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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落花录》第三章、清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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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顾水影都没有醒过,秦落在旁边紧张得手颤抖不已。马车刚停,秦落抱起顾水影就冲到医馆,喘着气道:“大夫救命!”那郎中过来查看一下,又把了把脉,摇摇头道:“姑娘此病蹊跷,气息虚弱而脉搏有力,心肺皆损而真气充沛,怪哉!”秦落急道:“大夫能治好吗?”大夫道:“这个……我有一方,可延她三日寿命,但……恕在下才疏学浅。”秦落听罢,只觉晴空霹雳一般,呆立无言。

郎中煎好药,喂顾水影服下,半个时辰,顾水影醒转过来,秦落赶紧上前道:“师姊,你感觉怎么样?”顾水影皱了下眉,环视四周道:“这是哪呀?”秦落声音哽咽道:“这是镇上的医馆”,顾水影欲言,只胸中气血翻滚,说不出话来。秦落见状,急道:“师姊你别担心,这郎中说了你的伤很好治”,顾水影苦笑一下,待气息通顺,缓缓说道:“你不是和你师父一起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被他们捉住?”秦落挠挠头道:“我回来找东西的,撞上了他们,本来已经把两个人抓住了,谁知道被人偷袭打晕了”,顾水影摇摇头:“你初涉江湖,经验不足,他们两人进来自然有人在外望风,你又得意忘形不知查看四周情况。”秦落惊道:“师姊你怎么知道,你也在那吗?是你救了我呀?难道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话没说完,眼中急得泛起泪光。

顾水影被他一长串问得开不了口,回忆起当时情形:钟无离一行离开后,顾水影准备收拾好客栈就去找师父,忽然间十几个人冲进店里,脸上都涂着红漆。进店不由分说,砍倒了两个伙计,顾水影看出他们是魔教众人,自己难敌十几人,于是打倒四五个,冲出店外,想起当日岳慕飞,效仿其躲在内院屋檐。听见那魔教教徒交谈,知是魔教要用自己客栈行事。后来她尾随众人,发现他们到一处聚集商讨,后又分散开,有三人返回客栈,她跟了回来,正看见秦落被打昏在地,于是出手救了他。岂知此时有一人从门外窜进来,顾水影感觉到身后风声,转身出掌,和那人一对掌,顾水影只觉浑身冰冷,体内火热,赶紧拉起秦落逃了,那人也不追。等到安全处,顾水影运气调息,发现体内真气涌动,经脉俱乱,又被秦落身后一叫分神,顿时气血上涌,昏了过去。

秦落见她沉默,背过去擦了擦眼泪,笑着问道:“你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吧”,顾水影轻轻摇摇头,问道:“你师父到白马庄了吗?”秦落答道:“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顾水影咳了一声说道:“你到街上去找个人,让他给你师父带个话,就说‘乌鸦枝头叫,屋里有鼠闹’”秦落笑嘻嘻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呀?”顾水影说道:“这是我们落霞岛的暗语,你师父听了就知道的”,秦落挠挠头道:“你们落霞岛的暗语,我师父怎么会知道呢?”顾水影答道:“落霞岛和孤云派本是一派,后来我师尊上官屏离开孤云派另创落霞岛,因此我们两派颇多相通,所以我才叫你师父为师叔。”秦落道:“怪不得,我说怎么冒出来个小师姊呢?诶,你看起来比我还小,为什么我叫你师姊,难道你练了驻颜术?”顾水影白了他一眼道:“你师父什么时候收你为徒的?”秦落想了想道:“我从小就跟着师父,不过他是八年前才正式收我做弟子的”,顾水影说道:“我师父十年前就不收徒了,你说我是不是你师姊”,秦落笑道:“是,师姊,你先休息,我这就出去找人。”

秦落出门来,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过顾水影后,就很想和她讲讲话,但是,一想到那郎中说她只有三天可活,秦落就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块。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治好顾水影的伤!秦落找到一个要给白马庄送绸缎的人,写了封信让他交给钟无离,想了想又在信上加了句“徒儿晚些时日再去”。办完以后,秦落觉得觉得有些饥饿,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他找了个摊子买些干粮,又去给顾水影买了些糕点。回去路上,有个小女孩撞了他一下,他看见她拿了自己一个馒头,秦落觉得有些心酸,叫住她,给了她几文钱,让她买些吃的。那个女孩接过钱,转身跑了。

回到医馆,顾水影神色已经好了些,秦落拿出糕点给她,顾水影勉强接过来吃了一口就停了。秦落急道:“师姊,不合胃口吗?我再去买些”,顾水影摇摇头,手伸过来,秦落一看,她手里有张字条,上面写着:欲治伤,清风谷。顾水影盯着秦落道:“这是谁给你的?”秦落一头雾水,摸着额头想了半天,忽然张大嘴道:“啊,路上有个小女孩偷馒头撞了我一下,我还给了她几文钱呢!”顾水影蹙眉道:“小女孩?怎么会知道我受伤了,清风谷又是什么地方?”向那个郎中问道:“清风谷在哪里?”郎中答道:“往东二十里路”,秦落急道:“师姊,我们赶紧去吧!”顾水影想了想,道:“别急,小心有诈!”秦落听了又道:“那我先去看看,师姊在这等我。”顾水影摇摇头道:“不行,你江湖阅历太浅,绝不可孤身涉险!”秦落急道:“师姊为救我才受伤,我冒些险又算什么!”说罢就要出去,顾水影大叫:“站住!”扰动了真气,咳嗽不已。秦落急忙站住,不知如何是好。顾水影缓一下,又道:“现在只有你照顾我,你要是遭受不测,岂不是连累了我。”秦落知她有意如此说阻止自己,但听到她说自己照顾她,心里既暖又堵,一时无言。顾水影叹道:“罢了,我们就去看看,一切依我指令行事,不可婆婆妈妈,知道吗?”秦落用力点了点头,出去找了辆马车,扶着顾水影上车,自己在后面跟着。

约摸一个时辰,车夫在路边停了车。秦落扶顾水影下了车。只见旁边一片松林,其中一棵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清风谷。秦落扶着顾水影走了过去,只见树下站了个女童,正是先前偷他馒头的那个。秦落喜道:“真的是你,你能治我师姊的病吗?”那女童不答,转身进了树林,说道:“先生让我带你们过去”,秦落赶紧扶顾水影跟了过去。那女童在树林里兜兜转转,秦落不解问道:“这里直着就能走,为什么要绕圈子呀?”顾水影缓缓说道:“这是奇门阵法,要是不知方位,走十天半个月也出不去。”秦落吐了下舌,嘀咕道:“走不出去把树全砍了”。转了一炷香时间,眼前突然出现一条河,上面悬着一座桥,对岸有个小屋,秦落看了看顾水影,她气息虚弱,几乎要靠在秦落肩上睡去了,秦落心中焦急,扶她过了桥。

那女童到小屋前高声说道:“先生,他们到了”,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女童朝二人一抬手:“请吧!”秦落忙推开门,只见一阵烟气弥漫,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秦落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怪异的香气。睁开眼看,四周墙上挂满了人体穴位图,书架上摆满了医书。顾水影躺在床上,一个英俊的书生正在给她把脉,秦落从椅子弹了起来,拔出剑就要刺,那书生冷笑一声,秦落只觉手中无力,剑咣当落在地上。那书生看也不看他说道:“只有我能救顾姑娘了,你还想杀我吗?”秦落一听,激动道:“你能救她?你真的能救她?”书生转过头来微笑道:“不然我为何把你们引来?”秦落捡起剑,不解道:“那你为何把我们迷晕?”那书生站起来,走到秦落面前道:“因为有件事我不想让她知道”,秦落这才发觉那股怪异的香气是书生身上的,疑惑道:“什么事?”书生笑道:“一件能救顾姑娘的事”,秦落急道:“什么事?什么事我都愿意做!”那书生摆摆手道:“别着急,你可得想清楚”,秦落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可不能是伤天害理的事”,那书生盯着秦落道:“若是伤天害理又如何?”秦落大急道:“我……我……”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顾水影,秦落咬咬牙道:“说吧,什么事?”那书生大笑道:“你们孤云派可是自命正派,竟为了个女子甘愿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可笑,可笑!”秦落涨红了脸道:“师姊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定要不惜一切救她,事后我自会一死以谢师门,你休要诋毁孤云派!”那书生拍了下手,叫道:“好!好一个有情有义!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书生转身坐下,请秦落也坐下,问道:“公子喜欢这位顾姑娘吗?”秦落脸唰一下通红,别过头看向窗外道:“你别瞎说,她只是我师姊”,那个书生盯着秦落道:“那你为何骗你师父,特意返回去找她?”秦落先是惊讶,转而愤怒站起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们!你和那群人是不是一伙的,我师姊是不是你打伤的?”那书生笑道:“这些还重要吗?事实是现在只有我能救她”,秦落怒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那书生站起来,凑到秦落耳边道:“因为你别无选择!”秦落一愣,随后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书生转身笑道:“你还真是心急。好吧,刚才我问过你了,既然你不喜欢顾姑娘,那我要你做的事就是——娶周显秀的女儿云墨!”秦落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叫道:“什么!我都不认识什么云墨,为何娶她,再说了,周庄主在全天下招婿,就算我想娶也娶不上呀!”书生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记住,顾姑娘的命在你手里呢!去找你师父吧,还有,别跟人提起我的事!”秦落急道:“可是……”书生手中掌力一吐,秦落飞出门外,轻飘飘落在地上。屋内传出书生声音道:“秋儿会领你出去的”。秦落站起来还欲再说,那女童往外一扬手:“请!”秦落只得闷头往外走,出了清风谷,秦落见那马车还在那等候,上了车对车夫说道:“白马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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