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听,顿时把头一扬,鼻子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那还用说?当然是最贵的……”
“哦对了,我说的是租用一小时的价钱。”
少女含着糕饼,慢吞吞地补充。
“你!”
少年拍案而起,对着她大吼。
“给我去死吧!徐羚!”
齐梁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话,少年的怒吼震得人头皮发麻,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八月底的时节桂树生长正茂,风一过,细小的金色桂子落在他头顶肩上,满身的桂花香。
名叫徐羚的少女咽下最后一块糕饼,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这时,那张总是带着点慵懒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神采。
“南瓜馅儿的糕饼甜味厚润,但吃多了难免发腻。茶水涩苦,回味又带着清香,正好可以解解腻,朱师傅现在越来越会搭配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少年忍无可忍地咆哮。
“有啊。”
徐羚终于舍得让目光离开吃食,转而落到对方愠怒的脸上。
“你不就是想表达自己没钱,租不起刀嘛。”
少年顿时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坐下,气势蔫了一截。
没了他的阻挡,齐梁的身影也从门后探了出来。
“你是哪位?”
似乎才注意到门口被推开的一道缝隙,徐羚用手指着他,语调微疑。
“请问这里是阳砀街99号吗?”
眼前虽然是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少女,齐梁依旧用着礼貌的语气问道。
“是阳当街99号。”毕竟一般人也不会想着找到这个地址,“来借兵器的?”她问。
“借兵器?”齐梁一愣。
“你不是来借兵器的?”徐羚也一愣。
“你们不是办课外辅导的?”
“啥?”
两人望着对方,一脸懵逼。
齐梁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齐梁一看,附近有可用网络。
“不好意思,我能连一下这里的网的吗?”
“密码在那边。”徐羚随手一指。
不过不需要连网了,因为齐梁在密码上面已经清楚地看见“阳当街99号”几个大字。
一个“当”,一个“砀”,只是同音字,结果就来到了不同的地方。
难怪刚才司机说什么偏僻之类的,原来两人压根说的就不是一条路!
齐梁扶额,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知道另一条阳砀街吗?”
他向着徐羚在空中笔划了一下,“这个‘砀’。”
“哦,那个啊,他们本地人喜欢把那字读汤。”
齐梁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确不是本地人,父亲也是在几年前才把他从外公家里接过来。
“实在不好意思,我找错了路,打扰了。”
他说着就要带上门离开。
“嗯……来都来了,还是别急着走吧。”
徐羚慢悠悠地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
“你是找兼职的?我这里缺个帮手,你要不先做下试试?”
齐梁环顾四周的陈设,犹豫了几秒。
“可以。”
只要不在家,对他而言在哪兼职都一样。
何况这家看起来似乎是销售仿制刀剑的店子,的确让他心生好感。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他问。
徐羚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青花布门帘。
“先去后面找朱师傅泡杯茶,记得里面多加点莲芯,给客人平平肝火。”
“我不要加莲芯!”
被忽视已久的少年顿时捶桌抗议。
“这么苦的东西我才不喝!”
“年轻人要多尝点苦。”
娃娃头的女孩啜了口茶,用一副长者教训后生的姿态懒懒地说。
齐梁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不懂眼前的半大少女怎么有脸对着少年装老成,明明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讲话甚至都还带着点童音。
“先实习一段时间,一小时五十,钱不会少你。”徐羚忽然说。
“你是老板?”
齐梁更诧异了,看她的年纪,难道不是老板的女儿或者妹妹什么的吗?
“是啊。”少女点头。
“……好吧。”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然而,就在他准备走向那块青花布帘子时,有什么重物狠狠地砸在了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齐梁一回头,又一次愣住了。
那是两块切割整齐的长条形金子,被少年单手按在桌面,推向徐羚。
“这些够一段时间吧。”
少年直视徐羚的眼睛,那点孩子气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绝决的神色。
他指着右边架子上最高的陌刀,语气认真。
“我要借它。”
气氛顿时凝固,望着隔桌对峙的二人,齐梁顿觉进退两难。他下意识地看向徐羚,以为她会说点什么,来缓解眼前压抑的现状。
然而意料之外,徐羚只是懒懒地扫了眼这两条贵重金属,悠悠道:
“请回吧。”
“为什么!”少年怒道,“不是说好给钱就借的么?”
“你心不诚。”
一句话,击碎了少年的声势。
“就你这样,即便借了一柄上好的刀,也不会是别人的对手的,我不能害了你。”
少女端起茶杯,没有饮水。齐梁知道,这是很含蓄的送客礼,主人一旦端起茶杯,就意味着不再欢迎这位客人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回端茶的手,又听见“砰”的一声闷响。
前一秒还怒气冲天的少年,此刻却俯下身,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姐姐她眼睛瞎了。”
“所以?”徐羚撑着下巴问。
“我要为她杀了那个人,求您把刀借给我!”
少年的声音在屋内回响。
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苦苦哀求,他不在乎面子,只想得到一把刀。
初时的震惊过后,齐梁转过身,叹了口气。
嗯?等等?
齐梁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刀?杀人?
他到底答应什么不得了的兼职?
没等他细想,那边的徐羚语调依旧懒散,态度依旧坚定。
“佳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如果你只是为了帮你姐姐出这口气便要杀人,不如问问你姐姐的意思吧。”
似乎终于明白徐羚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的事实,少年忍住了眼里的泪水,只是收拾好东西,默默地离开了。
“这是……”齐梁正要发问。
“是昨晚的那个人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齐梁转身,就看见一位高大的中年男人掀开门帘走出来。
男人留着奇怪的长发和胡须,身上还系着围裙。
这个充满着行为艺术派的大叔,大概就是徐羚口中的朱师傅吧。
“不像。”徐羚喝了口茶,才接道,“不是同一种精怪,昨晚那个阴煞之气更重。”
想到昨夜刀尖上留下的淡黑雾气,少女的慵懒的表情上染上一层凝重。
“抱歉……我能多问一句吗?”
齐梁谨慎地举手,他没感觉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看着有多么奇怪。
朱师傅似乎才注意到店里多了个人,不由将疑问的目光转向自家老板。
“你说。”徐羚看了眼朱师傅,示意等下再解释。
“你们做生意的对象……难道不是人吗?”齐梁指了指刚才少年所在的地方。
那少年长得跟学校初中部的小鬼似的,除了人类,难道还有可能是别的生物吗?
徐羚和朱师傅对视了一眼,那样子好像他真的问了一个特别蠢的问题。
“谁告诉你他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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