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虎十分清楚如果把此事上报朝廷,朝廷必定会立即调动军队到沿海加强海疆的防御,然后彻查此事。如果情况属实,这可是大功一件;但万一此事并不存在,自己势必犯下欺君之罪,所以何飞虎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柳泳儿看出何飞虎的顾虑,起身离座。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拿着一枚“飞弹”,交给何飞虎道:“何大人,请看看此物。”何飞虎接过这枚拳头大小的带有引线的黑色铁头,仔细观察,再靠近鼻子就可以闻到淡淡的火药味。
见何飞虎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老四钟创彪按耐不住性子,对何飞虎道:“何副帅,您不信吗?小人就给您演示一下。”接收到何飞虎询问的眼神,钟创彪再对何飞虎道:“请副帅移步甲板外。”话音落后,众人随钟创彪出了船舱。
钟创彪将“飞弹”交给达儿道:“少侠,等一下我点着引线,请您就将‘飞弹’扔出去,一定要丢到五百丈以外才能保证我们这里的安全。”达儿点头应允。接着钟创彪用火将引线点着并对达儿道:“少侠,快扔出去!”话音刚落,只听见“嗖”的一声响,达儿早已运内功将“飞弹”弹射到对岸的小山坡上,离他们船至少八百多丈远。随即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只见浓烟滚滚大量砂石被震飞纷纷跌落离他们船不远的河里,溅起无数浪花。待硝烟散去后,发现整个小山坡竟然被炸平,只留下一个还在冒烟的大坑。何飞虎喃喃道:“真厉害!”钟创彪接过何飞虎的话音道:“这些的‘飞弹’的威力足以将城门炸个粉碎,就是城墙也只需两发就能炸塌。前朝水师一开始不知道它惊人的破坏力,都吃了大亏。”说话间众人回到船舱。
达儿见何飞虎神色凝重便问道:“何将军是什么想法?”何飞虎回达儿道:“幸好恩公及时发现,否则咱们又不知有多少百姓遭殃!”然后对老二钟耀文道:“钟提督,东瀛在我大唐东海上的一个小岛国,那里的海疆可是你的防区,你得留神啊!”钟耀文道:“何副帅,那里现在有水师吗?”何飞虎摇摇头道:“没有,现在我们只能在岸上设防,暂时还没有可以出海应战的战船,但是我们挑了些水性不错的士兵,随时可以组建水师,就差一位善于水战的统帅,现在总算是找到合适的人选了。”钟耀文皱着眉头道:“何副帅,大海和江河湖泊不一样。江河湖泊潮起潮落基本是有规律可循,而且水流急缓变化不大,只要小心一般不会出现翻船事故。而大海就不一样了,每天都变化多端,海上的风浪随时可以将船掀翻。就是没有风浪,贸然下海也是非常危险的,海里的凶猛鱼类要比江河湖泊多得多,如果你不了解它们的习性,就极有可能成为它们的食物。”
听完钟耀文一席话后,何飞虎笑道:“皇上睿智,有几位提督,就不愁天朝水师不强大,海疆从此就安宁了。”钟耀文摇摇头道:“副帅,过奖了。”达儿见他们说的热火朝天,突然冒了一句道:“说来说去都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答话。见大家被达儿搞得如此尴尬。柳泳儿赶紧替他完场,问何飞虎道:“此事需从长计议。何副帅,当下咱们该如何呢?”何飞虎赶紧接话道:“女侠言之有理,此事需从长计议。咱们现在先回镇上,容下官上报朝廷,请皇上圣裁。”众人赶紧附和,随即钟晋中下令将船开往小镇。
当船靠在小镇码头后,马上就有士兵上来,打算检查,一见何总兵坐在船舱和几个男女开怀畅饮,赶紧上前行礼。何飞虎一摆手道:“不用了,传我将令,全体士兵在码头集合。”士兵领命,不一会就听见三声炮响,接着传来跑步声和吆喝声,好不热闹。过了大约一刻钟就有士兵来向何飞虎禀报,士兵集结完毕。何飞对四大金刚道:“虽然诸位的官服还在礼部,但是这不影响几位履职,待明日我上书朝廷,你们的官印和官服不日将会送到。”四人赶紧道:“一切听从副帅将令!”何飞虎道:“好!你们随我来。”然后对达儿道:“恩公,小人现就几位提督到任之事通令众将官。恩公,请一同前去,可好?”柳泳儿知道,他所谓的通令就是宣读圣旨,这可是要行跪叩之礼,他们都是世外之人根本不懂这些君臣之礼的约束,如果一会宣读圣旨时他们不跪,则会被视为“欺君”,这可是死罪。为了不让何飞虎为难,柳泳儿道:“我们都是武林中人,不方便参与朝廷之事,我们就不去了。”见柳泳儿拒绝,达儿便对何飞虎道:“我们就不去了,在这里等你回来。”何飞虎颔首,转身领着四人上岸。不一会就听见众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达儿听见码头很是热闹,他知道柳泳儿很喜欢凑热闹就想带柳泳儿下去瞧瞧。于是,问柳泳儿道:“泳儿,要不咱们去看看呢?”柳泳儿笑而不答。汪翠翠笑道:“三弟,我们是武林中人,要和官家保持一定的距离。”达儿不解道:“为何要保持距离呢?”汪翠翠道:“首先是礼节上就有差异,我们武林中人只跪父母和授业恩师或者德高望重的前辈,对其他只需行拱手礼就行。而官场就不一样了,只要他官阶高于你,你就得跪地行礼。其次是我们在听恩师教诲或者你是某一个帮派的人在听首领训示时,只需站着恭听就是了,如果你认为有错是可以提出异议的。而官场呢?皇帝的圣旨你都得跪地听或者看,否则即为不敬,而且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都要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是撤你官职你还得‘谢主隆恩’,否则就判你一个‘欺君’的死罪。即使是被冤枉了也都不能提出半分异议。”达儿不解道:“什么?撤职也要谢恩?有错也不能提?这是哪一门的道理呢?”汪翠翠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权就是道理。”达儿道:“难道皇帝就没有错吗?”汪翠翠笑道:“当然,皇上永远是对的。错的只有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达儿摇摇头道:“那谁会给他办事呢?”汪翠翠笑道:“你不干,大把人争着干。算了,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现在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就是了,其他不用管。”柳泳儿对达儿道:“哥哥,咱们管好自己的事就是了,都听姐姐的。”
不一会,码头传来众人齐声高呼:“谢主隆恩。”之后再次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汪翠翠笑道:“好了,他们的仪式搞完了。罗辉对达儿道:“若不是为了追查这些东瀛贼人,谁愿意和这些当官的扯上关系呢?三弟,四大金刚已经归顺朝廷了,你应该少点和他们联系,以免以后麻烦。”达儿不解道:“大哥,和他们联系怎么会惹上麻烦呢?”见达儿一脸茫然,汪翠翠接着道:“三弟,大哥的意思不是让你断绝和他们的联系,而是和他们保持距离不要什么事都告诉他们。”达儿还是不明白道:“二姐,这是为什么呢?”汪翠翠笑道:“如果按照武林规矩,你觉得四大金刚这样的行为算不算叛徒呢?”达儿一怔,之前他并没有过多考虑这些事,此时被汪翠翠这样一说,低头细想:的确四大金刚是隋朝水师战将,现在隋朝灭亡了,他们马上改投唐朝的确有违道义。见达儿低头不语,于是汪翠翠直截了当地道:“他们的行为,如果在武林必定被各派唾弃。然而,在官场却被视为弃暗投明的‘义举’。官场中人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功名利禄是不会和你讲什么道义的,他们心中只有名利,根本不可能像我们,除了极个别的败类外,武林人士纵然万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门派,都是血性儿女。你手刃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在武林必定会传为佳话,然而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个重罪。在官场谁能破杀人案谁立大功。为了立功为自己升迁增加砝码就是屈打成招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你自己告诉他们的。”达儿倒吸一口凉气道:“二姐,你不要吓我。我看他们不是这种为了功名而出卖朋友的人。”见达儿惶惑,柳泳儿接着汪翠翠的话道:“哥哥,也许何飞虎和四大金刚现在不是,但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日后不会呢?他们毕竟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和他们保持距离方为上策。”达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见三人极力阻止自己和何飞虎他们太过亲密,也只好点头答应。
此时,何飞虎和四大金刚已经回到了船上。老大钟晋中对达儿他们道:“少侠,稍后将对朝廷招募的水兵进行检阅,我想请几位大侠一同前往,不知几位可否赏光呢?”达儿看看柳泳儿他们,见他们轻轻点点头。于是笑道:“不会打扰你们吧?”钟晋中笑道:“怎么会打扰呢?几位大侠能赏光是我们的荣幸。”达儿道:“那好吧!咱们就去看看。”说话间,码头传来传令兵高呼,准备下河接受检阅的将令。随即整个码头人声鼎沸,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接着就听见有人跑步上船的声音,只见一名士兵来到何飞虎面前跪地报道:“报!何副帅,全体水兵集合完毕,随时可以下河接受检阅。”何飞虎一挥手道:“好。你先行退下。”士兵应声退下。待士兵离开后,何飞虎对达儿道:“恩公,请!”达儿他们在和飞虎的陪同下来到码头。
在码头上,众水兵已经光了上身,下身只穿一条短裤,分成十几排,面朝大船站立。一见何飞虎他们下来,同时跪地行礼。礼毕何飞虎对众人道:“大伙都准备好了吗?”众人齐声道:“准备好了。请副帅训示。”何飞虎道:“好!全体下河游到对岸。”众人领命后,一排排下河,待游到对岸后纷纷上岸,顿时整条江面好生热闹。达儿他们对水兵的一些要求并不知晓,就是来看热闹的,而四大金刚却眉头紧锁。见所有水兵都已顺利游到对岸,何飞虎满意地笑着问四大金刚道:“怎么样?这些水兵行吗?”钟晋中摇摇头道:“何副帅,恕我直言。如果他们是普通百姓,这样的速度算是高手,但是按水兵游泳的要求来说,他们没有一个可以称为水兵!”何飞虎为了训练这些水兵能在水中自如而快速的游泳,花了非常大的人力物力,却仍被四大金刚批得一文不值,面色凝重起来,见何飞虎不语,钟晋中赶紧完场道:“我的意思是水兵游泳不是快就行,还要能边游边作战。而且水兵下水是要着装,而不是先把衣服和裤子脱了才下水。水兵作战首先是在战船上弓箭对射,然后双方船靠船才是短兵相接。”说完一挥手让那些随他一并投诚的前朝水兵下水。只见这些士兵根本没有脱去身上的衣裤就直接跳下水,他们游泳的姿势也和刚才那些水兵不一样,下水后,胸部以上露出水面,在游泳的过程中,双手始终没有碰到水,只是在借力上岸时手臂才稍为沾湿。前朝水兵露了这一手绝活,不但达儿他们觉得惊奇,何飞虎和在场的唐朝将士无不目瞪口呆。何飞虎感慨道:“看了我真是井底之蛙!”钟晋中道:“何副帅,您从前没有接触过水兵,不知道也是难免的。”原本这些唐朝水兵,在知道自己新任统帅是前朝投诚的,心中大为不满、议论纷纷,现无不心悦诚服。
在驿馆里,当地官员早已备好上等酒菜恭候。酒过三巡,何飞虎将达儿他们反映关于东瀛贼人偷运“飞弹”入唐之事向在场所有地方官员通报,责令他们加强防范,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此事,好不热闹。
就在众人谈论此事时,守卫匆匆忙忙跑进来向何飞虎报称,麟州府下属的府谷镇有紧急公文想面呈。何飞虎一摆手示意让信使进来。不一会,只见一名身穿紧身夜行衣、风尘仆仆的青年男子一路小跑进了大厅,一进大厅马上跪下道:“哪位是何总兵?小人是麟州府下属的府谷镇的八百里信使,奉县太爷之命要向总兵大人呈上紧急公文。”还未等何飞虎开口,一名官员想巴结何飞虎,对信使呵斥道:“大胆,你不知道何大人现已贵为副元帅了吗?”信使被呵斥的不知所措,只得一个劲地道:“小人不知,小人该死!”何飞虎看出此官员的心思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不知者不罪。”信使见副帅不计较,赶紧叩谢。何飞虎问信使道:“府谷镇发生什么事?竟然启用八百里快骑。”信使道:“小人不敢妄自评论,请副帅过目。”说完,从上衣贴身内侧拿出一个红色信封交给何飞虎。
何飞虎接过赶紧打开,信封用红色代表情况极为紧急。何飞虎一边看脸色一边沉下来,阅毕,在大厅来回踱步一言不发。众人都秉着呼吸看着何飞虎,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屋外不时传来昆虫的叫声。一转身见信使还跪在原地,对身边随从道:“你带这个信使下去吃饭休息,待明日才返回。”然后对信使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县太爷,此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何飞虎将信交给达儿道:“恩公,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达儿接过信,打开与柳泳儿几个一同阅读。原来信是府谷镇的县衙门呈报的,内容是说,该县一处离府谷镇不远平时游人络绎不绝的风景优美的丛林,最近突然成为“吃人”的丛林。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人一进丛林就再也没有能出来的,而且不时传出凄惨的叫声,与此同时,住在丛林附近的十几户人家,一夜之间莫名消失,下落不明。一时间人心惶惶,关于丛林有鬼的流言不胫而走,附件居民已开始举家搬迁,现在整个府谷镇敢留下的已不足一千人了。官府曾经派兵进入丛林试图探查,但都是有去无回,无奈只能上报总兵裁决。达儿从来就不相信世间有鬼,道:“什么有鬼?只怕是有人在里面捣鬼罢了。”柳泳儿笑着对何飞虎道:“何大人是想我们几个帮你搞清楚此事吧?”何飞虎点点头道:“女侠,冰雪聪明,宅心仁厚!下官的确这样想,我也不相信世上有鬼,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见达儿他们答应帮忙调查此事,何飞虎悬着的心也就放下,因为他心中有数,隐藏在丛林中的肯定是武林之人,现在有达儿他们参与,此事应该不难解决。宴席,由于此事而不得不提前结束。
次日一早,达儿他们就与何飞虎及四大金刚辞别,向府谷镇而去。一路上达儿问柳泳儿道:“泳儿,你们不是叫我跟他们保持距离吗,为何现在你们又管官家的事情?”柳泳儿拉住达儿的手臂,笑而不语。罗辉道:“三弟,你要看看是什么事。就此事来说,昨晚你没有发现,何飞虎没有将信的内容告诉那些当官的,而是直接就把信件交给我们看?”达儿点点头道:“这是代表什么吗?”罗辉笑道:“第一,他知道此事对于他们来说不好办,你以为他们出兵进入丛林,万一损失严重、甚至全军覆没,轻者降职,重者掉乌沙,如果刚好皇帝老儿心情不好,说不准还得杀你头。你说他们怕不怕?第二,此事傻的都看出是有人在故弄玄虚,要查清楚只能进去一探究竟。他们这些官兵都是酒囊饭袋不能指望,所以,他们才将公文给我们看。如若不然,非官府中人,看了官府的书信是要坐牢的。”达儿终于明白何飞虎的用意,对罗辉道:“原来如此。大哥,您觉得在丛林中大庆会是武林之人吗?”罗辉摇摇头道:“这就不好说了,得进去看看方知。不过这些人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货,否则不会这样装神弄鬼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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