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
“秦凡,到了,醒醒。”随着胖子的呼喊声,我起身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看了看窗外。
一栋四层平房映入眼帘,门头上面的警徽,依旧让人肃然起敬,门前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严。
“秦凡,看什么呢?赶紧下车啊。”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看了看旁边的驾驶位上,景慧早已经不知去向了,眼镜儿则是坐在后面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我,也是刚睡醒的样子,我转头看着胖子问道:“胖子,景慧呢?”
“景慧,她进所里面了。”胖子指着眼前的这栋四层平房说道,“她让我们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一小时后回到这里。”
我点了点头,下车伸了个懒腰,我们走在马路上,不时有汽车从我们身旁穿过,路上的积雪也被清洁工扫到了路边,堆起一座座小“雪山”,在太阳的照耀下,化为水流沿着低洼处流进下水道里,传来了清脆的流水声。
见到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还响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胖子和眼镜直接从我身后超了上来,拉开车门一溜烟就钻了进去。
我饶了半圈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当我坐下去的那一刻起,我感觉这车有些不同,但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同。
出租车上的司机也不知去向,我们环顾四周,试图看看周围有没有司机的身影。
“哈哈哈。”胖子在后面笑了起来。
我转头望向胖子,胖子一手捂嘴一手指着窗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绿化带后面,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半拉下裤子正背对着我们在那撒尿,他左右摇晃着,像是在浇灌那些植物,一辆辆汽车从他身旁的公路上疾驰而过,不时还有几个路人经过,看着他那忘我的表现,使我和眼镜儿也笑出了声。
他提上裤子,便扣皮带便转身向车子走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他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坐上,转头看见我惊了一下,似乎对我们这几个莫名出现的客人有些意外,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去哪啊?”出租车司机问。
“幸福小区和清华公寓。”我说。
随着一阵有力的推背感,车子已经疾驰在了马路上,贴着一辆辆迎面而来的车子,吓得我赶忙系上了安全带,双手紧抓着车窗上方的把手,一阵阵寒风拍打在我们的脸上。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这车原来没有挡风玻璃,坐在上面比骑着三轮车还“拉风”,吹的我都有点睁不开眼了。
迎着寒风我向身旁的司机看去,他倒是淡定,眯着眼睛死死抓着方向盘,三七分的发型硬是吹成了大背头。
我试图向他喊话,表示我要下车,可是由于车速快风也很大,他根本就听不到。
在坚持了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了路边,胖子和眼镜儿的目的地到了,想着待会还要被吹上几分钟,我也赶紧下了车,胖子和眼镜儿红着脸庞,从后座钻了出来,眼睛也被吹出了泪花。
“诶,一……一共是……15块。”司机红着脸流着清鼻涕说道,也已经被冻得口齿不清了。
我心中火冒三丈,本来想上去锤他一顿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兄弟也挺不容易的,车挡风玻璃都没了,还能在冬天顶着寒风拉客,只是做乘客的也要跟着受罪,我想他也有他的难处吧。
我付给了他二十块,没让他找零,提醒他赶紧去装块玻璃,他微笑着道了谢,胖子问我为什么还要给他钱。
我说:“这应该就是爱吧,能够宽容别人的爱,毕竟人家也不容易。”
话落胖子和眼镜儿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这也难怪,谁叫我是最惨的呢,发型被吹的蓬乱不堪不说,我的右眼刚刚在车上也被一块冰块砸中,肿的只能眯着眼睛,我的大度,甚至都感动到了我自己。
走了没几步,我又回头看了看那辆出租车,只见司机从座位下拿出一瓶酒灌了两口,酒饮车动,继续疾驰在了马路上。
这家伙竟然在酒驾,心中的感动瞬间变成了激动。
“秦凡,看啥呢?”走在后面的眼镜儿问道。
“没看啥,那司机可真帅。”我咬了咬牙,挤出一个微笑对眼镜儿说道。
眼镜儿张着嘴,神情疑惑的点点头,我转身大步往我家的方向走去,心中还不停咒骂着刚刚那个酒驾司机,更让我羞耻的是,我竟然还多给了他钱,要是早知道他喝酒开车,我不抽他才怪。
还好胖子和眼镜儿不知道,不然他们又得笑我了。
“秦凡,一小时后派出所门口集合啊,别再迟到了。”胖子在身后喊道。
“知道了。”我有些不耐烦的喊道,一想到刚刚错看了那个司机,就恨的咬牙切齿。
我轻轻的碰了一下红肿的右眼,疼的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在旁边的铁架子上,掰了一小根冰棍在右眼上滑动着,好让它不在继续肿了。
几分钟后,我走到了家门口。
打开门,一股熟悉的花露水味道扑面而来,我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找着红药水,可是并没有找到,只能在厕所里找了点牙膏抹了抹。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红肿的眼皮上被一层白色的牙膏覆盖着,眼珠被“夹在”一条缝隙中,正生无可恋的盯着镜子。
我走进卧室准备换身衣服,我脱下身上的夹克,挽起白色毛衣的袖子,解开缠了两天的白布。
那天受的刀伤已经结疤了,一条黑色的疤痕贴在手臂上,看着心情一点也不顺畅,有种想揭掉的感觉。
随后,我在衣柜中找了一件黄色的夹克和一条黄色休闲裤,我拎在手里看了看,这是我在一家户外用品店买的,外形有点像西部牛仔。
我穿上这套衣服,又在床下找到一双布满灰尘的靴子,是我退伍时穿回来的军靴。
穿好后,我到厕所找了把刷子,蘸了点水仔细刷了刷鞋子上的灰尘。
然后我站在镜子前面,转着身子看了一遍,虽说身体有些消瘦,但是手臂用力一弯还是鼓起了肌肉,这是我在部队常年累月的训练换来的。
整体一看还是挺精神的,唯一不足的就是棱角分明的脸上,红肿的眼睛的上面盖着一层牙膏。心想:待会一定得在见到景慧前就得把它弄掉。
我进卧室找了个绿色的背包,上面还印着我们部队的番号,收拾了几件衣服装在里面。
正当我的脚步迈向卧室外时,我突然停住了,回头望向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我们在上初中时拍的,三个稚嫩脸少年,一身白色的短袖衬衣校服,系着红领巾,满脸笑容。
在少年中间,站着一个个子不高,一头黑色齐勃的短发,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面容和蔼的老人,她是我们福利院的院长,我们都叫她“大妈妈”,三个少年就是我丶胖子丶眼镜儿,这是我们和大妈妈的唯一合影。
大妈妈在我入伍的那年就去世了,我最终也没能赶回来参加她的葬礼,一想到这,我的眼睛湿润了,我走到桌前,拿起相框仔细的擦拭了一遍,随后放进了我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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