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冬家在市郊的一个平房区,一排一排的红砖平房,一个个狭窄的小胡同。
星期天下午,闫老师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陈冬冬的家。因为谈话的内容,他特意安排了不让陈冬冬在家。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出头面带病色的女人,圆脸圆眼睛,衣着却很整洁,头发也梳得齐整。闫老师猜测这应该是陈冬冬的母亲。
“我是陈冬冬的班主任,我姓闫。”闫老师自我介绍着。
“哦,快请进请进。我认识您,开家长会时我见过您。”陈冬冬母亲脸露喜色,忙不迭得往屋里让着。
又向里屋提高了声音,“老李,冬冬的老师来了。”
被称为老李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也四十多岁的模样,个头不高,很敦实,黑脸膛上横眉立眼,天生一副凶相,嘴里一股浓浓的酒气。
“这是冬冬的爸,这是闫老师。”陈冬冬妈妈介绍着。
老李点着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嘴里木讷着说着“来了”,便坐在床边,没什么话了。
闫老师坐在一个半旧的木制椅子上,环视了一下室内。
屋里的摆设相当简朴,都是一些老式家倶,不过倒很干净。屋子中间靠墙的位置是一个深褐色的立柜,下面的玻璃残缺着,糊着报纸。
“冬冬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啊?”陈冬冬的妈妈端了一盘水果过来,一边问着。
“还不错,这一阵学习很用功,再加把劲,考上大学没问题。”闫老师微笑着说。
陈冬冬的妈妈露出极开心的笑容,发黄的脸上有了些许光彩。
闫老师又详细介绍了陈冬冬在学校的情况,陈冬冬妈妈也说了陈冬冬在家里的情况。
老李坐在旁边面无表情,一直没吱声,他对陈冬冬的学习一向毫不关心,对闫老师的态度也很漠然,甚至有那么一点敌意。
闫老师和陈冬冬妈妈正说着话,一个和老李长得极像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从里屋出来,头发凌乱着,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对襟灰色毛衫,一个扣子错开了系着。看到有生人,便立在门边,直着眼睛看。
闫老师心里格登一下,这应该就是陈冬冬提的那个傻子吧。真要是让陈冬冬嫁给这样一个人,他几乎不敢想象,心里格外地沉重。
“大宝,快回里屋去!”老李站起身,扬着手,撵着。
大宝倔强地不动地方,闫老师看到他的眼睛只盯着桌上的水果,便起身端了盘子过去,一边说:“给孩子吃吧。”
小伙子兴奋起来,一把接过盘子,高兴地呵呵直笑,转身回里面的屋了。
老李和陈冬冬的妈妈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孩子从小得了脑炎,留下了病根。”陈冬冬妈妈赶紧解释着。
闫老师心沉沉的,他觉得到了切入正题的时候了
“听陈冬冬说,你们打算——让他俩以后结婚?”闫老师小心翼翼地问。
陈冬冬妈妈脸上先是一愣,接着便露出悲切的神色。
老李极不友好的看了闫老师一眼,也没否认,闷声闷气地说:“两个孩子年纪相当,从小在一起。”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似乎这句话,便都说明白了。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隔了一小会儿,闫老师语重心长地声音响起,“现在,陈冬冬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影响她的学习,婚姻大事待以后到了年龄再提也来得及。”
老李听了一会,粗着嗓子,闷闷的来了一句,“现在两个孩子都不小了。”
一看到老李的样子,闫老师便知道此时劝说不让陈冬冬嫁给他傻儿子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会惹怒了他,把事情弄得更糟,待陈冬冬顺利考上大学再说,也许那时,事情便自然有了转机。
闫老师心里拿好了主意,脸上一副诚恳的样子,“很快就要高考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高考前这段时间让陈冬冬安心学习,结婚的事之后再提也来得及,怎么样?两个孩子年纪也不算大,陈冬冬还在念书阶段,婚姻大事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了。”
老李看闫老师没说反对这事,只是说陈冬冬念书的时间暂不提及。他想想也是,陈冬冬这孩子脾气也倔,念书期间肯定不会同意结婚的。既然她的老师都没提反对,这事也就八九不离十。
这样想了想,他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直紧绷的黑脸膛稍许缓和了些。
一直提着一颗心的闫老师这才松了口气,只要高考前不再因这事影响陈冬冬,这就先赢了一步。以陈冬冬目前的学习成绩,只要稳定住,考上大学绝对没问题。
接着闫老师又和他们闲聊了点家常,便起身告辞。
陈冬冬妈妈满心感激,一直把闫老师送出大门口好远,又目送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这才回转身,抹了一下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感激的泪水,然后关上院门,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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