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老人本想把那兀自无助的小妖帮持一把后回到自己的府邸继续工作,没曾想被一个没大没小的家伙给拦住了去路。
“小崽子你是哪里来的小妖?”月下老人端着一副长辈的模样睥睨面前这个趾高气昂的年轻人。
“妖?小爷我悟烟,是龙神的儿子。”
“哦,那老夫知道了,”月下老人将手把悟烟的鼻子一指:“你就是那个害死了大鲲神被九天关在地府的家伙。”
“什么叫被关?爷是自愿呆在地府的好吗!”悟烟不屑的撇嘴,倨傲的姿态却在下一刻消失殆尽:“还有,大鲲神,他……是自找的。”
“你们的那些恩怨情仇与老夫无关,找我究竟是何事,先说好,要红线的事情就免谈了。”
悟烟错愕:“你如何知我在想什么。”
月下老人也微愣了一下,他只是因先前被要走过红线而耿耿于怀,随口一说未曾想竟又是因为这东西。“若真是为了这,就便算了吧。”
“为何!你给了那寡妇红绳,如何不愿给我!”
“老夫只赐福给有缘人,那二人早有姻缘,我不过是赐个福,你又说出个所以然来?你想拉到谁身上去?莫不是强求哪位姑娘吧?”月下老人说这话不带一丝停顿,对悟烟的态度确然是远远比对别人恶劣些的。
悟烟气恼起来,差点挽袖子动手:“休胡说!”
月下老人平生最不待见这般拆人姻缘的行径,不客气的道:“你也不是第一次去要那强扭的瓜。”
悟烟怒气上脑,冲月下老人吼道:“我已经在地府忏悔了几万年,你们还要怎样!”
“你真的忏悔了吗?”月下老人做了个怪异的表情表达了他的怀疑。
悟烟忽然抬眼,眼中紫色电光忽现,静默片刻后,月下老人才发现悟烟已经不见了,就像是瞬间消失,甚至影子都没有看到。
而他手上刚完工的红线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又用了他的息时之术。月老只得叹口气拿着他剩下的红线回去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要追上那个暴躁的狻猊,还真有些困难。
……
陆三川看见一个紫色的影子从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快的好像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人扔到地上。
刚刚因为惊吓全身抖了一下,被他横抱着的女人微微转醒。
于是陆三川就把她放到河滩上。
她是鲛人,有一头海藻般的头发,与常人不同略微有些带卷,是深蓝色的,和海一样在太阳下有诡谲变化的颜色和光芒。
脸上的鳞片小的几乎看不见,因而倒像是撒了银粉,闪闪发光,使她的容貌愈加夺目。薄唇紧紧抿住,很是坚毅,少了些女孩子的柔情。
细长的眉毛下深邃眼眸微动,睁开眼露出灰白的瞳孔。
有一种诡异的美。
“你醒啦?”
“是你,”龙女半坐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
“哦,因为妖界大动荡,我便去瞧是怎么回事,在黄泉海边捡到你的,看你不省人事呆在那处危险,就把你带了出来。”陆三川一五一十的说,还怕龙女怀疑他,语气神情十分认真,态度简直端正。
“嗯,谢谢你。”龙女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不再回头看陆三川,而是径直往前走了。
走了一会发现陆三川在身后亦步亦趋,就开口问到:“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三川连忙摆手:“我没跟着!前面是进城的路,我是要进城。”
“我明白了。”龙女转身往和陆三川相反的方向而去。
竟然这么果断,陆三川微窘:“诶?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不走,等着你那师父突然出来杀我吗?”龙女冷漠的错身而过。
“我已经许久没看见过我师父了,”陆三川说起此事很是惆怅:“也不知她如何了。”
龙女没有兴趣听他说这个,还没待他惆怅望天地回忆完,龙女已经转身向前走。陆三川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龙女:“对了,你的项链落在了我这。”
听罢龙女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摸自己的脖子,海鲲珠果然不见了踪影,她居然把这个给忽略了。
陆三川刚拿出来就被龙女把珠子从自己手心拿走,对方面目不善,好像是陆三川故意似的。
“你别一脸我偷了你东西的样子,”陆三川皱眉:“皆因你那珠子光芒实在太盛,我怕引人注意才给取下来藏起来了。”
龙女微愣,低头看向海鲲珠,海鲲珠并没有亮。
陆三川感觉龙女的眼神又更加不友好了,他疑惑的看那颗珠子:“怎得又不亮了?”
就在他靠近时,措不及防的,海鲲珠泛起了温柔的光,一层一层,像是波澜的海浪。
“我就说它会亮。”陆三川道。
龙女却很惊异,海鲲珠在没有被召唤的情况下亮了起来,里面大鲲神的影子忽隐忽现。龙女忽然把海鲲珠戴在了陆三川的脖子上。
陆三川疑惑未定,更加不可思议的情形忽然发生。
只见海鲲珠的光芒骤然增强,亮如炽日,夺目刺眼。而陆三川的头顶,巨大的大鲲神之影于天空盘旋,风起云涌,大鲲神之影则越来越大。
陆三川连忙把它取了下来:“这可是城边,你施什么法术,莫把人吓着。”
大鲲神之影骤然消失,海鲲珠的光芒也咻然黯淡。
陆三川的责怪没有进龙女的耳朵,她兀自的喃喃着“这是为什么?”而后在陆三川疑惑的询问里抬头看着陆三川,认真探究的眼神叫陆三川警惕起来。
“你做什么?”
“陆三川,你是什么人,你从哪来的?”
“我如何知?”陆三川满不在乎道。
龙女却显得有些激动:“你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的?”
陆三川狐疑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很重要,求你告诉我。”
陆三川是第一次在龙女脸上看出恳求的意味来,虽然整体来说仍旧是十分冷漠的一张脸,仅此也还是叫他有些意外,看起来如果他不回答龙女会翻脸,这个女人大概是会这样的。
他只得道:“我是师父捡到的,那时人间北方干旱两年余哉。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干旱正好结束,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使大地平添了三条河流,于是我就叫陆三川。就是这样,别的也不知道了。”
陆三川话音落下龙女也许久没有反应,她只是看着他,看得陆三川发毛。
过了一会龙女回过神对他道:“我跟你一起进城。”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晚跟着陆三川的龙女入了他的梦,在那里她见到了大鲲神的守墓人,守墓人见到她之后开始笑,笑完便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我想知道,我……我和大鲲神究竟有什么渊源?为什么威灵说我是大鲲神以湮灭代价换其轮回的那个鲛人?”
守墓灵识又是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过去了,终究就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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