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薇知道蒋氏说的是傅沉烟，驳道：“那四妹妹也落水了啊，又不是她一个人。”

蒋氏气得直喘，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你呀——你想想，她们俩都落水，只有你一人安然无恙，别人要如何猜想？”

傅沉薇闷闷地顶嘴，“又不是我推的！我当时站得离她们俩都远，丫鬟都看着呢，关我什么事？”

“可你们三人都在，你又年纪最大，丫鬟们看着不看着又如何，老夫人如何想才重要。”

傅沉薇心里又烦又喜。

烦的是要被母亲数落一遭。喜的是计划看来没事。

傅沉莹自信满满地说计划肯定没问题，绝对让傅沉烟吃够苦头，但多多少少会连累着挨几句训斥，现在看来一切都与预想一致。

可挨训的滋味真不爽。

“我去瞧瞧她们俩，好好表现。”她噘着嘴冲了出去。

说是好好表现，其实就是确认结果，顺便把自己的嫌疑降到最小。

丫鬟通禀之后，傅沉薇小心翼翼走进门去，一脸关切地问老夫人，妹妹们究竟怎么样了。

傅老夫人道：“难为你有心了，你三妹妹和四妹妹身体无大碍，就是这月份的湖水还凉着，怕是要浸了凉气。”

傅沉薇眼睛一亮，立即问：“那明天能过去我舅母家吗？”

傅老夫人温和地注视她，缓缓摇头，过了会才开口，“先捂着吧，去不去再说，要是没事了就去。”

傅沉薇脸上一时欢喜、一时郁闷，随着傅老夫人的话起伏不定，最后小心地道：“要不还是别去了，我和舅母说一声就是了，还是身体重要。”

“你说的对，不愧是做姐姐的，这个事我会考虑。”傅老夫人笑着把她叫到面前。等傅沉烟站定后，老夫人慢慢伸出手，松开。

一块被剪破的帕子在傅老夫人掌心很快蓬松、展开，露出一株郁郁葱葱的不老松。

“你看，上次你说的帕子是这个吗？”傅老夫人目光柔和却又专注，“这是刚才给你妹妹更衣时发现的。”

傅沉薇一看到帕子就跳起来，怒气冲冲地道：“就是这个！祖母，我早就说了，三妹妹藏了块帕子，您瞧瞧，这是它亲手剪的，还有麝……”

她抓起来闻了闻，怔住，愤愤道：“时间长了，都没味了。”

傅老夫人却微微一笑，“是啊，时间长了，又在湖水里泡了，不过，细闻还能闻得出来，可见当初熏香极浓。”

傅沉薇大喜，激动得声音也提了上去，“可不是嘛，三妹妹心思歹毒，祖母白疼她了。”

“二丫头，这是从四丫头身上找到的。”傅老夫人喟然道。

傅沉薇脸上掩不住的得意霎时凝固，直愣愣地望着那帕子，“祖母……怎么会在四妹妹身上？”

“我也不知。二丫头，你与四丫头一向要好，你去问问吧。”

傅沉薇略做迟疑就应下了。已经铁板钉钉的事情陡然出了变故，傅沉薇也想赶紧知道真相。

“这究竟怎么回事？帕子怎么会在你身上？”傅沉薇一见到傅沉莹就怒问。

傅沉莹哭哭啼啼，“二姐姐，我也不知情，一定是有人嫁祸给我的。”

“嫁祸？谁嫁祸？三妹妹吗？”傅沉薇不满意这个答复，“到了这个地步，你说，祖母究竟会怎么想我们！”

“帕子明明在她那的，要不是她嫁祸，怎么会莫名其妙到我身上？定是她落水时悄悄塞给我的。”

傅沉薇气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真是害死我！”

隔壁的傅老夫人揉揉眉心，缓缓合眼，转瞬似乎老了几岁。

“落水时偷偷塞的……偷偷塞的……”

陆妈妈轻手轻脚的过来帮她按摩太阳穴，一语不发。

“你信吗？”傅老夫人问。

陆妈妈道：“三姑娘和梅巧送来时都已晕了，确实呛水严重，四姑娘……却是醒着的。”

傅老夫人苦笑，把帕子往桌上一掷，“去处理了吧。”

……

傅沉烟在傅老夫人屋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醒来时日已西坠。出了一身汗，身子倒是没有那么沉了。

傅老夫人进来将她左看右看，摸摸头又摸摸手，笑着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发热，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祖母，我不想躺了，我没事了。”傅沉烟微笑着说道。

傅老夫人沉脸佯怒道：“那可不行。被湖水冰了那么久，没受寒就是菩萨保佑了，不可大意，今天乖乖捂一天。”

傅沉烟知道祖母疼她，听话的坐起来，喝了半碗淮山参汤，又缩回被窝。

傅老夫人慈爱的为她掖好被子。

“祖母，我明天就不必去蒋舅母家做客了吧？”傅沉烟轻声问。

老夫人没提帕子的事，她只故做糊涂不知。

傅老夫人没料到她醒后居然会惦记着这事儿，而且还是拒绝的话语，不由一怔，问道：“为何？”

傅沉烟抿了抿唇，斟酌片刻，“要是明天做客时病倒怎么办。”

“你放心就是。大夫说了无碍就是无碍。”傅老夫人慈爱地笑了笑，“若是不去，蒋舅母问起来，难道要说你淘气掉水里了？”

傅沉烟赧然低头。

傅老夫人拍拍她，出去了。

傅沉烟又迷糊了一阵，傅老夫人来看过，确定是没问题，才让陆妈妈亲自送了回去。

罗氏含着泪把女儿接进门，又给捂进被窝了，接着就是一通痛哭和责备。

傅沉烟听了母亲的哭声后心里难过得紧，连连道：“娘，我知错了，您别难过了，您看我这不是很好嘛孙大夫都说了，我身体可好了。”

罗氏气得差点要拧她的嘴，又追问了七八遍落水的原因。

傅沉烟先是闷在被子里不吭声，后来被问得急了，抱着母亲的胳膊也哭起来。

十三岁的姑娘家，再懂事再乖巧也还是个被母亲宠着的掌上明珠，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和惊吓，在祖母面前要通情达理、手足情深，到了母亲怀里，也会恢复脆弱。

“娘，其实、其实我是被推下水的。却不知是谁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