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宠物医院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门上的铃铛因为被大力撞击,发出近乎刺耳的“铛铛”声。
贺新洲回头,是沈琰来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道:“你总算来了。”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可阿凡达毫无起色,他只盼着阿凡达能坚持到沈琰赶来,还好,赶上了。
沈琰刚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台上的大黑狗,他大步走过去,想开口却觉得嗓子有些发紧。直到走到工作台边,手掌抚上爱犬的身躯,才勉强出声:“达达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我让辛波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贺新洲揉了揉眉心:“原因不明。没有呛到噎到,没有中毒,没有感染任何病毒炎症……也不像过敏,就是突然陷入昏迷状态。都已经半个小时了,一直保持这种心跳微弱呼吸缓慢的状态。”
此时宠物医院内的客人早就走光了,因为知道沈琰要过来,贺新洲提前吩咐了清场。除了笼子里的几只猫猫狗狗,整个宠物医院内就剩他和沈琰两个人。
他看着沈琰小心翼翼地把狗搂进怀里,心里一阵难过。他安慰地拍了拍沈琰的肩:“乐观点想,至少没有出现更糟糕的症状,也许过会儿就好了。”
沈琰没有吭声,只是抱着狗,一下下地抚摸着阿凡达的脊背。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不知不觉就快十年了。他至今记得捡到阿凡达的那个晚上。
那天他刚刚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从墓园出来后,像条丧家犬一样毫无目的地乱走。谁知半路突然下起雨来。明明已经是深秋时节,下的却是雷雨。一声响过一声的惊雷声势浩大,紫色的闪电以撕裂天空之势在翻腾的乌云间忽隐忽现。豆大的雨点在电闪雷鸣中落下来,砸在身上,又疼又冷。
这些细节,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被忘却,反而清晰地刻在他脑海中。包括在闪电照亮的瞬间,映入他眼中的躲在电线杆后瑟瑟发抖的小黑狗。
在贺新洲看不到的角度,两道透明的水痕自沈琰面颊划过,尚带着体温的眼泪滚入黑色的短毛丛中。“达达……”沈琰轻声呢喃着爱犬的昵称,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贺新洲撇开头,右手握拳抵在鼻下,努力平复着情绪。明明这一幕自他入行以来已经见过无数次,可是看到沈琰这样,他还是忍不住觉得难过。不管是人,还是狗,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周围的动物们似乎也被人类的情绪感染了,此起彼伏地发出小动物特有的呜咽声。
就在这悲伤的氛围中,一道又重又长的吸气声便显得特别突兀。
方臻猛吸一口气,霍然睁开眼。他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溺水,胸口发闷,呼吸不畅,眼前发晕。
他急需大口呼吸空气,可偏偏脖子被人紧紧地勒住了,也许这就是导致他呼吸不畅的罪魁祸首吧。
放开我!
他挣扎着喊道。
结果传入耳中的是“呜汪”一声……
方臻被自己的叫声吓住,连挣扎都忘了,呆呆地看着对面笼子里的一只泰迪。那只泰迪同样受到惊吓,开始对着方臻狂吠起来。另一只哈士奇跟着凑热闹,“嗷呜”叫唤,还把铁笼子扑腾得“哐哐”响。只有猫咪一脸无聊地看着这些乱叫的蠢狗,淡定地舔着爪子。
在这一片“汪汪”“嗷嗷”的狗吠声中,沈琰才如梦初醒似地松开怀抱,低头去看自己的爱犬。
那对迷茫中又透露出些许慌张的琥珀色眼睛,与十年前在雨夜中看到的那双瞬间重叠起来,击中了沈琰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
“达达。”沈琰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爱犬。
达达是谁?
一人一狗视线相对,方臻一下子瞪大眼睛。
这……这人又是谁!?
为什么跟我男神长得一毛一样!?
等等!这就是男神沈琰没错!所以说,那个真的不是梦……那只叫阿凡达的狗真的是神仙,而自己,真的代替阿凡达成了男神的狗?
“达达,你醒了,太好了!”
方臻呆呆地看着男神,任由对方胡乱地揉着自己的头,一脸懵逼地看着男神的脸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不断放大,直到额头被带着温度的柔软亲了一下。
被……被男神亲了……方臻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
沈琰见爱犬又要翻白眼,急忙叫贺新洲:“老贺,你快过来!达达好像又要晕过去!”
不不不,我不能晕,我要挺住!
方臻努力把白眼翻回来,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是个三十出头,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一直扣到最上面的衬衫外套着一件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虽然没有在笑,但还是给人一种温柔可亲的感觉。
看来是兽医,不过这兽医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是因为这具身体里有阿凡达残留的记忆的关系吗?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方臻天真地由着贺兽医检查瞳孔,测量心跳,抓起尾巴……等等,为什么要抓尾巴?
下一秒,方臻就知道了。
贺兽医娴熟地往他菊花里塞了一根冰凉的温度计!
“呜——!”方臻条件反射地身体紧绷,发出一声呜咽。
沈琰拍了拍狗头以示安慰:“乖,没事了,马上就好。”
在男神面前被捅菊花什么的,怎么可能没事?让我再死一死吧!
方臻把脸埋进两只前爪里,觉得这狗没法当了,大概要男神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吧。
沈琰担心地看着爱犬,对贺新洲道:“达达是不是病得很重?平时看到你拿起温度计就要咬你,今天居然一点都没反抗,这是病的没力气了吧。”
贺新洲拿出温度计看了一眼,眼中的疑惑比狗昏迷时还深。“检查下来一切正常,没有发热,呼吸和心跳也恢复到了正常频率。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那场昏迷是个幻觉一样。贺新洲不禁摇了摇头,这也太奇怪了。
“那达达怎么还是不动?”沈琰抓着狗爪子,不满地看着贺新洲,“科学飞速发展,医疗技术日新月异,毕竟你都毕业十多年了,是不是该去进修一下,补充一下知识的盲点。”
贺新洲:“……”
深吸了一口气,贺新洲决定宽容一点,尽量平和地辩解:“每年都有进修,谢谢。”他看着今天乖到异常的阿凡达,“你与其质疑我的业务能力,倒不如怀疑一下你的狗被人掉包了。”
方臻心中一凛,卧槽,这个兽医好敏锐!
好在沈琰只当他开玩笑,冷冷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达达从这么点大,”他比划了一下,差不多二十公分,“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就算真有人找来只一模一样的狗,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达达。”说着他顿了顿,怜爱地揉了揉狗耳朵,“再说,我已经确认过眼神,是我的达达没错。”
方臻与沈琰对视,狗眼含泪,呜呜呜男神好温柔!那些说男神高冷脾气大的人都是嫉妒我男神!
贺新洲看着一人一狗,内心呵呵,所以,结论还是我是个庸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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