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姐儿……你,怎么来了?”郭玉磕磕巴巴说道。
眼前这位主,别说在曲阳算得上头一号娇贵人物,就是去了京城,也是个排得上名号的天之骄女,自己刚才那些话被她听去,会怎么想?
郭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地笑脸,绕过傅沉烟和傅如敏,跑过来迎接冯悦清和冯二夫人,“快进来坐坐,我正想着去找清姐儿玩呢,你就来了,可见咱俩心有灵犀。”
冯悦清眼底掠过一丝轻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避开郭玉的亲近。
冯二夫人望向傅沉烟:“这位是傅家三姑娘?”
傅沉烟端正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先前几人的争吵已经被冯二夫人听进了耳中,声音稍一分辨就知道谁是谁的。
冯二夫人略一点头,与傅沉烟说道:“傅姑娘客气了。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们先走了。”言讫,不再理会郭玉,与冯悦清一起转身离去。
看着已经没了贵客的屋子,郭玉倍受打击,转眼恨恨的剜了傅沉烟一眼,一跺脚,将两人甩下去追着冯悦清了。
麦香不敢在屋子里多待,跟着跑了出去。
傅如敏再次看到表姐这自轻身份的一幕,羞得无地自容。倒是傅沉烟拍拍她的手,“走吧,咱们出去说。”
才到门口,只见一个丫鬟匆匆进来,这回却是郭氏身边的人,说郭氏要回去了,让她们跟了同走。
“咦,还早着呢,母亲怎么就要回去?”傅如敏望了眼天色,诧异地嘀咕。
出了屋子呼吸到院子里的花香,傅沉烟才舒了口气,心情平顺了些。
傅如敏拉着她的手,闷闷不乐地代为道歉。
“烟儿,我听你那话,虽然不知内情却也觉得心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表姐做了什么?”
傅沉烟冲她涩涩苦笑,把自己被麦香骗去外院的事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那男人的出现,“我只道真是你找我,深信不疑地跟了去,谁知险些就名声受损。万幸当时无人路过,我四处寻找出路,几次差点被人发现。也算运气好,拐来拐去总算又回到内院。”
“我实在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被人瞧见,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你将来又怎么立足?”傅如敏听完,又惊又怒又羞愧,满脸通红,眼泪都要下来了,“要我说,这事儿就该告诉舅母去!”说着就要拉了傅沉烟去寻郭夫人。
傅沉烟拉住了她,轻轻摇头。
这件事情没有真凭实据,人证物证皆无,只她空口而说的话又怎能奈何得了郭玉?
如果郭夫人是个护短的,说不得还要背后反说她污蔑郭家女儿。
“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傅如敏心里也知道舅母郭氏一向娇宠表姐,这个事就算告到她面前,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的训斥两句,才不舍得教训惩罚。她越想越生气,“你怎么能平白受了委屈!”
“原本我想着往后看看再说罢。”傅沉烟道:“没料到冯姑娘和冯二夫人倒是替我出了口气。”
听她这样说,再记起刚才的那一幕幕,傅如敏忍不住噗嗤笑了,凑到傅沉烟耳边道:“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傅沉烟忍俊不禁,挽了她的手臂一同继续前行。
“烟儿你先消消气,我们先去找母亲,让母亲和外祖母说。外祖母的话,表姐还是听的。”傅如敏宽慰她道。
刚走没多久,就见正看见前方一群人从大厅下台阶往外走。正是郭夫人带着仆妇与其他几位作客的女眷一起送冯夫人母女。陆捷与冯悦清站在一起,春花秋月,不相上下。
郭玉没在。
“如敏,你知道那位陆姑娘是哪户人家的姑娘?”傅沉烟想起花圃前谈论绣功时陆捷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看似温和劝解,可细细琢磨,总觉得不简单。
傅如敏摇头,“我也不知,问过表姐,她好像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京城一个姑娘,这次也是回祖籍省亲,与冯家算是相识。路过曲阳停留两日,恰好冯家来做客,她就跟过来坐坐。”
傅沉烟轻轻“哦”了声。她在京城住着,家里规矩严,母亲不愿她出门露面,她自己也懒惫很少结交各家女儿,所以猜不出陆捷的身份。然同在京城,这么多年都素不相识,以后也未必有机会见面,没必要放在心上。
傅沉烟二人心里放着事都不愿掺和进送行队伍,只在远处等人送走,大家又折了回来方才携手过去。
她们边走边说话,浪费了些时候。刚看到郭氏过来还未来得及唤她,就见一个穿了墨绿色褙子头戴银饰的仆妇大步而来,向着郭氏的背影朗声喊话。
“这位夫人且慢!”
郭氏已上了台阶,诧异回首,见了那妇人,亦惊亦喜地迎上去,“哟,这不是刘管家嘛?快进屋坐,夫人才刚离开,我亲自送出去的,您刚在门口见着马车了没?”
她口中的夫人,便是刘管家主家的冯二夫人。
之所以知道这位是刘管家,正是因为今日冯二夫人来郭府就是刘管家带人随行伺候的。
郭氏疑惑的是为什么冯二夫人已经离开了,刘管家却去而复返。
那刘管家淡淡点了下头,对郭氏的恭敬亲近并无甚特别反应:“见着了,夫人自有仆妇们服侍回府,我来却是另有一句话,要与郭夫人说。”
听闻这话,郭夫人喜不自胜地走上前来亲自相迎:“刘管家您请进屋,坐下来喝杯茶,有话慢慢说,您说的话,我自当依从。”语毕就让人奉茶上来。
但刘管家此时已经停了步子,“郭夫人客气了,我就一句话,说完就走,不进屋打扰了。”
郭夫人只得让准备茶水的丫鬟退了回来,“不知您有何事?”
刘管家看向周围的人。
郭夫人让伺候的人尽数退了下去,还让郭氏也去了屋里稍坐等着。
看没了旁人在场,刘管家方道:“郭家在曲阳也算是一方豪绅,内宅管教别惹人笑话,郭夫人打理府上,素有能干之名,只是还需多加教导闺中女儿,尤其是对京城来的贵客,不可不恭敬礼遇。”
郭夫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这刘管家乃是冯家内院的管事。听说是个精明又厉害的人,只是没正式相交过。
再说了,冯家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内院的一个管事也是极其有脸面的。郭家非官家非名门,在曲阳这地头虽略有几分名气,却不过是平头百姓,见到刘管家时也需得礼让三分。
可是对方指责的话语让郭夫人心里着实不太舒坦。
“刘管事这是什么意思?我家玉姐儿怠慢了哪位京城贵客,刘管事还是明说的好。据我所知,玉姐儿对贵府上的清姐儿十分周到,就连一同来的陆姑娘也并无偏见。”
郭夫人红着脸据理力争。
“郭夫人大概忘了,今儿来的,还有位傅三姑娘。”
傅三姑娘?郭氏自是记得,不过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一来那姑娘虽然极其漂亮,可打扮行事都太低调,更何况就家世来说傅家与冯家相比弱了不少。二来那姑娘一直和外甥女傅如敏在一起,郭玉也插不上什么话。
郭夫人思忖了下,奇道:“可贵府与傅家好似并不相熟啊。”
“并不相熟?”刘管家这回倒是笑了,“郭家无人在朝中无人在京城,您怎知并不相熟?”
郭夫人这才记起来,虽然冯姑娘和傅三姑娘不怎么说话,不过刚才冯二夫人走的时候提了傅三姑娘一两句。
刘管家见她发怔,说道:“我特意走这一趟,只为这一句话。别的我便不多说了,郭夫人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言罢转身就走。
郭夫人眉心渐渐拧紧。
能让冯府刘管家特意折返过来提起的怎会是小事?
她不知那位傅三姑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背景,竟是能请得动冯家的人。也不知自家女儿究竟做了什么可恨的事情把这尊菩萨招来。
郭夫人暗自憋了一肚子气,愤然地指了个丫鬟,咬着牙道:“去!看看玉姐儿在哪里。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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