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恰好端茶过来。
蒋氏与她道:“长大了还不如小时候懂事,小时候一口一个姑母,嘴甜着呢,怎么现在反而生疏了,跟他娘一样,心都长偏了。”
李妈妈知道蒋氏说的是蒋行文,笑着宽慰道:“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也是有的,表少爷知道自己和姑娘有婚约,连带着在岳父岳母面前也拘束起来,这也正常。”
蒋氏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总觉得行文这孩子变了,与我不如小时候亲近,对沉薇也是,不如小时候好……虽然还是很好,可我总是不安稳。”
“夫人是担心那边?”李妈妈朝二房那边的方向努了努嘴。
蒋氏点头,“可不是。妈妈你也觉得不对劲吧?行文倒看不出来对三姑娘有什么特殊,但是他娘……我那嫂子,哼,春茶宴次日还特意去找那边,坐了半天才走,说是什么前天拉了东西在她家。要我说,蒋家连个跑腿的丫鬟都没有?客人掉了东西还用得着她亲自送一趟?我是不信这些鬼话!”
见她气愤,李妈妈忙又笑道:“蒋夫人的性子您还不知恨不能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她既然把行文送过来,少不得各处打点,人情做得圆满,必然要过去说些好听话。可这些客套的又怎么比得上与夫人您的情分?您们才是正经一家子。”
李妈妈惯会说话,蒋氏听完,浑身舒服,低声道:“妈妈你去瞧着行文现在哪里,这会儿该已经串完门回和风苑了吧。”
李妈妈应声离去,过了好一阵才回来,“表少爷在春华园那边呢。”
春华园是二房的园子。
蒋氏差点跳起来,“这都多久了,怎么还在?”
李妈妈道:“应该是和二老爷说着话,老奴听到二老爷的笑声。”
蒋氏气道:“果真是对那边亲近!在我这就跟着闷葫芦似的不吭声,到了那边就有说有笑的不肯走。我是白疼他了,闺女我不想给他了,亲事作罢!”气急了,话就不经过大脑溜出了嘴边。
“哎哟夫人,这话可不能说,老爷听见了事小,姑娘听到了就事大了。”李妈妈急了,“夫人,您先消消气吧,两家的和气,哪能因为表少爷在那头多坐了会,说断就断?”
蒋氏也知道自己说话冲动了,又不愿认错,闷闷地道:“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明明是我的外甥、我的女婿,凭什么和别人亲近?”
李妈妈笑道:“夫人这说的是孩子气话呢,表少爷和别人再亲近,那也是外人,和夫人、姑娘才是自己人。”
“行了,行了,你也别劝我了,我就是气恼。唉,两个孩子都不让人省心,你快去看看沉薇在做什么。”
蒋氏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何止是孩子不让人省心,连丈夫都不帮着自己,实在是恼人!
李妈妈往傅沉薇屋里看了看,见姑娘早已躺在床上沉睡,笑了笑,回报蒋氏。
蒋氏又气笑,“这样没心没肺,我在这为她操碎了心,她倒睡得香,算了,由着她去吧。”
反正是要做蒋家的媳妇,蒋行文那性子定是不会欺负女儿。嫂子虽然精明圆滑,对外甥女还是不错,女儿是个娇贵命,也无需立规矩,学做受气小媳妇。
蒋氏心里慢慢地想开,却不知自己刚才发火说的一番话,都被那“没心没肺”的女儿隔门听了个清清楚楚。
傅沉薇浑浑噩噩的着急起来,想进去与母亲说些什么,又开不了口。生怕李妈妈出门看到,才慌乱回屋装睡。
转眼四月就只剩个尾巴。
蒋行文住在和风苑里安安静静、规规矩矩,除了早晚向傅老夫人请安,以及定期向三位姑父汇报学业、请教问题和聆听教诲,几乎就如同不存在。
傅老夫人对此很满意,又额外心疼他些,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优先送到和风苑去。
其次,便是春华园的傅沉烟。
傅沉烟自打回京就很忙,且不说父亲母亲交代的一桩桩事,单是二少爷傅嘉佐一人,就忙得她团团转。
小家伙已经依赖上这个三姐姐,每天早餐过后就往春华园跑,直急得丫鬟乳娘们撒腿跟着,唯恐他摔了绊了。
傅嘉佐来找她,每每都是先要求讲个故事。可怜傅沉烟最初只是灵机一动胡编些瞎话逗逗他,一连说了半个月,再也编不出故事来,也是发愁。
罗氏得知后直笑,“叫你多管闲事,现在知道自讨苦吃了吧,嘉佐要是知道你再不肯讲故事,再哭闹起来,看你怎么哄。”
傅沉烟苦着脸求罗氏,“娘便可怜我,去找父亲要两本杂记书籍来,我也好现学现卖。”
“这等事你可想也别想,哪有个姑娘家读杂记的?你还是好好把《女诫》读一读吧。”罗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傅沉烟哭笑不得,“我倒是愿意读《女诫》,莫非要我给二弟也讲《女诫》么?娘便帮帮我吧。”
罗氏丝毫不为之所动。
“连娘也不肯帮我,我便只有最后一招了,让二弟去找蒋表哥,蒋表哥读书多,肯定也会讲故事,这样二弟以后就不用找我了。”
罗氏忙敲了下她的小脑袋,阻道:“不许胡闹,行文来京城是用功学习的,可不是被你折腾得浪费时间的。”
傅沉烟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闻言拉着母亲的手晃了晃。
“出去自个儿玩去,我困得厉害,要眯一会。”罗氏打了个哈欠,赶她走。
“娘最近怎么比二弟还困,这大上午的,睡什么觉?”傅沉烟困惑,又皱起眉头,生怕母亲是病了,试探着说道:“您要不要陪我一起给如敏做添箱?我当时夸下海口,后来细细算了算,怕是完不成了。”
罗氏合了眼,懒洋洋地笑道:“你有你的添箱,我这做伯母的也要添箱呢,却是顾不上你。”
傅沉烟还想说什么,郑妈妈进来,连说带哄的把她请了出去。
“我的小姑奶奶,您看夫人都困得睁不开眼了,您就容夫人睡会吧。”
“郑妈妈,娘最近是否身体不适,怎么这么困倦?”傅沉烟询问。
郑妈妈冲她一笑,立即否认,“姑娘别多心,夫人身体好着呢,春夏交接,就是容易困倦的,这也正常,何况夫人操劳过度,耗费心神。”
傅沉烟点点头,乖巧的放轻声音走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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