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出行,所以傅沉烟的心情着实不错。长久在内宅的生活让人闲得发闷,偶尔能够到外走动走动实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傅沉烟与母亲说笑着向外走,没多久就听到了气喘吁吁的连呼声。
“三妹妹,三妹妹你等等我。”
听闻是傅沉薇,傅沉烟和罗氏都不太愿意搭理。现下已经要出行,再出一两件岔子的话可真是难办。
无奈对方跑得不算慢,说话间已经到了她们身后,再不理会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傅沉烟驻足回首,“二姐姐找我有事?”
“我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傅沉薇拍着跑太快有些发疼的胸口说道。
方才是在祖母的屋子里,很多话不得讲,故而只能出来说。可是追太急了导致她呼吸有些不顺畅。
傅沉烟看傅沉薇喘息得急,沉吟了下,往后退半步说道:“二姐姐不妨在这儿说罢。”
她是知道傅沉薇脾气的,对方拼着这么不舒服也要跑这么快,显然对将要说的事情很在意,偏偏还不肯当着罗氏的面说,可见是个私隐的事儿。
傅沉烟不想招惹上傅沉薇这边,宁愿被傅沉薇怨也不打算私下里说话。
果然。见她这般,傅沉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沉着脸道:“我又不会害了你,怕我做什么。”
“不是怕二姐姐。”傅沉烟笑道:“我是急着要走呢。你看,祖母也将要动身。我总不好让祖母等着吧。”
傅沉薇听闻后往屋子里看了眼,恰好见到傅老夫人在身边妈妈的搀扶下往屋外行来。
眼看着时间是真不够用了,傅沉薇跺跺脚,上下打量着身段窈窕的傅沉烟,最后望向她精致的相貌,咬着唇说道:“你和我记着,别去我舅舅家就成!”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
傅沉烟莫名其妙,“她在说什么。”
在曲阳,蒋家和傅家关系很好,更何况蒋家和傅家在曲阳也有结亲,两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女眷们时常互相走动。
傅沉薇这样说,可是实打实的强人所难。
罗氏拿着帕子掩住唇边冷笑,悄声道:“她这是怕你和她抢人呢。”
“抢人?”傅沉烟不解地问母亲,“我能抢她什么人?”
傅沉薇身边的丫鬟婆子她可是瞧不上。但,那些丫鬟婆子也好像和蒋家没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傅沉薇会那么说?真是奇怪。
罗氏早就听出了傅沉薇的意思。可她不愿意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扰了女儿的心思,再说了,那蒋家的后生虽然听着是个不错的,早些年瞧着也一表人才。但现在是个怎么的样子也还难说。
更何况蒋家在曲阳,离得远了些。
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给女儿定下大事。
罗氏就道:“没什么。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既然母亲开了口,再加上自己本来就对傅沉薇的要挟不放在心上,傅沉烟很快就将这事儿抛诸脑后不再搭理。
坐到马车上后,傅沉烟忽地想起来前日坐车时候遇到的那个高大男人。不过只一瞬,她的全副心思就被将要出行的喜悦所代替,再也没想起他来。
今日天气晴朗。出京之后一路而行,处处可见青翠草木,处处可闻叽喳鸟语。再繁杂发闷的心,此刻也渐渐平静下来。
京城和曲阳离得不算远,晚上在路过的镇子上歇脚,翌日清晨起身继续行路,三天功夫就也到了。
车子驶进曲阳城的时候,夕阳已然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城内,温暖而又美丽。
傅沉烟下车的时候看到晚霞,惊叹道:“真美。比京城看到的还要好看。”
她刚刚说完,旁边就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众人侧头去看,就见一位容长脸的妇人走了过来。她发间戴着翡翠簪子,耳上坠了一对珍珠,相貌寻常却笑容和善。
妇人一过来就对傅老夫人行礼请安。待到老夫人让她起身后,就亲热地扶了老夫人往前行,说道:“老祖宗可是来了。父亲盼了好几天,日日都在念叨着让我们来接。”
傅老夫人指了她,与几位孙辈的孩子们道:“还不快来见见你们的四堂婶?”
这位四堂婶是族长四儿媳妇,她相公和傅家的几位老爷算是本族的堂兄弟。
女孩儿们从几位夫人身后过来,少年们从老爷们身后过来,一起上前与妇人行礼。
郭氏忙去扶最前面的大姑娘傅沉雨,又唤着大家起身,扭身和傅老夫人嗔道:“婶婶,看您客气的。孩子们来一趟不容易,哪就那么多虚礼了。您再这么多礼,下次给您请安的时候我可轻易都不敢起来了。”
傅老夫人哈哈大笑,让大家不必拘礼,跟着一起往里走。
因着这一次来到的车子多,所以暂时停在了族中所居巷子的外头。郭氏是头一个遇到的。
说来也巧,郭氏本是收到京城亲眷今晚到的消息后带了人去酒楼再添些酒菜,哪知道回来就遇到了傅老夫人一行人。
进了巷子后,不多时族中人就赶了过来。走在最前头的赫然是傅家族长。
傅老太爷是傅家往上算十代都是最有成就的一位,在族中声望很高。因此这次傅老夫人带着家眷前来,是傅家族长亲自出门来迎接。
一行人寒暄着往里行去。
傅沉烟跟在母亲身边与四堂婶说着话。
她很喜欢这位四堂婶。不只是四堂婶,就连四堂叔还有他们家里的几位堂兄弟姐妹都是如此。
对方和气又爽朗,与之相交不需要用太多心思,只凭心意就好。长年和二房打交道后,遇到了四堂婶一家这般真诚的,这可着实让人心里舒服。
正说着话,就听郭氏扬声喊了句:“你慢着点,没人和你抢!”紧接着,响起了个少女欢快的声音:“娘,娘,烟儿来了?哪里哪里?我要瞧瞧!”
傅沉烟一听这话,高兴极了,立刻抛下诸多矜持与礼数,踮着脚挥手道:“我在这儿!这儿!”
倘若平日里罗氏看到女儿这样无状,少不得要苛责一两句。但此刻罗氏非但没有指责傅沉烟,反而回头朝她笑了下。
罗氏与郭氏道:“你看看,她平日里看着还有点样子,可是一见到你家敏姐儿,就都破了功了。”
这一会儿功夫,先前那个高喊着的少女已经跑了过来。她来到了傅沉烟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又笑又跳,开心无比。
“烟儿烟儿,你可来了。”傅如敏欢快地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在数日子。如今数了那么那么久,终于把你盼到了。”
傅沉烟和她手拉着手往前走,跟在母亲们的后面,“你若真想我,就该去京城找我玩才是。既是没来,可见不是真的想我。”
倒不是傅沉烟刻意为难。这话原也是上一回分别时候两人说过的。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提,而且小姐妹间虽见得少,感情却很好,一直间也都有书信联系,本也是这样互相开着玩笑。
傅如敏听了那话后苦着脸道:“你当我不想去找你?不过是我母亲一直拘着我不让我随便乱跑。”
想到这个,她忽然脸上飞了红云,声音也小了一些,视线下挪看着地面,很有些娇羞的样子。
傅沉烟看得大奇,晃着她的手臂问:“怎么了这是?在信里你也没多提,我还想着来了后仔细问问。这回你可得与我说了。”
罗氏就在她们前头几步远的地方,听了这话后回过头来,“你怎地不问我?这事儿的缘由我也知道。只是你没和我提过,我就没与你讲。”
此时傅如敏羞色更甚,脸上红色愈发浓烈。
傅沉烟大奇,问道:“为什么娘你能知道,我却还不知道?”
旁边郭氏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看女儿和堂嫂都不开口,她索性在旁给傅沉烟解惑道:“因为如敏啊,已经说了亲,自然就不能乱跑找你去玩了。”
傅如敏羞得捂住了脸。
傅沉烟瞪大了眼睛看她,“如敏你定亲了!”
“是啊!”傅如敏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来,说道:“不只是我。如今你也十三了吧?没多久也该要说亲的!”
这回轮到傅沉烟脸红了。
谁知罗氏仿佛不怕事儿多一般,在旁笑着插口:“沉烟莫要着急。为娘自然不会等闲对待。”
听了罗氏这话,傅沉烟又羞又急,唤了一声“娘”,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罗氏与郭氏相视一眼,和傅如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洒了一路。到了住处的时候,她们也还都沉浸在刚才欢快的心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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