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时我很诧异，按道理说，晴晴只是跌倒，肚子怎么可能受到挤压？后来我想了想，晴晴可能是向前倾倒的，这样的话，肚子可能会受到挤压也不出奇。”陈然无视杜晞之紧紧揪住她的衣领的双手，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夹带任何的情绪。“我当时听到那个消息，脑子已经混乱了，所以也错过了一丝细节。后来，我曾经回过医院寻找当时的主治医生，却发现，他早已经辞职了。听说是全家移民了。至于移民的地点，整个医院，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杜晞之错愕的看着陈然，紧紧拽住她的手指也慢慢的松动开来。耳边尽是她冷情又冷静的声音。

“很巧的是，晴晴无论是怀孕去医院检查，还是出事的时候，都是我陪着的。”陈然忽然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泪光，却又是那么的冷漠，仿佛夹带着寒光。“很不巧的是，我两次都看见了杜夫人在医院里面出现。尤其是晴晴出事之后，你母亲还曾经上前来讽刺过几句。”

杜晞之的双手从陈然的身上慢慢的垂落下来，眼眸里面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涌着。

“我并不认为这些都是巧合。但是苦于我一直都找不到证据，所以我也一直没有跟晴晴说过这件事情。”陈然顿了顿，而后才说，“我无意间听到过一件事情，有人称杜夫人为顾医生。”

(2)“这是晴晴一直放不下，解不开的心结。自那次的事情之后，她从不敢再提孩子的事情，我也不敢提。但是上次你们两人吵架的时候，我无意间说漏了嘴，逼得晴晴发病了，后来才有了她住院的事情。今天，却是晴晴自己提起的。她说，你跟她说了，让她给你生个宝宝。”

“你知道吗？她是真的很喜欢宝宝。她已经幻想着那个宝宝长什么模样，自己将要怎么对待他，怎么布置你们的家，怎么样去养育他了。”陈然已经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后来，晴晴陷在了自己的幻想里面，不愿意醒过来。她再次病发了。”

“晴晴……”杜晞之的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病发……什么病？

“精神病。”陈然忽然看着杜晞之，绽放一个绝美的笑意，只是笑意不但没有到达眼底，反而是增添了几分的寒意。“你满意吗？是精神病。这个精神病，是从晴晴失去孩子之后，才有的。”

杜晞之后退了几步，然后又踉跄着往后退去，直到抵达办公桌的边缘。他的脑海中，全部都是慕馨晴的笑靥。

“不，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杜晞之摇头，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事情。慕馨晴明明就没有事情，任何事情都没有。慕馨晴说话和行为上面，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异常。

陈然深深的看了杜(3)晞之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

她能够做的事情，只有这些了。当年的事情，最有动机的便是顾美莲。而且，她又那么恰合的出现，陈然不认为那只是偶然。

十年都未曾遇见过的人，突然间让你偶然两次，你会觉得是缘分使然吗？反正陈然是不相信的。

只可惜，无论是在财力还是人力方面，她都追查不下去了。只希望，杜晞之在听完她这些话之后，会有所行动。不然……

陈然风雷般的离开，却带不走一室的萧然和萧瑟。

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响，杜晞之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视线也没有焦点的不知道落在何处。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成为一座雕像。

日落，月升。华灯初上。杜晞之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啊！”杜晞之突然一把扫掉自己桌面上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轻薄的纸张，在空气中翻飞着。“啊！”

似乎只是扫掉桌面上的东西感觉不够发泄自己的情绪，杜晞之猛地暴走。办公室里面，能够砸的东西，全部被他砸掉。能够踢翻的东西，全部被踢翻。

一向整洁的办公室，此时已经是狼藉一片，犹如风暴来过一般，凌乱地让人不敢放眼去看。

“啊！”杜晞之忽然跪倒在地面(4)上，仰天长啸。凄惨的嗷叫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面不断的回旋。

最后，筋疲力尽的杜晞之猛地把十指紧握成拳，然后仿佛是没有痛意神经一般的猛地捶打着坚硬无比的大理石地面。直到上面落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拳印，然后又被后面的红色拳印给覆盖。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杜晞之的双手已经俨然能够见到裸露的白骨，血液不断的往下流，染红了一旁的毛地毯。甚是吓人。

杜晞之呆呆地跌坐在地面上，突然如诈尸般地跳起来，走到办公桌面前，拿起话筒，快速地在键盘上拔下一个电话号码。

“李特助，帮我找个可靠的人，然后帮我调查顾美莲，从她进入大学开始调查，任何的情节都不要错过，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且没有遗漏的调查……”

说完，没有等李思远回答，便利索地挂了电话。随后抓过自己扔在桌面上的车钥匙，便大步地踏出了办公室，连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都忘记了拿。

***

杜晞之去到医院的时候，早已经错过了探视的时间。他从公司里面出来，第一时间原本是想要去看慕馨晴的，但是满脑子里面都是陈然所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相信陈然所说的那些事情，包括猜测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明明那(5)么害怕，那么担心，那么不希望那些是真的。但是潜意识里面，他还是认同了陈然的话。

这样算不算是自相矛盾？还有，他究竟是有多不相信顾美莲？

原本，顾美莲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便已经足够让他心寒了。现在还出了这件事情。要是不是还好，要是真的是出自顾美莲的手笔，那么，他将要怎么去面对慕馨晴？

从来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杜晞之，在这一刻，突然害怕了。

想到他们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出世的宝宝，他的心也是一阵阵的发痛。究竟是怎么样的奶奶，才能够对着自己的亲孙儿下这样的毒手？她又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隔了一代人都不愿意去忘记和放弃？！

杜晞之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像现在这么做，把顾美莲幽禁在家里。那么，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因为不敢面对慕馨晴，所以他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到处乱开，一直从一环，开到六环，又从六环，开回到一环。直到萧笙迭起，他才敢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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