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嘴——先给自个儿一顿大嘴巴子再找人家茬吧！你这嘴咋这么损呢，老毛病咋就改不好呢。云抹拉下肩膀，喃喃道，也不至于这么见不得人吧……

呵呵，我那不是逗你玩儿吗，挺好的挺好的，这么古典的裙装，多雅致啊！走街上回头率一定最高，不知道得气死多少赶潮流的新新人类小姑娘呢！呵呵，复古也是一种卓尔不群的时尚哦！水讪讪的鬼笑。

明说我就是老姑娘了嘛！没办法啊，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叹岁月不饶人哦！

嘿嘿，哪里哪里，小才女你可一点都没老，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回眸一笑，不知倾倒多少众生呢……

我、我都想把这茶壶给你扣过来了……云攥起茶壶，又轻轻放下。被水的无稽逗的哭笑不得。

说点正经儿的吧！水故作收敛状。

正经的？你刚刚说的一大堆不就是正经的吗？还有更正经的呀，我可吃不消了哦。云笑道。

说完这话，俩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邻桌的顾客纷纷侧目。

呵呵，不跟你瞎贫了！说吧，怎么想起在这个特殊日子突然袭击跑我地盘来，不会光是来看大街上的帅哥吧，老实交代、出差还是购物？水点上一根烟，青色的烟雾顺着光束柔和的升起。

呃——出差、中午到的，顺便来看看老朋友。云抿抿嘴。

哦——这话听的真伤人自尊呀……

呵呵，是专程来看老朋友，顺便出下差，这下满意了吧？！云调皮的一笑。

这话听着就温暖多了，看咱们的大美女，商海沉浮十数载，也变得虚伪多了，哈哈。水又开始调侃起来。

三句里就没一句人话，总也改不了的臭德性！云侧过头向着窗外，像是要把另一半边脸也晒下阳光。

云的发丝还是那么青，那么细，像春天小溪里初长的水草；阳光里的脸蛋仍是白皙如雪，泛着浸润的蜡光。眸子似深井，还是总也望不到底的样子。只是举止里多了岁月的历练，和无法掩饰的沉稳。

你也还是那个样儿，美丽不可方物哈……

云转回头，打断道，你这是夸我还是……

当然是夸你喽，我的大美女！水端起茶杯，也望向窗外。

是吗？！得了吧，都快奔5的人了，残花败叶喽。不过，你这话听的还是让人挺惬意哦！谢谢夸奖！

甭客气，咱也只是客观描述、发表一下心得体会而已。

诶——你家小少爷怎样了？该上五年级了吧。水换过话题问道。

嗯，调皮的不得了，越大越难管教了。我又忙，根本没什么空去带他，还好是送的寄宿学校，眼不见心不烦！叛逆心又重，你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很……

呃、是呀是呀……男孩子嘛，哪个小时候不调皮捣蛋的，这样才聪明，真要是那种三好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不调皮不捣蛋的乖孩子，那你才真要着急了！

说是这样说啊！那你家的公子哥儿呢？！怎样，属不属于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呀？

惭愧！幼儿园都要“毕业”了，还成天闹着看奥特曼喜羊羊，体质也不行，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吃的药比饭都多……哎，操碎了心啊！水双手叠在脑后，转了下脖子。

呵呵，小孩子嘛，这个年龄段都这样，过了8岁就好了，刚开始是挺折磨人的……还不是怪你自己，早点要孩子不就完了，这会儿就只操心他的功课就行，也不知道你是在瞎磨蹭个啥！大好的光阴都浪费了。咱们那帮老同学里就你要孩子最晚了吧……

呵呵，这不是造化弄人嘛，我哪儿知道凡事莫强求、自有天注定这理儿啊。该来的迟早会来，该走的早晚也留不住……水又点上根烟。

少抽点香烟，对身体不好！云说。

这不是闹金融危机嘛，咱就更不能忽视对祖国烟草产业的支持了。水吊儿郎当的。

抽吧抽吧，抽死拉倒……云好气道。

那可就一了百了，啥烦恼都没了。

你还烦恼啥呢！别再胡思乱想的，都那么大把年纪的人了，好好带孩子过日子才是正道儿哦！

是啊是啊！平平淡淡才是真，花开一时人活一世嘛。水吐出一口烟，看着它向天花板缓缓飘去。

你这人条条道道的理儿咋这么多，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有学问呀？！

这不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生活中提炼生活吗？水看着云的眼睛，微笑着。

你可真……贫啊！！云把水的香烟拿过来，抽出一根来。水楞一下，又赶紧把打火机递过去，点上，“要不咋是贫民呢，是不？！”

云深深抽一口，缓缓吐出，脸上露出浅浅一笑，“那你可得好好过你那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哦！”

是是是，谨遵云命。水也吐出一口烟。

窗外广场上更加热闹了，某著名婚纱影楼在做走秀宣传，台上的帅哥靓女身着各式婚装，雄赳赳气昂昂的踱着台步，幸福甜蜜的表情在脸上堆的满满当当。旁边的几张桌子坐满了咨询的男男女女。

都说婚姻是围城，城里城外的人进进出出的到底图个什么呢？！云说。

婚姻是一座城不假，可出来的人进去的时候没想到怎么就会吵着闹着要出来、进去的人也想不到当初咋会坚定不移痴心不改的要进去啊。照我看，婚姻其实是一座跟坟墓差不多的城市，生活呢！就是一群手握利器疯狂屠城的虎狼士兵；爱情才是自由的田野。城垮了、塌了、灰飞烟灭了，它自岿然不动，任凭风吹雨打，只在岁月的河流里慢慢飘向永恒。水很认真的说道。

云嗤的一笑，不作答。

呵呵，你笑什么啊！你不相信永恒的爱情？水盯着云的眼睛。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不过——云也盯住水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相信你、所说的永恒爱情……”云的眸子亮晶晶的，唇角的微笑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温暖。

理解万万岁……

那你——你、结婚了吗？水捻着手中的香烟，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你刚还说婚姻是坟墓呢，你希望我再进一次火坑呀？！再说了，本姑娘已经人老珠黄，谁还看得上啊。云从容的答道。

呃，不是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太孤单而已……你还年轻的很呢、又漂亮又有实业……水嗫嚅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呵呵，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该怎么生活。云的眼神润润地，按灭手上的烟头。

……

窗外上的广场人群更加拥挤，开始有下班的人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云看下桌子上的手机时间。

水说，“没想到你会来，今晚又不巧，这会儿还得去接孩子。明天请你大餐。”

云说，好呀！难得来一趟，是得好好宰你一顿。我陪你走一段儿……

出得门来，云和水肩并肩走着。婚纱影楼的一位促销小姐拦住他们，“小姐、先生，来我们这儿看看吧，我们在做促销活动……”

呵呵，你看看你们，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一对儿的，就介绍你们的活动……水打断她。

我们的眼睛都是练出来的，一看你们两位就知道是一对情侣，先生这么帅气、小姐又这样漂亮，你们二位是我们今天接待的最靓丽的顾客了……促销小姐的嘴巴快得跟机关枪似地。

水又打断小姐的话，揽过云的肩膀，说道，“真不巧啊，小姐，我们上周才拍了婚纱照，过几天就要大婚了，有下回的话一定照顾你们生意。再见再见！”

脱了身，水马上松开手，说道，呵呵，不好意思，要不走不了人了。水一阵脸热。

你比她们还能说，真会编故事。云拉拉肩上的裙子。

继续在人潮如鲫的春熙路上慢慢走，水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某一天，只不过那是一个朝霞漫天的清晨，而此时却已接近黄昏，天空里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桃红色云彩。但此情此景却又是如此接近，多像人的一生，在生活种的某一刻或某个地方会突然觉得似曾来过、经历过，仅仅是清晨和黄昏的区别罢了……

云，实在没想到你会在今天这个日子来，明天给你补上，你想吃什么，我早点把位子给订了？水侧身问道。

云的思绪似乎也是刚从那些桃红色云彩上下来，停下脚步，凝视着水的眼神说，“水——我得走了，我……”

嗯，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我——

不、不是的水，我是说……我得去机场、我得回去了……

怎么？才来不到半天就要走，云，你、怎么啦？没事儿吧你？水关切的看着她。

水，我、今天是专程来看你的，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关爱，我一直都知道也相信你对我的感情会持之以恒、我们都想寻找到自己的真爱，可当我真正意识到真爱是谁，却发现命运已经让我们彼此都失去了机会。就像你说的，生活是一群手握利器疯狂屠城的虎狼士兵，对此我们只能顺应天命……

水的眼窝潮了，他握住云的肩头，“云……”。

水，我——云把手抚在水的胸口——对不起，水、我下周就要结婚了、对不起，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

水的泪水轰然流下，哽咽着，紧紧抱住她，“呃——呵呵——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祝福你、祝你生日快乐……亲爱的，我爱你、祝福你！”

云捧住水的脸庞，“水，我们都好好的生活，来世我一定只嫁给你一个……”两人的泪水在拥吻的唇角汇聚、融合……

四周嘈杂的街头似乎一下子变得静谧无声，像那岁月的河流，总是要挟带着一些东西、任谁也无法阻拦的奔向时间的尽头。

桃红色的彩霞已经铺满了天空，但这到底是那个曾经的清晨还是未来的黄昏呢。

婚姻

青青同现在的丈夫结婚时正处于感情最低潮，几乎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初恋失败了。她为了那个人没考上大学，当初母亲责骂她的时候，她并不伤心，那时候的她想想考上大学的要多少有多少，爱情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她爱的那个人最终离她而去了。伤心之余，青青遇到了现在的丈夫。那时候他的俊美温柔体贴，征服了失意的青青。结婚六年了，男人依旧在小厂干着毫无前途的工种，薪资是青青的三分之一。还爱喝酒，喝了酒回来就整晚地缠着青青。青青已经不喜欢他了，但是他是他们儿子的爸爸，儿子爱他。青青对我抱怨她看到他有多么厌，深深的厌。曾经让她感觉良好的夫妻生活也不那么和谐了。他说话吃饭的声音都让她讨厌。

然而那天，她儿子的幼儿园搞活动，看到他们夫妇俩，一个拿录像机，一个拿照相机，在给他们的结晶抢镜头。儿子并不是节目中的主角，他们夫妇却配合默契，占尽有利地形。青青同他说话的时候，附在他耳边，仿佛很依赖的样子，让你觉得他们是最恩爱的夫妻。演出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牵着儿子走在我前面，是“可爱的家”最好的mtv版。

方是单位里公认的好丈夫。孩子已经十来岁了，同老婆通电话仍像在热恋中，甜得发腻的“旎旎啊，当心点喔。”在我们这些听众心中那个“旎旎”是一个幸福的美少女。其实“旎旎”已是一个四十岁发福的妇人。曾有一句广告词“女人什么时候最美？”征集下半句。听过他打电话，我想接下半句“当爱人唤她小名的时候。”

方利用公出的机会，带着太太与女儿游历了多处美丽的山水。他的办公室里陈列着女儿与妻子的照片。太太开同学会，他是司机。太太加班，他辅导女儿功课，还炖了汤等她回来喝。他体贴，但并不窝囊，在人群中仍属高薪阶层。方太太是她周遭的已婚女性羡幕的对象，而方先生是许多未婚女性理想中的丈夫。然有一次在路上看到方先生同不是他太太的一位女士在一起，两个人在大街上紧紧依偎着，似乎恨不得亲昵成一人。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她的手挽着他的腰。女士看上去也不像货腰女郎，漂亮而不俗气还有几分气质。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走进一家宾馆……

任何婚姻都是这样的吧，既没有当事人描述的那么可怕，也没有旁人看到的那么完美。其中甘甜酸苦只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