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寒冰湖中保持对掌姿势足足四十九天,终于双方功力融合在一起,达成一致。也许是累到筋疲力尽,柳泳儿上岸后轻靠在达儿肩上,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柳泳儿被阵阵烤鱼的香味熏醒,两人饱餐一顿后,背靠背坐在映着斜阳余辉的湖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哥哥,你想回家吗?”达儿顿了一下,沧然道:“我算是有家的人么,我的家人再也都见不到了……”柳泳儿随即又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禁潸然泪下,达儿见状将柳泳儿紧紧搂进怀里。
经过数日的休整调理,两人逐渐恢复了体力。达儿尤其感到自己的内劲的确强多了,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当重新练习招式时,觉得不管是力度还是速度都远胜从前!一旁的泳儿看在眼里,很是欢慰,拔剑出鞘加入对练。此时的两人,心意相通,合练招式也就愈发心领神会了。两人在崖底下继续一起练习了半年,直到双方无论是起跳落地还是攻防交替都能配合默契,不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见大功告成,柳泳儿抬头看着崖顶对达儿道:“哥哥,我们上去离开这里吧。”达儿点点头道:“好!上去第一件事就是先替泳儿报仇,然后再找杨贼血战!”达儿一边坚定立言道,一边动手把乌金剑剑柄上的“护剑神索”解下来套在柳泳儿的剑上,然后对柳泳儿柔声道:“泳儿,这是‘护剑神索’是保证你剑不被打掉的,你要好好保管。”柳泳儿这才想起当初达儿为何已被杨鸿文打得手脱臼了,但剑却没有被打掉。护甲、神索都用在她身上,达儿的言行反映出的真切深情令泳儿甚为动容,即使同时顾虑到爱郎的安危也不忍再推却他的心意,珍而重之,铭刻心中!
套好“神索”后,达儿对柳泳儿到:“泳儿,咱们上去后那些东瀛恶贼一个都不能放过。”柳泳儿摇摇头道:“哥哥,咱们上去不但一个都不能杀,而且也不可以惊动他们。”达儿不解道:“为什么?”柳泳儿道:“哥哥,你想想,如果他们单单只是偷盗婴儿,用得着偷运那么多‘飞弹’进入中原吗?这里面一定藏有惊天秘密!”达儿凝眉冥想,柳泳儿继续道:“这个曾士珅虽说是什么东京都大人,但依我看其实只不过是东瀛恶贼的一个傀儡罢了,东瀛一旦认为他失去利用价值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们能扶持一个曾士珅,也可以扶持‘狗士珅’或者‘马士珅’。反正他们以为咱们已经掉下悬崖死了,自然就放松警惕,肆无忌惮的实施他们的大计。咱们得趁他们还没成气候彻底查清解决。”达儿佩服地点头,稍顿道:“但是,泳儿,我曾答应过别人不杀曾士珅,到时能饶他不死么?”柳泳儿道:“是枯井下面的老妇人吗?”达儿如实道:“是的。”柳泳儿道:“不杀也可以,但是,必须废掉他的一双腿,免得日后再害人。”达儿一怔,摇摇头道:“这样……不如将他交给他母亲处置吧。”柳泳儿冷笑道:“哥哥,如果他母亲能约束他,岂能让他作恶多端多时!”达儿语塞词穷,见达儿无话可说,泳儿语气稍缓安慰道:“哥哥,我们这样做对他不一定是坏事,起码不让他再伤天害理而遗臭万年。”达儿细想:曾士珅如此没良心地对待自己母亲,又勾结外族伤害同胞,这些恶劣行径本来就应该诛杀,自己实不应助纣为虐,间接成了帮凶!若按柳泳儿这样做,既能制止曾士珅继续作恶,又让自己不用食言,不失为一举两得的办法。
两人达成意见一致后,就顺着从山崖上面垂下来的长藤借力运功,只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跃上崖顶。着地后,他们并不急于前行,稍作调息后隐伏在原地观察四周的动静,只听见山风呼呼,偶尔传来鸟鸣声和走兽掠过草丛发出的“沙沙”声响外别无异状。
确定四下无人,两人眼神交会后悄悄走向曾士珅和东瀛贼人隐藏的庄园。靠近才发现,这个庄园已经荒废了,两扇大门其中一边躺倒地上,另一边虚掩着,进入大院的廊道杂草已经有一人高。两人前行的脚步,惊飞藏在草丛中的各色鸟儿,庄园里的房间到处可见散落一地的生活用品,凌乱的家具不是横陈倒地,就是被动物糟蹋得千疮百孔。达儿见此情景,对老妇人的处境担心极了,拉起柳泳儿快跑往关押老妇人处,却见院门倒塌、枯井已被填平。难道他们将老妇人狠心杀害并毁尸灭迹!?柳泳儿拉了拉双拳紧握、青筋凸现的达儿,故作沉声道:“我看未必,如果要杀害老妇人的话,他们早就下手,不会长期将她关押于此。我想他们多是将老妇人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其实,柳泳儿心中也没底,但她明白如果他们真是把人害了,就是将尸体挖出来也于事无补。见达儿仍然眉头紧皱,柳泳儿不想他再纠缠于此事,又道:“哥哥,既然他们已经搬走了,我们到别处去找。”达儿虽然口上是答应了,但是还是有些心结。
其实柳泳儿猜的没错,当日杨鸿文将两人打下悬崖后,对曾士珅说道:“你得搬家了。”曾士珅不解道:“杨兄不是将两个恶贼解决了,现在不是安全了吗?”杨鸿文斜眼看了看曾士珅,阴森森地道:“怎么了,老子的话没听清楚吗?”曾士珅被他这样一看,加上他亲眼看见石根将军的惨状,不寒而栗。杨鸿武上前拍拍杨鸿文道:“哥哥,不要吓唬曾兄了,大家都是朋友。”杨鸿文便冷冷道:“告诉你的狗屁朋友,这两个人能发现这里,其他人也能发现,老子才不会为他这些烂事再劳神费力。”说完一闪身独自走了。经他这样一提醒,曾士珅赶紧弯腰拱手道:“感谢杨兄提醒。”杨鸿武笑道:“家兄,走远了。”见曾士珅长长舒了一口气,杨鸿武笑道:“没事,家兄是很侠义的人。咱们按他的提示搬家就是了。”此时曾士珅身边的人来报“四大金刚”突然不辞而别不知去向,曾士珅立即警觉,“四大金刚”虽然被当今朝廷追缉,但向来他们为人正派,在民族大义面前他们绝对是宁可丢头颅也不会和自己沆瀣一气的。现在他们突然离开,他担心四人会告发自己,于是他带着众人连夜撤离此处。
达儿问柳泳儿道:“泳儿,你觉得他们会搬到哪里去呢?”柳泳儿笑着摇摇头道:“哥哥,泳儿又不是曾士珅肚子内面的蛔虫怎么知道呢?不过,他们以汉江口作为偷运婴儿和其他物质的重要中转地,我想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返回那里看看会否有所发现。”达儿觉得在理,点头并拉着泳儿离开庄园。
当两人循着之前进来的小道刚走出茅草丛,见到从远处走来两个人影。达儿看真些后欣喜若狂,朝两人冲过去,边跑边喊:“大哥,二姐。小弟在此!”走近的这两人正是达儿的结义兄、姐罗辉和汪翠翠。
三人开心抱在一起,汪翠翠激动得眼泛泪花,故意狠声道:“小畜生,那么久也不和我们联系!姐姐还以为你被人害了……”说完按耐不住伏在罗辉肩上掩面大哭。罗辉安抚着汪翠翠道,并转移话题道:“义弟,你有没有将那个受伤的小姑娘送到五台山?这几年你去了哪里?”达儿道歉:“是达儿不好,让大哥,二姐担心这么久。”汪翠翠收住眼泪但还是语带责问的道:“臭小子,这几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给我们捎个口信。如不是我们不放心去五台山找,还不知道你们根本没有去。对了,你将小姑娘带到哪里去,她现在人呢?”一直站在旁边的柳泳儿见汪翠翠没有认出自己,顽心即起,就故意附和汪翠翠道:“对啊!你将小姑娘拐骗到哪里了?”达儿知道柳泳儿又在捣蛋,就轻轻在她额头上戳了几下,然后拉过柳泳儿问汪翠翠道:“二姐,你不认得她了吗?”其实汪翠翠一开始就注意到达儿身边这个女子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此时被达儿这样一问,她更加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然后转头对罗辉道:“辉哥,你有没有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呢?”本来,罗辉并没有刻意留意柳泳儿的,此时听汪翠翠这一问也定眼看着柳泳儿,也觉得似曾相识,回道:“是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见两人始终认不出自己,柳泳儿更觉得好玩,特意装出那副傻傻地样子拍着手道:“好玩!好玩!”罗辉和汪翠翠眼见这个小女孩天真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跟着笑起来。达儿对两人赶紧道:“大哥、二姐。她就是那个小姑娘啊!还没有认出她来吗?”罗辉和汪翠翠几乎同声道“啊?是她!”柳泳儿收起那副嬉皮笑脸,上去向两人行礼:“哥哥、姐姐,我就是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姑娘啊!有劳你们的记挂了!”汪翠翠在惊讶中回神再次认真打量柳泳儿,高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个小姑娘!”柳泳儿格格地笑道:“姐姐,您没想到我身上的毒已经清除了,所以认不出我来,还让你们担心了。”
泳儿挽着翠翠起步往前,边走边将自己的身世以及分开后因躲避小山村的村民追打误入凤凰山庄,意外遇上达儿姨妈,后因追查曾士珅勾结东瀛贼人偷盗婴儿一事跟踪至此,被杨鸿武打下山崖,而自己因为救达儿而中了杨鸿武“透心掌”的邪毒意外化解了体内“蟾蜍散”的剧毒,从而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并且在崖底意外发现“夫妻剑”留下的剑谱,与达儿练就一套合璧剑法的经过告诉两人。
当两人知道这个小姑娘竟然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柳刀门”柳神峰之女,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个小姑娘身上居然背负和达儿一样的血海深仇,难怪她和达儿惺惺相惜,喜的是江湖传闻柳神峰一家一夜之间就被灭门,没想到他的女儿居然可以逃过一劫。汪翠翠十分痛惜地把柳泳儿紧紧搂着怀里。
罗辉爽朗地对达儿笑道:“三弟,有这个鬼灵精在你身边虽然很开心,但免不了时常被抓弄吧!”达儿苦笑摇头对罗辉道:“大哥,您说的极是。她经常装神秘人抓弄我。”罗辉会心一笑看向汪翠翠,见到翠翠已瞪着自己,柔声笑着改说道:“二姐想问你们吃饭没有?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吃饭。”汪翠翠“格格”笑起接声道:“这才是正事,不能饿着咱家妹子!”四人走向饭馆,达儿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义兄义姐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便问罗辉道:“大哥,您和二姐怎么会来到这里呢?”他们就将经过告诉达儿二人。
原来,当初大家分开以后,罗辉和汪翠翠一路追踪那些逃跑的贼人直至胶东,却失去了他们的行踪,实在无计可施只好无奈作罢。两人返回冀州老家遵从父命结为夫妻。分手时,说好三年之约。可是,三年过去了达儿却杳无音信,汪翠翠放心不下,于是和罗辉前往五台山寻找。当他们知道达儿根本没有到过静心庵时,两人大吃一惊。汪翠翠还埋怨罗辉道:“都是你不好,不应该让三弟一个人送那个傻丫头,结果现在他们都没来。你说怎么办?”罗辉见达儿没有来静心庵,也估想着情况不妙,因为此时正是战乱,达儿虽然会武功,但是他江湖阅历浅,加上还带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姑娘,遇害的可能性极大……他虽也忧心万分还是安慰道:“翠妹,别急。三弟说不定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一时脱不开身,咱们去找找看。”
一路上夫妻二人不死心四处打听他们下落。可是,不但没有打听到两人反而引起了凤凰山庄的注意。原来,凤凰山庄也派出多路人马在达儿失踪的骊山周边城镇搜寻,无果后向各地的联络点发出查找少庄主的通令,所以当有人同时也在打听达儿和小姑娘下落时,立即引起联络点的注意。凤凰庄主在收到报告后,马上带着仙姨下山,很快就堵住两人,询问后才知道是与达儿结义的兄、姐。他们得知达儿是在骊山失踪的,随赶到骊山继续寻找达儿。在硕大的骊山,整整找了一个多月了,就在两人失望时,竟然就在此遇上了。
达儿听到因为自己失踪凤凰山庄引起轩然大波,兄姐日夜忧心、四处奔波……他歉疚难当,罗辉拍拍达儿道:“三弟,幸好一次次都化险为夷了,你为人善良,老天会护佑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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