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

“娘娘，据探子来报，钱满江是钱大海的庶长子，生母在其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十三岁被钱大海派去北荒接管钱家在北荒的生意，后在北荒发展迅速，得到了北荒王室的重视，是北荒四杰之首。”

“北荒四杰？”

“一商，一剑，一贼，一僧。商便是指得钱满江，剑指的是剑客陆漫，贼指的是马贼成焌，僧是空藏大师的亲传弟子，无山法师。”九儿解答道。

“还有，那位云霄公主是现任北荒王的第三个女儿。虽是北荒王的侧妃所出，却十分受宠很受北荒人民爱戴。”

“巧的是，那位云霄公主和钱满江是一前一后离开的北荒。”

“哦？”皇后凤眼一扇，闪出精光。

“那就继续查吧，北荒王室可没那么简单。”

“对了，传信给武阳侯府，叫林氏来我宫里一趟。”

“是，娘娘。”

·

钱满江回到钱府之时，赵惜月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他盯着门前那个见到他便立刻欣喜异常迎上来的女子怔中片刻，才翻身下马。

“何事？”不等她开口，他先问道。

“无事就不能在这儿等你吗？”

钱满江无言，只停下脚步盯着她看。

小厮已懂事将马牵走，铩羽檀香亦站在远处，特地为他们二人空出一片地块儿来。

眼下钱满江不动，赵惜月也不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咳”没过多久，赵惜月便败下阵来，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是，我有事求你。”

钱满江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挑起眉毛，洗耳恭听的态势。

赵惜月努努嘴，“那个，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想到了。”

钱满江依旧不为所动。

“哎呀，就是，如何做一个不一样的绣庄，那个，我想到办法了。”赵惜月有些着急，一骨碌话倒出来。

但钱满江只稍稍瞥了她一眼，而后向前走去。

“欸！你去哪啊！”

“书房。”

“等等我呀！我还没说完……”

……

两人在书房相谈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这一出来立刻被小厮请去了正厅用餐，说是老爷有事宣布。

也不知是什么大事，两人来到正厅之时，钱家众人都已经到了个大概。

“大哥大嫂！”小洁热情向他们两招手，赵惜月轻笑回应，后随钱满江落了座。

钱家用食并无太多规矩，小洁又是个爱说的，叽叽喳喳，全桌的气氛都靠她活络。赵惜月从前在赵家可没见过这热闹场面，有些微不习惯，但也极其愉悦。

钱老爷毕竟是一家之主，这顿饭至少要待他宣布结束众人才能离席。眼见这席晚餐已至尾声，他才清了清嗓子：“今日我有一事宣布。”

钱家众人这一整餐都在等待着他这句话，自然纷纷好奇看向他等待下文。

“今日圣上下令，从下月起，大魏所有与北荒有商业来往的商户可凭业绩争夺御用皇商一职。”钱老爷浑厚的声音在正厅内还留有回响。

“我年岁已老，思虑良久也是该让年轻人来试试拳脚。”

闻言，钱夫人与钱游河脸上都一喜。然而紧接着，钱老爷却道：“我一介商人向来不重什么嫡庶之别，谁有能力，我便把这个当家权交予谁。”

“阿满，游儿。”

“父亲。”

“爹。”

“今日距下月还有二十日，我就给你们十五天的时间。城西与城东两间商铺你们一人一间，届时就依盈利一定胜负吧。”

钱老爷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后，不慌不忙拂了拂袖子，气定神闲地走出了正厅。

钱夫人一下子愣了眼，缓了良久才向钱满江投去一个怨怼的目光，然后目光一转与赵惜月大眼瞪小眼。

赵惜月觉得有些好笑，她这主母连脾气都藏不住，居然还在这大宅里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要是放到她武阳侯府，早就被林氏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正想着，她身边的钱满江忽然起身，拉过她的袖角，看都没看那钱夫人一眼就将赵惜月牵了出去。

赵惜月脑子突然嗡得一声变得有些迟钝，居然也就这么晃着神任由钱满江牵着她往前走。

钱满江今日穿的是件湖色衣衫，腰间别着的玉佩所遮挡的地方隐隐还能看见一点墨色——那是她刚刚与他在书房里商谈时不小心溅上去的。

还有此刻他拉着她的衣袖……明明只是拉着衣袖，赵惜月却觉得有丝丝热气蒸腾，从她的指尖一路传至面颊耳尖……脑中混混沌沌的，赵惜月像一个牵线木偶，被钱满江提着，不断向前走……

谁料他却突然一停。

“啊！”撞上钱满江那一刻，赵惜月清醒了。她捂着头瞪大了眼，下一刻窘迫却好似爬山虎一点点裹住了整个她，

“我。”

“你。”

……

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瞬，赵惜月有些惊慌地低下头。

好在钱满江今日没想着要耍弄她，开口道：“回去休息吧。”

赵惜月这才再次抬起头来，原是已经到了立松苑了。

“你……不……”

“我还有事要办。”

“噢。”赵惜月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向前走去，却发觉衣料一紧，向后弹去。

她一回头，才发现钱满江手中还攥着她的衣袖……

钱满江瞧起来也有些愣了，竟停了片刻才将手心松开。

赵惜月眨眨眼，赶忙回头，走了几步又停下。

“早点回来。”她没再回头，只在说完这句话后，逃一般地跑进了屋子。

钱满江望着那个身影怔忡须臾，才缓步离开。

·

“陛下见到那份文书时，大喜过望，当即昭告了这个御命。不过，你是早就算准了你那老爹会这么做吗？”卢空择坐于禅房中，吊儿郎当地替自己沏了一杯茶。

“八九不离十。”钱满江一手夺过卢空择刚刚沏好的那杯茶，送入了自己口中。

“嘿！”卢空择先是瞪他一眼，而后努着嘴又给自己重新沏了一杯。

“看来你心中已胸有成竹了，那钱游河可真惨，有你这么个兄长。”

“兄长？”钱满江嗤笑一声，“那就看看我这位好弟弟会怎么对付我这位兄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