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这两日,喜公公从未像昨晚一般睡得踏实,所以他醒的也稍微晚了一点,他推开房门,望了望太阳,发现此时已经是巳时模样,院中之人也早已收拾好了,只待公公下令出发。公公见此情形,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门口,只见车马早已在此等候,他迈步走进马车,对着手下人说道,“走吧!”一行人这才上路,向南而去。
而此时,康乾正带着五个人,在一处山林之中休息,他的身后,背着那柄帝剑。山林之中,不时传来几声雉鸡的叫声,一行人的旁边,也有几只围观的麻雀,吱吱喳喳的叫着,还不时的过来骚扰一下,其中一人,睁开了眼睛,捡起一块石子,向着其中一个打去,一声哀鸣,那麻雀已经是直直的从树上落了下来,其余的则是扑棱着翅膀仓皇逃去。
康乾做着梦,梦到了儿时,他带着小他五岁的妹妹在街上乞讨,梦到了那些人看向他们的眼神,是多么的冷漠无情,梦到了一群小孩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口一个小乞丐的叫着,梦到了贵族子弟想要将自己的妹妹买去,而自己不得不带着她仓皇而逃,为了一口吃的,他们的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次棍棒,又不知听过多少次辱骂。也梦到了,他领着妹妹在山顶之上,望着美丽的月亮,数着天上的星星,也会去捉那不时飘过的萤火虫。他坐在青石上,妹妹靠在了他的肩上,对着哥哥说,“哥哥,如果我们像别人家的孩子,有个家该有多好。”
梦到此处,他突然醒了,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情形,轻轻地叹了口气。此时,夜色也是渐渐的暗了下来,太阳变得昏黄,半边身子已埋入了山下。他站起身来,命手下人取过水和干粮,几人匆匆吃了几口后,便牵着马,向山林深处走去。
这条山岭,似是卧着的一头恶狼,当地人便称此处为孤狼岭。不知不觉,月亮便高悬在夜空之上,月是半圆的,几人借着月色,牵着马儿,在山林之中,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
三更天左右,一行人终于穿过了山岭,来到了山口,因山口左右两座山峰似尖牙一般从地上拔地而起,故称此为白牙口。
康乾命几人停下了脚步,他点地而起,轻轻地站在了一株松树之上,向山口望去,在月色下,他看的却并不是很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前方似是有一人在等待。
他思索了一下,觉得并无差错,跃了下来,命众人一起向前方走去。
走出山口后,众人也看了前方等待之人,此人正式那莫老开剑之时,临时护剑的道衍和尚。
其中一人喝道:“前方何人,为何拦住我等!”
那僧人并不理会,只对康乾说道:“康同知,好久不见啊!痛饮两杯可好?”
“大师,待我处理完这几个杂鱼,再与大师痛饮!”
话音未落,只见他突然抽出腰间绣春刀,向身后之人的喉咙划去,寒光一过,血也呲的一下喷了出来,喷在了他的脸上,其余四人,牵着马惊了,张着嘴巴,眼睛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统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平日与自己一起同生共死,作乐饮酒的统领会向自己的手下的挥刀斩去,直到,那具尸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血止不住的流了一地,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抽出自己的刀,却也为时已晚,更何况,这几人的武艺是远不如康乾的。康乾转动身法,几刀便将几人斩杀。五具尸体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康乾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将刀收回鞘中,“诸位兄弟,对不住了,我也是身不由己。一路走好吧,恩情来世相报!”说完,向着道衍和尚走去。
“阿弥陀佛!”僧人口诵佛号,施主辛苦了。接着,说完,那和尚摘下腰间所挂酒葫芦向着康乾扔去,康乾伸出手,稳稳地接住。
“多谢了!”他打开封口,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吞在了腹中。
“大师,不知我妹妹可否安好?”
“放心,王爷不会亏欠于你的。”
“那我便可安心了。”说完,康乾又猛地喝了一口。
“大师,我兄妹二人,自幼父母双亡,沿街乞讨,垂死之时,多蒙王爷相救。此番恩情,当牛做马无以为报,唯一死矣。大师,我之事,烦请大师勿相告于家妹,多年之后,如家妹问起,还请大师解释一二。”
“施主此时不必多虑,贫僧记下便是了。”
“大师,帝剑在此!”说完,他取下身后所背帝剑,双手捧着,双膝贵跪了下来,面朝着北方。道衍和尚在他左边,伸手取过了帝剑。
康乾望着北方,深深地望着,两行热泪从双眼滴落而下,他望了好一阵子,猛地向地上扣了三个头,缓缓的站起身子,向着那五具尸体走去,走到尸体处,他拿起了酒葫芦,咕咚咚的一口喝了下去,他倒了一倒,酒已被他一口喝完,他扔掉葫芦,望着五个人的尸体,不一会儿,抽出了腰间的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美丽的月亮,多美啊,却远比不过自己的妹妹,他答应她的事,他做到了,他说过,终有一日,不会再让她颠沛流离。他做到了,他说过,终有一日,会让她享受到别的姑娘从小拥有的一切。他做到了,他说过,终有一日,他会给予她这世上所有的美好事物。而他却不知道,终有一日,她会对他说,她现在想要的,只有你,而你却已不会回来,她亦不会再等待,你走了,不告诉她,而她去找你,也不会再让你同意。
“阿弥陀佛!”僧人口诵佛号,“一朝起,一朝落,一朝挥刀一朝过错。一念佛,一念魔,一念心痛一念折磨。一颗心,一盏灯,一念清净,却不知如何解脱。罪过,罪过!”说完此言,道衍和尚背起帝剑向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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