会又有人进来。
阮臾初正好受过这一轮疼痛,她松口气,从穿上爬起来,抬头看向进来的人。
是孤城。
阮臾初扯出一个笑容,对他说:“谢谢你救我。”
孤城点头,拉一张凳子坐在阮臾初对面,问道:“你怎么被反噬得这样严重?”
阮臾初无所谓的耸肩,“我杀了普通人。”
孤城挑眉,“你屠了一个国家?”
阮臾初无语,“你开什么玩笑,我要是屠了一个国家我早和这个世界saygoodbye了,你打哪儿去救我啊?我只是和你们不一样,我杀一个普通人受到的反噬程度几乎是你们杀一个人受到的反噬程度的百倍。”
孤城有些惊讶,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冷冽闪过,“怎么会这样?”
阮臾初深深的叹口气,“可能我比较倒霉……唉,卧槽……”阮臾初骂了一声,又把自己卷成一团,新的一轮疼痛已经袭来。
孤城皱着眉看她,而后走出门去,半晌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进来。
待阮臾初忍过这一轮,就把药递给她。
阮臾初看着黑漆漆的药水,觉得喉咙发苦,可怜兮兮的转头看孤城,“这是做什么的?”
“药啊。”孤城道。
“反噬又不能被药治好……”阮臾初嘟啷着,看孤城的眉头有越挑越高的迹象,闭上眼“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果然和看着一样苦。
看阮臾初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孤城不厚道的笑出声。
阮臾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什么话都不想和他说。
孤城心情有些愉悦,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问她:“你怎么会被中田启人追杀?”
“中田启人?这是谁?”阮臾初疑惑,又问:“你是说那个灰衣服的日本人?”
孤城想了下,好像是灰衣服,便点头。
阮臾初撇下嘴,道:“我很委屈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杀我。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孤城想起阮臾初当初的话,笑道:“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吗?”
“口号嘛。”阮臾初脸皮厚的很,“当然要说的厉害一点。”
“……”孤城颇为无语。
阮臾初挠挠头,“那这个中田启人是谁啊?据我了解,他并不是我们组织的人。”
“哦?”孤城略挑眉。
阮臾初摊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组织里出叛徒了,所以有组织里的人来杀我有什么不可能的?”
孤城敛眸,点点头,“这个中田启人是一个新型组织的人,叫做x。”
“x?”阮臾初愣住,这又是什么组织,她为什么不知道。
“追杀你,大概是他们的第一次行动。”孤城笑道,那表情似乎再说她可真幸运。
“……”阮臾初没忍住,朝天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我听了你和他的对话,你知道钥匙的信息?”孤城调整了一下坐姿。
阮臾初摊手,“我不知道,我还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什么钥匙呢。”她往窗外看了一眼道,“不是今天了,是我晕过去那天第一次听说。”
“嗯,你晕了三天。”
“啊?”阮臾初有些迷茫,她摸摸自己的胸口,喃喃道:“这个反噬严重得超出我的想象啊。”
孤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又问:“那天发生什么事了?”
阮臾初愣了愣,突然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高兴的问:“你关心我啊?”
“……是啊。”孤城又挑了下眉。
阮臾初觉得他这个动作帅呆了,立马全盘托出。
“最开始是个叫什么野泽二郎的人找我问钥匙的消息,他非说我知道,还说我把消息卖给了郑家……我她妈真不知道啊,真是岂有此理,一言不合就对我大打出手。我不得以把他们给杀了,之后就……”阮臾初突然卡壳,猛的从床上蹦起来,“卧槽,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冷静点。”孤城无奈道。
“我冷静不下来。”阮臾初略有些崩溃,问孤城,“我保不准得暴露……你们组织还收不收人?我卷铺盖加入你们得了。”
“……”阮臾初问题太多,孤城没搭理她,看她如困兽一般走来走去。
“唉,我只能祈求艾瑶能顶点用了。”阮臾初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又坐回床上,“我继续给你说吧……总之就是我因为杀了普通人遭受反噬严重,被那个啥田中……不对,中田启人的,就趁虚而入,他也非说我知道钥匙的消息,我真不知道啊!”
阮臾初咂咂嘴,口中还有苦味,“你这个什么药啊?还挺好用,现在都还没有再疼。”
孤城点点头,等着阮臾初继续说。
阮臾初嘟嘟嘴,继续说:“就这样被你救了呗。”她顿了顿,颇为无奈的说,“我真不知道什么钥匙的消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angus、野泽家族还有那个什么x组织的在找东西,我还没查出你们找什么东西呢,就这样了。”
“话说这个x组织是什么东西啊?”阮臾初很是怨念,“等我好了我不把他们一锅端了,我就不混了,抹脖子先去神界领域得了。”
“x组织是个新型组织,他们的头你应该听过,叫lucas。”
阮臾初略瞪大眼睛,“我还以为他死翘翘了呢?怎么还活着?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孤城赞同的点头,“他集结了一帮新醒来的领域能力者,说是要解开宿命。”
“哦,对,我听那个中田启人说过了。”阮臾初略一顿,嗤笑道:“这可不是痴心妄想?”
“不。”孤城认真道,“只要找到钥匙就能。”
“一定能?”阮臾初傻了。
“也不。”孤城摇头,“至少也是一个机会。”
“所以……你也想……解除宿命?”阮臾初有些迟疑的问他。
孤城理所应当的点头。
阮臾初低头默默片刻,又抬头看他。“你明明之前都不和我说的,你现在为什么和我说?”
孤城向后靠了一下,目光有些闪烁,他目光移开阮臾初,道:“反正你也都知道钥匙的消息了,你不是也说你要帮我吗?”
阮臾初点头,“嘻嘻”笑起来,举手道:“我帮你!我绝对帮你!”
“那你说说你知道的消息。”
“诶?”阮臾初愣了下,无奈道:“我真不知道什么钥匙的消息,我本来再查angus的,结果被埃文勒令停手了。”
“那你查他查到什么了?”
“查到他目前在太平洋上的一个没名字的小岛上,他和黑衣有联系,黑衣来追杀你少不得是他忽悠的。”阮臾初吐槽道,“那个尤贯文是吃饱了撑得慌还是吃太多盐闲得慌?”
孤城深以为然。
“而且啊,angus就是为了找那什么东西,目前看来是钥匙,而背叛组织的。”阮臾初摸摸下巴,“你们这么想解除宿命?”
孤城笑道,“你不想?”
“我不想啊。”阮臾初摊手,“我无所谓啦。”
“没有未来,不见天日,你真的甘心?”
“还好。”阮臾初笑道,“我这人少有非常想要的,那个你们说的什么未来啊什么的,恰好我不太想要。”
说完阮臾初认真的看着他,眼中的执念看得孤城愣了一瞬,“我这人心眼小,一次只能执着于一件事。”
孤城莫名有些不自在,扭头不去看阮臾初。
阮臾初看着他笑得欢快,“只有这件事,若得不到一个圆满的结果,我才会不甘心。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孤城没有回话。
“许是我太笨了。”阮臾初笑道,“不然怎么会这么没用。”
孤城抬头看她一眼,想了想问:“你在组织里的代号是什么?”
“云初。”阮臾初轻轻道。
“……”孤城敛眸,“原来是你。”
“嘻嘻嘻,”阮臾初笑着,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应该死了?”
孤城抬眼看她,然后又垂下头,凉凉道:“我干嘛期待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嘿嘿,也是哈。”阮臾初点头,“你看我还活着,我能帮你很多忙的,比如我可以帮你查钥匙的消息之类的。”
想了想,阮臾初又加了一条,“我还能帮你保守秘密的。”
孤城看她一眼。
阮臾初凑在他耳边,“嘻嘻嘻,当然是你和angus竟然有联系,青枭还和你是一伙的。”
孤城躲开她,“云初果然是云初。”
“诶诶,你放心,我可以帮你掩饰的嘛~~”阮臾初正要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被压抑许久的疼痛又卷土重来。
阮臾初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次比上一次还疼,孤城想要拉她起来,可阮臾初只想往地上躺。
孤城拳头一下握紧,又迅速放开,把阮臾初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阮臾初疼的满床打滚,头哐哐哐的往墙上撞,被孤城按住。
阮臾初勉强睁开眼,可怜兮兮的说,“你就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吧,我撞几下死不了的。”
孤城只沉默的看着她,也不松手。
阮臾初无法,只能发散思维苦中作乐,以求让时间过的快点。
她默默想着,“这样疼过了以后,指不定以后生孩子都不怕痛了。搞不好还会成为全世界生孩子最轻松的人,这样想起来还有点得意呢……”
“也不知道阮家那边怎么样了。”
“晓得艾瑶处理得好不?”
这样思维发散,她竟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渐渐睡了过去。
她心底佩服自己,这么疼也能睡着。
孤城见阮臾初睡过去了,便给她调整睡姿,又把被子给她盖上,方才出门去。
门外站着一个黑西装的中年男子,他正双目无神的盯着门看,冷不丁的被孤城的突然开门吓了大跳。
孤城把门关上,斜靠在门框上,看着中年男子凉凉的说:“你要怎么和我解释?”
中年男子低头,答非所问的说:“希望你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孤城一顿,点头道,“我说过什么我心里清楚。”他又看向中年男子,“希望你做什么心里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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