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电子商城,季泽清坚持送我进去,又坚持替我买手机和手机卡。我扭头看他:“你是想包养我啊?”
“你是我太太,四年前就被我包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养。现在回来养你了啊。”季泽清笑着说道。一笑起来,英姿更是逼人,惹得卖手机的小姑娘频频按错刷卡机上的数字。
我抓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季泽清,你喜欢我吗?”
季泽清愣住了,问我:“那你喜欢我吗?”
“看什么玩笑?”
季泽清说道:“那你问我干嘛?”
“那我们为什么不离婚?”
季泽清终于失去耐心,在旁边说道:“纪晴冉,同样的话我不想说太多次。我最后再说一遍:结婚随你,离婚随我。这叫公平。你再说离婚,我就把我们的结婚证海印成宣传单,保证你们c大人手一张!”
“你这是法西斯!”
“你当初不法西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季泽清针锋相对地说道。
“你去美国,不仅把舌头捋直了,还把中国话说得这么溜儿啊。搞得这么励志,美国人民怎么不把你留在美利坚!”
“我爱国啊。不跟某人似的,吃中国的米喝中国的水,然后全家叛国逃到美国给美国人民增加生产总值去。”
他说的每个字都直刺我心脏。我吼道:“你说谁叛国啊,你给我说清楚!”
“我爱说谁就是谁。赖昌星行不行?”
“赖,赖你妈个头!”我彻底被他的无赖样子激怒了,拿着新买的手机朝他劈头盖脸地砸过去。于是,我看见季泽清脑门上有一道鲜血顺着额头和眼角淌下来。
我忽然慌了,连忙踮着脚,捂住他额头道:“喂,小结巴,你怎么啦?”
“你你谋杀亲夫啊你!”季泽清一脸痛苦地说道。
我说道:“赶紧去医院,快快!”
季泽清抚着额头问我:“会开车吗?”
我摇摇头。
季泽清叹了口气,一手按住脑门,一手拉着我进了车,自力更生地驱车往医院的方向飞驰而去。
到了急诊室,医生替他消完毒说道:“擦破皮而已,这里毛细血管分布比较密集嘛。”
“这个我已经懂了,我是说需要缝针吗?”我急忙说道。
医生看着我说:“说了就是擦破皮而已,你想让我缝两针?”
我连连摇头:“我就怕你们医生说话大喘气。之前也有医生说我擦破皮而已,然后给我来了两针,疤还在这儿呢。”我撸起刘海给医生看。
医生说道:“哟,你俩的伤口怎么是同一个地方啊。还好,他比你幸运。平时饮食注意点就成。”
季泽清凉凉地看了我一眼:“纪晴冉,你要不要再补上一刀,让医生给我缝缝?咱搞个情侣疤呗。”
“你丫神经病!”
季泽清得理不饶人,一脸促狭的表情说道:“你都为了别人差点谋杀亲夫了,我要不做点记号给别人看,我怕老婆跟那人跑了,我都不知道。”
“季泽清!你有完没完啊!”我忍无可忍地骂道。
两人吵吵嚷嚷地从医院出来。在医院门口,我特意看了看我俩这身伤势,想起几年前,我们换了个个,也是这样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不由又是一番感慨,当初小结巴待我真是……
“我当初待你好吧?”季泽清说道。
我被他吓了一跳。这人有读心术么?
我刚想说点什么,季泽清眨着眼睛说:“当时你还死活让你同床,唉,这么热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结果一醒来,你抱我抱得那叫一个紧啊。这么说来,我是当代的柳下惠啊!”
我本来还有点柔软的心思,被他这么一说,立刻说道:“你丫那是性无能!”
“你再说一遍!”
“美女投怀送抱,你坐怀不乱那就是性无能!”
“你再说一遍!”
“性无能性无能性无能!你要我说多少遍都行!”
男人的这种玩笑真是不能乱开!刚才再怎么吵,季泽清还能拌拌嘴就过去了。一说到性无能,季泽清一把拖着我的手往车上走:“天下还有老婆在外面骂老公性无能的!你还敢在医院门口骂!纪晴冉,你有种!不是说我性无能吗?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抓着车把上,喊道:“你干什么!”
“做证明题啊!”季泽清拽紧我的手痞痞地说道,“怎么,怕了?”
“流氓!”
“我还没流氓呢,你就说我流氓?”
“禽兽!”
“那我过会儿禽兽给你看?”
百毒不侵啊,臭小子!我忽然嚷道:“唉呀,手好痛。”
季泽清哼道:“别装了。”
“唉呀,真的好痛。刚才左手石膏刮着车门了,好像伤着软组织了……唉呀,痛死了……”
季泽清转过头来,看着我,似乎在辨别真假。
我吃痛地喊:“唉,我要回医院,不行了,赶紧让医生给我重新上一下石膏。唉呀……”
季泽清终于松开了我的右手,躬下身来看:“哪里痛啊!”
“我让你性无能!”等他一松开,我狠狠地朝他裆下踢了一脚,然后我飞奔出去,钻进一辆出租车里让师傅赶紧去c大了。
我回头,看见季泽清蹲在原地,不由心情大好。
居然敢提当初同床的事!我让你老婆一辈子都是处女!不,我是说,以后的老婆!哼!
司机问我:“姑娘,啥事儿这么开心啊?”
“哦,生活有乐呵的事儿呗。”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也是那种疯疯癫癫的孩子,跟我们家闺女一样,都是开心果儿啊!”师傅在观后镜中看着我说道。
我忽然不说话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被人夸成开心果,那个曾经独来独往,不喜交际,曾经以为被全世界抛弃的人,那么孤独的三年初中,那么黑暗的三年高中,那么荒唐的一年复读,好似从未褪色。大概季泽清生来就是让我例外的。不管是当初的小结巴,还是现在的臭流氓,都能让我性情大变,神奇地将我最陌生的一面翻出来。
他是我的大克星。
回到宿舍,我才意识到,我的书还在季泽清的车里。我从原来的极乐世界一下子跌到地狱里。这下,季泽清非得拿这几本书大做文章不可了。
我查了查图书馆的规定,市面上可买的书籍原价赔偿,市面上买不到的书籍则按10倍原价赔偿,若早于90年出版的书,则按100倍赔偿。我算了算,我大概需要赔三千块钱左右。这差不多耗去我三四个月的生活费。
是向季泽清低头道歉,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我纠结起来。
为了修改论文,我索性搬了笔记本去图书馆的库本阅览室,一边看书一边改。图书馆几点关门,我就几点出来。我想清楚了,论文不能耽误,但借的书还有一个月的有效期。在这一个月里,万一佛光普照到季泽清,他福至心灵地送书回来也未可知。
库本阅览室里的某本书上说:不用忧郁过去,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不要担心未来,因为事情还没有发生,不用忧虑现在,因为该发生的事情都会发生。
这句装逼的圣言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让我们优雅地做鸵鸟吧。我决定鸵鸟几天,再看情况而定。
我在图书馆里驻扎了好多天,季泽清一直没有来找我。当然他想找我也很难。新款手机在购买当天被我砸坏后,我还没来得及出去修。我不在宿舍,季泽清更不可能找着我了。
我想他还不至于上赶着给我送书过来,消气的时间怎么也得一两周的,所以我沉住气,在图书馆里勤劳改论文。因为太过投入,差点忘了杜文诺的事。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是《跪着爱》首映会的晚上了。我拿宿舍电话打杜文诺手机,她没接。我有些不安,上网看了看艾香的微博,看见那条道歉的微博下,粉丝们除了一致赞美艾香的大海胸怀和圣母爱心,便是对我和杜文诺的同仇敌忾和恶意谩骂,甚至有“你要敢去我就敢砍”之类的偏激言论。
我连忙出门打了个车,奔赴首映会的地址。我特别后悔没有及时去修理手机,现在没法和杜文诺实时联系,也不知道她安不安全。
首映会在c城的大礼堂进行。等我到了礼堂门口,才知道要凭邀请函才能进入。我在门口焦急地往里面看。我问保安,有没有一个大眼睛,高鼻子,腿特别长的女人进去。结果保安说了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昏死过去。
保安一口河南口音:“俺哩娘,黑上来滴都斯那样滴。恁嗦哪个明星?”(我的妈呀,今天晚上来的都那样,你说哪个明星啊?)
要是这么多明星在,应该来了不少媒体,杜文诺这张嘴什么话都敢放,万一被人砍了,不仅上社会版面,还能上她梦寐以求的娱乐版了。
我急得和河南保安商量,人命关天的,让我进去看一眼就成。保安尽忠职守,一点都不给我留商量的余地。我和保安两人眼瞪眼,最后我败下阵来,只好蹲在一角,唯独指望着杜文诺晚到或不来了。
就在我愁云密布时,季泽清出现了。今天的季泽清穿得很是时髦,白衬衫配休闲版的黑西装,蓝色的斑点领结很是俏皮。下面是九分裤,露出性感的脚踝,光脚穿的皮鞋是红棕色的,鞋尖复古,像是威尼斯船一般微微翘起。他像模像样地戴了一副黑色眼镜,跟准备走红地毯似的,双手插兜走进大门。
我连忙追过去一路高喊:“小结巴!”
季泽清回过头来,看见我时怔了怔,似有些不信地朝我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说道:“我怕杜文诺和艾香打起来。”
“杜文诺在里面?”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办?我前几天和她斗了几句嘴,她就一个人跑过来跟她单挑了。这不是首映嘛对了,你怎么也来参加首映啊?”
季泽清说道:“艾香是季氏集团的作者,电影也是季氏投资的。我当然得来。”
“啊?”真是冤家路窄。季泽清从美国回来后,跟我的伤害真是密切相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跪着爱》他都能参一脚。
我说道:“你能带我进去吗?”
“可以是可以……”
“别‘但是’了,赶紧带我进去吧。”
季泽清想了会儿,点点头,说道:“那走吧。”
继续尽忠职守的保安大哥跑过来说:“得有请柬才行!”
季泽清为难地看我。
哇靠,季泽清你连一个保安都搞不定,在公司你真是混到沟里去了!
他说道:“这确实是个原则性的问题。我要是违反了,影响不是很好……”
我气急败坏地说道:“在中国哪里有那么多原则?你不要把美国那一套照搬过来了。你也不想你们公司的首映被搞砸了吧?我可是挽救你们公司形象来的。孰轻孰重你看着办!”
季泽清终于被我说动,说道:“稍等。”
然后他开始打电话,过了会儿,有一个穿正装的工作人员出来,对他点头哈腰了一番,我来不及道谢就匆匆进了大礼堂。
电影已开始,有人要帮季泽清带位。季泽清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别打扰别人观影。我在后面站着就行。”那人好像还想坚持一下,无奈季泽清比他更坚持,那人只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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