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还真是忙。

傅沉烟笑，“这敢情好，今年可以天天穿新衣。”

罗氏笑，“姑娘家就知道爱美。”

郑妈妈接过两人带回来的棉纱，摊在桌上，打趣道，“等姑娘成亲，夫人会准备十二只大箱子，全是新衣裳，姑娘就真的可以天天穿新衣了。”

傅沉烟面红耳赤，转身就跑了。

罗氏轻笑看她出门，也不挽留，眼见着不见了踪影，才问张妈妈，“怎么了？我瞧着你神色不对劲，是路上遇到麻烦？”

张妈妈坐过来，将路上遭遇无赖讹诈、好心人解围之事详细禀报，末了，沉吟道，“二少爷……？我隐约记得耳熟，又想不起来。”

“二少爷？”罗氏想了想，摇头，“府上有两位少爷的人家多得很，若不说姓，还真不好猜。”

郑妈妈停下手中动作，突然道，“是冯家的二少爷吧？我去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好像听人提起过。”

“对对对，是冯家的二少爷，就是在街上胡听了一耳朵，也没记住。”张妈妈一拍脑袋，想起来。

罗氏也恍然点头，“确实冯家有位二少爷，只是咱们与冯家不曾往来，难免不熟，”又想了想，“似乎，是冯家大房的孩子。”

郑妈妈边想边道，“夫人说得不差，二少爷是大房的，大少爷是二房的。”

张妈妈一拍腿，“我倒是有点印象了，清明时，咱们从曲阳回京，在城门外，有位公子认错车队，还与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后来模糊提了一句，说是冯家的公子，教养好，长得也极好，不知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罗氏笑道，“老夫人确实提了一句，只是我当时困乏，也没记住，应该是二少爷，听说冯家大少爷当着差，未必走得开，大少爷是富贵闲人，出城迎接母亲，理所当然。”

那时她不知自己已有身孕，故而易倦易困，一路车马颠簸，胎儿安稳已是难得，精神委实扛不住，现在想来，才知缘故。

张妈妈瞅瞅罗氏，想到什么，颇有深意的笑起来。

“夫人，我今天两次遇上二少爷，很是赞赏他的仗义与教养，着实是个难得的年轻人，与一般的纨绔子弟全不一样，要不要……”

罗氏摆手，“这种事，哪有女方示意的？再说人家高门，肯定要选门当户对的媳妇才是。”

张妈妈笑道，“这也未必，常言道，娶妻娶低，嫁夫嫁高，咱们虽比不得冯家风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又低过谁？”

罗氏笑了笑，仍是摇头，当母亲的，谁不想着给女儿找个天底下最好的人家？冯家二少爷样样都好，但冯家门槛太高，又非亲非故的，咱们迈不过去，还是趁早打消念头为好。

“夫人，李妈妈来了。”梅香在门口请示。

三人面面相觑。

“请到客厅去。”罗氏吩咐，站起身来，“李妈妈轻易不登门，这一趟怕是有事。”

郑妈妈道，“大夫人来的时候，夫人正睡着，李妈妈又来，莫不是再次试探。”

罗氏冷笑，“恐怕不止是试探了。”

领着两人同去大厅，果然见李妈妈已经候着，手里还拿了一本厚厚的账目。

“李妈妈难得过来，快坐。”罗氏笑。

李妈妈忙行礼，笑容堆满脸，目光却在罗氏肚子上来回的睃，几步上前，把账目递过去。

“二夫人客气了，是这样的，大夫人近来总犯头昏，对账目之事心有余力不足，知道二夫人能干，特意向老夫人请示，把厨房的事务交给二夫人打理，这是今年的开支账本，二夫人您瞧瞧。”

罗氏看着账目，没答话。

无论哪家哪府，厨房都是油水最重的地方，谁不挣破头想负责这一项事务？蒋氏捏在手心这么多年，突然就一脚踢了过来，这绝对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厨房让我管？这么大个事，早上请安时，我怎么没听老夫人说起？”

李妈妈笑道，“当时大夫人想提出的，只是这个月的支出还没算清，直到午时才整理完毕，这才向老夫人请示，夫人您翻翻看，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说着又往前送了送。

罗氏笑着推开，“大嫂做的账，我自然信得过，只是太仓促了，我也能力有限，不敢轻易接受，大嫂既然劳累头晕，理当静心休养，这个事我再问问老夫人，看有没有更好的人选，比如，三弟妹……”

“二夫人真是谦虚谨慎，这府里谁不知道二夫人的能力，区区一个厨房，自是不在话下，”李妈妈拍马屁，“三夫人那……，大夫人也想过，不过二夫人您也清楚，三夫人好清静闲适，平素不爱沾手这些琐事，所以，还是要辛苦二夫人您。”

罗氏仍是不接。

“李妈妈先回去，我去问问老夫人。”

李妈妈面带无奈，又说了几句，见罗氏警惕心高，执意不肯接受，也在自己预料之中，呵呵一笑，辞别了往外走。

罗氏笑吟吟的，亲自送出去，对方毕竟是蒋氏的陪嫁妈妈，面子还是要给足。

正下台阶，忽见一个小丫鬟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边喊“妈妈快回去”，一边直奔罗氏，狠狠撞了上去。

罗氏未曾防备，一时没挪步，却下意识的双手护住了肚子。

李妈妈冷眼瞥见，“哎哟”一声，往旁边闪避。

幸好跟在后面的张妈妈和郑妈妈同时上前，一个把罗氏拉开，一个用自己的身体顶了上去。

“嘭”的一声，张妈妈和那小丫鬟正面撞上，双方各退一步，同时摔倒。

小丫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就被李妈妈揪起来甩了两耳光，怒斥，“不懂规矩的东西，做事情这么莽撞，惊吓到二夫人，你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另一边，张妈妈情况糟糕多了，她身后是青石台阶，被小丫鬟撞得仰倒，后脑勺磕在台阶角上，当场就昏迷过去。

罗氏和郑妈妈都急白了脸，哪里还顾得上李妈妈和肇事者，连呼连喊，又叫了几个丫鬟过来帮忙，抬着进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