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教官你真是个好人！”顾昭随口道，“不过我开的店可能有点不一样，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顾昭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没有了那种单纯的笑意，显出了几分冷淡来。

江晟睿挑眉，少年面色不改：“我听说，第三军团江老司令十年前在卡多星与虫族的大战中，被王虫自爆精神力所伤……”

江晟睿上翘的嘴角一点点放平下去，凝重一丝丝的从眉眼里透出来。

顾昭却好像全没看见，一双眼睛里慢慢带了一丝笑意，却又能让人感觉到他不是在说笑。

“顾昭想请缨，为老司令治病。”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像砸在江晟睿心上。

他想问他，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当初那些人都没熬过，那些都是精英啊，却无一个活了下来，只有老爷子。而也因此，老爷子受伤的事，一直瞒得死紧的，就算是有传闻，但是也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顾昭怎么就能这么肯定？

是，是肯定，不是在询问，不是在探究，而是已经知晓了事实，才会绕开这个，直捣黄龙。

可他从哪里知道的消息？难道是陆家？不不不，如果第四军团知道了，早就有动作了，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是试探，按兵不动。

各大军团和皇室之间不算亲密，就是彼此之间也是如此，此消彼长，正因为老爷子受伤，才会加紧对家主继承人的选拔，第三军团迟早还是要看年轻一辈的。

对，还有，他想问他，他顾昭不是跟陆家表少爷关系亲近吗？那是陆家，是第四军团，怎么会想到来帮他们第三军团？这真的没问题吗？

想不通，想不通……

他还想问，他怎么就能确定自己真的能治好？他知道那是什么病症吗？十年了，老爷子不是没有想过治病之法，第三军团的自己养着的药剂师团队都快疯了的找办法，却一直没有成效，这个顾昭，他有什么办法？他怎么就能这么确定他要治病？他知不知道治不好的后果是什么？

他还想问这少年到底是想做什么？如果是开店，他有的是方法，想要扬名，他也有办法，为什么就要这样？……

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好像还有很多很多问题，问问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知道天高地厚……

江晟睿抬起头，看到少年那双静静等待，不卑不亢的眸子，所有的疑问就都变成了一句话：“这件事太重要了，我得回去问问爷爷。”

到最后什么也没问，就这样回答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

顾昭笑了，是该笑啊！

他正经的发问，这个人也正经的回答，他们之间，本来就可以这样坐着，安安静静相交说话的，多好。

实际上，若说顾昭对江晟睿从来没有过其他什么心思，也不尽然。

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一个人，又是救命恩人，大概是雏鸟情节，在这个人眼前，顾昭就总是忍不住想亲近，以前那些表白什么的，实际上也确实是发乎情止乎礼。

当然，最关键的是，谁不爱美？江晟睿确实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他顾昭也是个俗人，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就算那个人不喜欢，光是看着那张脸也让人心头愉快了。

更或者，还因为有那么一层因果在吧，如今把因果还了，倒好像心里面那些曾有的绮念，和所有想要靠近的心思都没有了。所以，到底还是因果轮回吧。

哪里能有平白无故的对人好和对人恶呢？顾昭心里这样想，越发坦然了。

以前因为那层朦胧的雏鸟情节，在江晟睿面前总是不自觉的想要讨他喜欢，想要亲近他，想要表现出自己最单纯无害的一面。

现在想来，三年了，江晟睿的情绪和态度都是那么的明显，万事不可强求，而且他也还了因果，心里那些牵挂惦念，瞬间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倒也无须在江晟睿面前顾忌了。

而且，两个人如今这样，就挺好。

顾昭想到这里，微微抿起嘴角：“行，如果江老司令不同意的话，也无妨。”

他当然想要回去，而且是必须回去！回鹰皇星，回顾家。

因果因果，他既然用了这具身体，就算冥冥中这具身体就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但那个真正的本土的顾昭还是没了，他还记得自己刚刚附身到这具身体上时，那个顾昭残存的那样真实又强烈的愿望——他的夙愿就是回到顾家去，他是堂堂正正的嫡系，堂堂正正的顾家子孙，他父母留下来的一切，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既然先前的那个顾昭没有能力夺回自己的一切，现在他用了这具身体，因果循环，自然就该他来完成这一切。

无论如何，只有完成这桩因果，他才可能一心证道——何况，算起来，鹰皇星顾家，也是药剂世家，真要说起来回到那里，和自己证道，还真不算冲突呢！

但是，他要回去，不是憋屈的回去看人脸色，不需要借助谁的力量窝窝囊囊的回去，他要自己先闯个名堂出来。

这开店，打开门路，闯出名声，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我会尽力帮你争取的，只要你真的能做到。”江晟睿不知道少年脑子里一时间已经想了这么多，只是看到少年的沉默，心里有些不喜欢这样子的他，他笑得多好看啊，这样好看又单纯的人，本来就是该好生呵护着，不该让他失望皱眉的。

一冲动话已脱口而出，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他下意识的相信了少年，可是别人会吗？尤其是爷爷？

不过，话已出口，自然要说到就办到，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为少年努力争取的。嗯，最好是待会儿下去先去学院里看看，找少年的导师问问，少年的药剂水平究竟如何了？……咦，等等，导师？他似乎恍惚好像记得少年说过，他好像没有导师？

没有导师……没有导师……没有导师……也是啊，一般有点水平的大药剂师，谁愿意带一个氧源人？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