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间到了,她和宋彦约得是每日亥时。
因为亥时姨娘,宋月和很多家眷都已经睡下,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毕竟一个女孩子晚上学习琴棋书画倒是很正常,如果刻苦的学习射箭,因为是文臣之府,又是得世子的亲自教导,就很引人注目了。
宋瑶提前让雪韵准备了窄袖短衣,胡服样式。
亥时一到,就和竹韵来到东院,让雪韵留在厢房。
原来宋彦早已在等着她了。
可奇怪的是,学习射艺既不见靶子,也不见弓箭,而他一人穿着宽衫大袖,襃衣博带,华袿飞髾,一袭白色,颇似晋裳,看起来十分飘逸的样子,旁边摆着一桌小菜,一壶酒。
她真是奇怪大哥是不是忘了约定是射箭,而不是宴饮?
宋彦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道:“瑶儿,你今日的穿着很是合适。我没有拿弓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瑶儿不知。”
“射艺需要的是强壮的体格和充分的臂力,当然还有专注。你的身子看起来还十分的娇小柔弱,第一需要锻炼的是体魄,专注,然后是臂力,最后才能真正的去学习射艺中的精准。那么今日这第一节课,大哥就给你一个要求,先练习体力和站姿。“
接着,宋彦把旁边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年轻人叫到了身前:”他名为岩韵,功夫很好,射艺也很不错。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先和竹韵绕着这院子跑上十个来回。让岩韵远远的跟在你们之后。我在这里等。”
“我学习的射艺,为什么竹韵也要跟我一起跑?”
“逃命的时候,丫鬟难道不要带着小姐一起吗?”宋彦睥睨过来。
竹韵默默低下头。于是我们三个只好绕着院子跑。
因为病了一场,不经常活动,这个身子也十分瘦小,于是她没跑几圈便气喘吁吁,每次想停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哥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也只好咬牙坚持。
稍微休整了一会,宋彦就教她射艺的站姿,让她站上半个时辰。
等终于把今日的内容学完以后,宋瑶一口气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下子吞咽了下去。
古代酒精的度数不是很高,但因为刚运动完瞬间就感觉肚子热热的,很是舒服。
宋瑶便与宋彦与对饮了几杯。
这一夜,也许是将心里的压力和对于异乡的陌生感都排解出来,竟睡得十分香甜。
数月过后,宋彦给她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就是他已经想办法递消息给谢慕以,让他两日后到悦来酒楼与她见面。
宋瑶心里十分的开心,与谢慕以相识三年,这一别竟也有了半年。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头天晚上,她拿着大伯母送来的几件衣服,挑来挑去,不知道穿哪个才好。
雪韵十分活泼的凑过来说到:“小姐这样子真像是十分开心呢,是要去见哪家公子呢?”
竹韵很严厉的斥责了雪韵:“你这丫头说什么混账话,如今小姐尚未婚配,这样的话不知道传到外面去又会被人乱嚼什么舌根。”
宋瑶心里很称赞竹韵的沉稳懂事。
这两个丫鬟,雪韵活泼机灵,而竹韵沉稳聪慧。半年下来,都已将他们当作心腹。
但是,自己今日高兴的程度如此明显吗,连雪韵都看出来了?
难道她对慕以……想着想着,宋瑶脸竟微微发烫。
她清咳了一声,略略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男装比较适合。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便让雪韵给她拿了那件深灰常衣,轻覆上脂粉,画了一个剑眉,左脸戴上银色的面具遮上脸上还为完全变浅的伤疤,看着也很是俊朗的样子。
收拾好后,便让岩韵远远跟在身后,宋瑶带着竹韵出去。
因长期带着宁安侯府,小时候也是生长在徐城县,还未认真的看过这偌大的洛城究竟是怎样一番繁华的景象。
因为出发的早,于是,在集市上的时候,宋瑶便很放松的看着旁边的酒楼驿站,商贩们卖的东西。
正在认真的看着一个短小的匕首时,只听见远处一阵马蹄,远远看去,一阵尘土滚滚而来。
一队的人坐在马上,往这边疾驰过来。
而在前头的是一个非常隽逸的少年郎。
少年眉目如画,形貌昳丽。
宋瑶顿时想到了前世书文里描写嵇康的一句话:“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只是这少年端的生的是一双凤目,没有嵇康身上的浩然之气,只给人感觉有些许魅惑之姿。
少年显得有些着急,速度没有停下来,旁边的百姓都往两边退去,宋瑶也只得先躲在一边,远远的看着他绝尘而去。
挑好了匕首后,她便依着时间的约定去了悦来酒楼。只见窗边的座位坐着一个白衣的年轻公子,正看着窗外出神,一看便是谢慕以了。
她快步走过去:“慕以,你到了。”
“阿瑶?”
谢慕以回过头来,因为一身男装,他有点惊异,但也并没有说什么,示意宋瑶坐下。
现在的谢慕以和我半年前见到的谢慕以有很大的不同,没有了以前的傲气和稚气,还有几分凄冷的样子。
宋瑶知道可能是因为他母亲的原因:“慕以,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宁安侯府,实在是没有办法出来,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
“虽然我很不想提起那件事,但是你想想会奇怪吗?”
“奇怪?当然奇怪,为什么那天过后,我家便来了刺客,以至于我娘惨死。而令尊令堂也下落不明。”
“那,你会怨我吗?”
“我为何怨你?出来保护你是我心中所愿,杀我娘的又不是你,我为何怨?”
“谢谢你,慕以。那日之人是我大哥的事,你可知道?”
“嗯,宁安侯的世子,我又怎么不知道?阿瑶,以后我就不能经常在你身边了,日后若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的丫鬟出府随时来找我,只要通传,我都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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