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以手撑地，屁股不断向后挪，目露惊恐、舌头打颤道

“不，不，不用了。”

“奶，您听我的……没错！”凌清浅的声音轻得好似风一吹就散。

她微微向前倾身，说话带出来的气息似有若无的喷洒在季氏耳畔。

刹时间，季氏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恍如阴风阵阵。

“你，你，疯子……”

她一退再退，最后手脚并用爬了起来，丢下这句活脚底抹油般跑走了。

“呵……”

凌清浅讥讽一笑，扬声道

“奶，您什么时候继续？我随时奉陪啊！”

季氏猛的一个打跌，见鬼般跑得更快。

“浅儿，你吓坏你奶了。”

凌氏苍白着一张脸，忧心的拉了拉女儿的手。

凌清浅脸上的阴郁、冷嘲之色瞬间敛尽。

“我奶欺善怕恶，吓一吓她才会长记性。”最怕是吓了她也不长记性。

手中的柴刀往墙角一放，凌清浅执起凌氏被打的手察看。

“娘，你的手受伤了，衣服也脏了，快去拾掇一下我给你上点药。”

“啊？哦！”

女儿不说，她都忘了，低头看看自己沾上了泔水的衣摆，有些狼狈，有些尴尬！

小破屋内

凌清浅动作轻柔的替凌氏上药，看着娘亲红肿的手背，眸中暗光涌动。

季氏那老虔婆打人可一点儿也不含糊，她都后悔刚才只踢了扫帚没动她的人。

“娘，奶她打你的时候，你别总是傻傻的站在那里让她打啊。”

凌氏“……”

曾经她也反抗过的，但闪躲过后，等待她的，便是更加凶狠的抽打。

次数多了，她便不敢闪躲了，时至今日，自己早已习惯了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生活。

凌氏眸中闪过暗然，嘴角扯出牵强的笑。

“娘没事。”

“都受伤了还没事？”凌清浅嗔怪的看了娘亲一眼。

“娘，别作jian自己，你要知道我们不欠她老沈家的。”

“只要我们不愿意，她就别想搓磨我们，再不济我们离开沈家，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凌清浅视线专注于凌氏手上的伤，没发现凌氏的笑容越来越牵强。

“浅儿，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有些事，咱们逃不掉，也避不了。

你还小，不懂世道艰难，离开沈家这种话，以后就别说了，也别总是惹你奶生气……”

怎么会逃不掉、避不了？

她们好手好脚，只要肯干，到哪里不能活？离了沈家，她们只会活得更好。

凌清浅猛然抬头正欲辩驳，却措不及防对上凌氏脸上深刻着的苍桑与无望。

到嘴边的话竟是说不出来。

她在凌氏身上，看到了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三从四德刻到了骨子里，融入血液中。

孝与顺，变成了厚重的枷锁，紧紧锁住了她们的身与心！

想改变凌氏的观点，不是一朝一夕，凌清浅眸光微闪，应了声“知道了。”

一直担心女儿跟婆婆对上会吃亏，如今女儿的应承让凌氏心头微松，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起来。

“浅儿，你这药倒是不错！抹上就不疼了，凉凉的。”

“那当然了！”这次的药可是她自己炼制的，效果比之福根叔的要好上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