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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我一辈子?!》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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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谣的订婚宴过后,香朵儿如往常一般,上班、吃饭、睡觉——

似乎,没啥异常,只是唐小逸看到了这平静面貌下的不平静——

烦躁、易怒、食欲不振、精神萎靡、睡眠质量下降——

原本她睡眠就很浅,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会将她惊醒,睁开眼睛,像只受伤的小兽,茫然的望着你,眼眸中有惊恐、有不安、还有恐惧——

想起她第一次发病的夜晚,高烧让她神志不清,整个身子像着火般,灼热烫人,脸又红又肿,手揪着他的衣角,像个祈求救赎的孩子,紧紧地抓着不放——

眉头紧蹙,怎么抚摸也平不了。

艳红的嘴唇,不停地嘟囔着:小姨——小姨——救救我小姨——别打我小姨——

党宁——别走——党宁——

唐小逸——我没错——为什么要我道歉——

一整夜地,就这么不停地呢喃着,一刻也不停——

呜呜咽咽地——小声地啜泣着——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晶莹的泪儿滑落眼角,打湿了枕巾,也打湿了唐小逸的心。

看到她和童谣的探戈舞,还有些犹豫,想退出成全,现在便是打定注意也不放,谁来也不放。

童谣又如何,党宁又如何?伤了她的人,都没资格再继续拥有她。

高烧之后,唐小逸将她带到好友林阳面前,林阳修的是外科,可在心里方面却有着极高的天赋,治愈了很多患有自闭症和忧郁症的患者。

对于这个提议,起先丫头很抗拒,唐小逸知道她怕去医院,于是便将请林阳到家里来。

“林医生,我有病!我知道我有病!”很坦荡,很直接。

林阳笑眯眯地问:“你有什么病?”

“我不知道,他们都说我有病!其实我不认为我有病,我只是记忆力不好,也不全是我只是记不住男人的长相而已。”

“你这就是病,心里病!在医学上也可称为是强制性地暂时失忆症。那些人并不是你记不住,只是你不想记住而已。”

丫头听完医生的话,没有反对,也没有承认,只是直愣愣地望着前方,目光放空,许久,许久——

然后便再也不说话。

窝在沙发里,双手环膝,头枕在胳膊上。

事后,林阳对唐小逸说:这孩子心结太大了,要慢慢来——

于是第一次心里辅导就停在这。

之后,又辅导了几次,结果没啥进展。

直到,童谣订婚宴过后,一个叫陶冶的男孩找到了公司,找到了她——

说了什么?唐小逸并不知!

他只知道,陶冶走后,他的女孩便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任谁叫也不理。

没法,唐小逸只能将她带回公寓,好在她很乖,不吵不闹,任由他抱着,搂着——

只是眼睛一直望向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任由你如何开导,也不说话。

“朵儿——我是唐小逸——你看看我——”

“朵儿——你饿不饿——晚上我带你去吃香辣小龙虾——”

“朵儿——你渴不渴——来喝点红枣酸奶——”

一下午,唐小逸蹲在她跟前不停跟她说话,唤她、哄她——可她像是聋了、哑了——魔怔般只一味地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听、不答、不理、不言——

她痴了、傻了——

唐小逸急了、燥了——这样的丫头,让他慌神了、心疼了——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无法呼吸——

色8226;色来了,周周来了——可没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来也唤不醒!

林阳来了,听了他的讲述,找来那个叫陶冶的男孩——

听了一段骇人听闻的过往,终于明白她的心结所在?

明白就好,找对症状,才好下药!

只是这个时候,只能等——

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所有的人和事都不理!

自然吃、喝,都不能自理了!

于是——

唐小逸叫来了一桌的菜,将她抱在怀中,将妈妈抱着小婴孩般,哄着、逗着。

“朵朵——我的小馋猫喏,饿坏了吧!来,咱们得多吃点——”

“宝贝——来尝尝这个春卷,味道不错——”

“朵儿——我的小乖乖,这是你最爱吃的小龙虾!”剥好壳的虾肉白白的、嫩嫩的,犹如她未画过妆的脸,含在嘴中,低头,又渡她的嘴中。

好在,她咀嚼和吞咽的功能并没有丧失,到嘴的东西也全咽了下去。

遇到块大的,不易嚼碎的,他干脆代劳了——

这样‘亲昵’的动作,非但没有让不放心留守在公寓里的林阳、周周和色8226;色感到美感,反而觉得泛呕。

“朵朵——我的乖宝宝,来喝点牛奶润润喉咙——”

“唐少——牛奶就不必——”有点小洁癖的色8226;色看不下去地出声阻止道。

“会洒的——”只三个字。

灌了口入嘴,双手捧着怀中人儿的小脸,嘴对嘴地渡了进去——

虽然有够肉麻、有够恶寒、有够无耻、有够——

但——如果能对朵儿病情有帮助,他们忍了。

低着头猛吃菜,猛扒饭,尽量做到眼观菜、手抱碗,两耳不闻恶心男,一心只把美味享。

一餐饭就这么在一人享受、一人无知、三人冷颤的情况下结束了。

饭后,周周说朵儿喜欢听冷笑话。

于是,唐小逸从百度上拷下来很多笑话,抱着她,像个慈爱的父亲抱着患有自闭症的女儿般,轻轻地、柔柔地在她耳边读着、诵着——

许是,他的冷笑话起了作用,许是,他抱的太紧的缘故。

怀中的女孩有了动静,抬头望着他,软软地叫了声——唐小逸——

那一刻——

唐小逸听见自己的心再一次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了一下——很疼——

“朵朵——”疼的他不顾众人在场,放声恸哭起来——

手中的稿子滑落在地,他将她扣在胸口,紧紧的——勒住——不放——

好似要将她揉进身子里一般,力气大的惊人,头埋进她的颈窝处,泪水就这么簌簌而落。

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好看的锁骨流下——

自八岁起就没哭过的唐小逸,今天却哭了!

而且哭的这么毫无节制、毫无形象、毫无气质——

他是真怕了,别看他刚才嘴对嘴喂丫头那镇定、娴熟、乐在其中的样,别看他读冷笑话时那温柔、大气、享受其中的样,其实都是装的——

从她将自己自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心就一直开始痛着、疼着、慌着——

他这样让方才还鄙夷他的两女一男都惊了,傻了,最后感动了,欣慰了,也都热泪盈眶,为朵儿的走出、为唐小逸的痴情。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他们开始怀疑,这世上还有爱吗?

丫头双手环抱着唐小逸,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部,闭着眼,低低轻喃着,“党宁总喜欢吼我:香朵儿——你tmd以后过马路再不看红绿灯,我就先掐死你,省得祸害人司机!”停了停,继续说,“唐小逸,陶冶说——他说——党宁死了——他死了——三年前就死在了车祸下。就是,那种——onecarcome,twocarcome,pengpengpeng——”

说这话时,面色很平静,语调很平淡,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手在他的背后比划着。

唐小逸身子一僵,抬起头,将她轻轻推离自己寸许,望着她,双眸泛红,俊颜泪痕狼籍。

“朵朵——”心——疼的撕心裂肺,却不知到底为哪般?

是为了她悲痛的过去,还是为了她难忘的初恋?

朵儿望着他,仍是静静的看不出一点情绪,眸子澄清,双手交叠覆上他的眼睛,“唐小逸,党宁他不爱我,他是为了报复我小姨才接近我的,可到最后还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那天,人好多,车好多,他们都围着党宁,党宁倒在血泊中——救护车来了,党爸爸来了,党妈妈来了——他们不让我上车——党妈妈骂我,党爸爸怨我——党宁走了,他是真的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走了——”

泪,滑落——

声音却依然平静——

“朵朵——”唐小逸哽塞着——泪顺着她的手缝缓缓落下——

“唐小逸,我想叫林医生帮我看病!”香朵儿将掩盖在他脸上的手拿下。

“好!”他点头,亲了亲她的嘴唇和额头,将她抱进房间里,放进被窝里,然后退出,只留林阳一人。

他知道,只要她愿意将心理话说出来,就代表她已经做好了走出过去阴影的准备。

他的丫头,他知道,她能做到,一定能走出。

只要她的病痊愈了,那么爱上他也是迟早的事,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爱上!

“林医生,你说的对,我有病,而且非常严重!我的抑郁症三年前就患上了,而且很重,甚至差点就自闭了,是我小姨,四处求医,不离不弃、不眠不休在医院里照顾了我整整两个月才将我唤醒的,又坚持做一年半的心理辅导,才慢慢好转起来的,虽然记忆有些缺失,但好歹是正常人了!”卧室里,一人倾听、一人倾述,静悄悄的,她的声音不大,柔柔的、弱弱的,有些疲惫,但很平静。

“我知道我的抑郁症没好全,我还知道,若我再继续逃避下去的话,很可能会精神崩溃,重蹈三年前那一幕,甚至疯掉,可我不能——我小姨快回来了,我不能再伤她一次心!”

说到这,抬眸望向林阳,晶亮的双眸,祈求着,“林医生,你说我只要敢于面对过去,你就一定能治好我,对不对?我不会得自闭症,或者疯掉对不对?”

林阳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对!我一定能治好你!”

她唇角一弯,笑的很美,却——让人心酸。

“党宁!我爱他,可是他不爱我,他接近我是为了报复我小姨,可是我小姨有什么错?她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那时我们的生活有多苦,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没有亲戚朋友的帮忙,没有兄弟姐妹的照看,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那时我们住在一个廉租房里,就是用那种石棉瓦搭建起来的,冬天冷、夏天热,还有苍蝇和老鼠。

嗡嗡声,吱吱声——

嗯,对了,有一次我醒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一只小老鼠,被压扁的小老鼠,这么大,粉嫩的肌肤,那是老鼠妈妈刚生下的小老鼠,第一次出来觅食,可是我们家哪有多余的粮食给它吃,我想他也许想啃点衣服、被子充充饥吧!可是它出门没看日历,一不小心窜到我脑袋下,呵呵——你说它倒霉不?就这么被我一脑门给压扁了。

真可怜——

八岁那年,我生病了,发了高烧!差点烧成肺炎,小姨背着我跑了一个小时才到医院。我们没钱,医院不愿给我看病,小姨跪在医院门口朝医生们整整磕了十个响头。

咚咚咚——

那时,我小姨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呀!

林医生,我小姨她真的很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姨,我想叫她妈妈!我是孤儿,我妈抛弃了我,我爸抛弃了我妈所以她也抛弃了我。

我六岁前都是在孤儿院里过的,孤儿院里有很多小朋友,他们都是被妈妈抛弃的人,他们都很可怜——

其实我不觉得我可怜,至少我还有小姨,我小姨真的很爱我,当亲女儿般的疼爱着。

为了我她大学没能毕业,为了我她被外公外婆赶了出来,为了我她跟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分手了,你说我小姨有多傻,她有多傻!医生,我耽误了我小姨的一生,耽误了她一生呀!

林医生,老师们都说我是天才!九岁开始上小学,十一岁小学毕业,十三岁中学毕业,十六岁高中毕业,二十岁双本毕业。可是如果没有我小姨,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林医生,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不负责任的男人、女人,不想要孩子就不要生嘛!避孕药是用来吃的,避孕套是用来套的,他们以为那是干嘛用的?当子弹、吹气球的?

我不恨我妈,因为我是女人,我以后也会做妈妈,所以我要学着理解她!

可我恨我爸,如果没有他,我妈就不会难产死去,我也不会沦落进孤儿院,如果我不是在孤儿院就不会为了一个肉包子跟小朋友打架而被院士打,如果我不被院士打就不会委屈地扑倒在前来探视我的小姨怀中,从而勾起了她的母爱,不顾一切地将我从孤儿院中带出!如果她不将我从孤儿院中带出就不会跟势力的外公外婆断绝母女关系,跟未婚夫隔断姻缘,带着我过着凄苦的生活。

我也恨我,托了小姨的后腿不说,还毁了她一生。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高烧,她就不会在没钱医治的情况下答应做党爸爸的情人,从而引来党妈妈和党宁的嫉恨!

党宁是王子,我见过的贵气的王子,可他是复仇的王子——

林医生,他们都说小三可耻,可我不觉得我小姨可耻,一点都不!她是世上最好的小姨,最好的小姨。林医生,我小姨她是无辜的,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她被——呜呜呜——咳咳咳——她被党妈妈带来的人打断了肋骨——且再也无法怀孕——咳咳咳——”说到这,已控制不住呜咽起来。

长发飘洒在白色的被褥上,有几缕散落在颊边,漂亮的小脸,眼眶微红,大眼睛里含着泪水水汪汪的,越发显得娇弱不堪,楚楚可怜。

那摸样——真真个可怜见——软了这屋男人的心,化了那屋男人的骨。

这边夏雨绵延,那边春雨沥沥。

虽然心里医生的守则里要求不准将给病人看病的过程泄露给第三者,但——这个社会就有一种东西叫——特权!

他不认为自己是侵犯了病人的隐私权,这女人是他的,她的一切,他有权知道。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铁骨柔情!

再硬的男人骨头也经不起女人泪水的浸泡。

唐小逸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这个女人不同,她是他的爱着的女人,想要呵护一生的女孩。

她的条理并不是很清晰,叙述的也颠三倒四,无主次之分。

可,还是让所有人都听出了那段不堪的过往带给她的那段无法愈合伤痛。

确实,很惨——虽说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大世面的,可并不代表他经历过挨饿、暴打和贫寒。当然他也并非养尊处优活在玻璃罐里的贵公子,他见过穷人,或许比她更苦,更穷,更可怜,可那些都是跟他一点关联的人,他对他们或许同情,或许怜悯,但不会痛!像现在这般挠心扯肺的痛!恨不能替她遭那份罪,受那份苦!

“林医生——我小姨她很喜欢孩子,可是她以后再也没办法做妈妈,再也没办法了!林医生——你知道一个孩子对于一个母亲的重要性吗?您是男人,你怎么能知道呢?你不会理解的,永远也不会理解的!

每每想到那一幕,我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我听到童妈妈劝童谣:谣儿,那种女孩,玩玩可以,但不能当真。

林医生,什么叫那种女孩?你们有钱人家是不是都喜欢糟践别人。佛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虽然我们之间贫富差异很大,但是人格是等同的。你们凭什么这么糟践别人?凭什么?”

那晚,朵儿讲了很多,谁也没有打搅她的发泄,直到——她累了、倦了、乏了睡了过去。

屋里的人退了出来,屋外的人走了进去。

唐小逸坐在她床前,俯身凝望着身下的女孩恬静的睡眼,食指拂过她因痛哭而红肿的眼、鼻、唇,一点点摩挲着滑过,拭去脸上未干的泪渍。

手落在她放在被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样紧——

“朵朵——我的朵朵,我坚强的女孩——跨过这道坎,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

低头,亲吻上她的唇,像虔诚的教徒般,膜拜着他心中圣洁的女神。

细细碎碎地吻遍她的全身——

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她的鼻子、她的下巴、她的耳后、她的肩头、她的锁骨、她的胸——最后又落在她的唇上。

深深地吻,这该是怎样的缠绵、怎样的情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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